可丁寧是武者,現在又卡在神武巔峰到聖武境的這個特殊瓶頸,唯有擁有鋼鐵般的意志和一往無前的決心,才能通過生死磨礪踏破這個神凡天關。
所以,他不會退,也絕不能退,一旦心生畏懼而退縮,他的武道之途也走到了盡頭,終生止步在神武境巔峰再也沒有希望突破。
或者,這就是神武到聖武所必須要經過的生死磨礪吧。
這一刻丁寧心中生出明悟,終於知道爲什麼那麼多人終生卡在神武境而無法突破了。
這是一種生命層次上的蛻變,是從人道踏入神道的一大天關,衝過去就是天高憑魚躍海闊任鳥飛,衝不過去就只能終生止步於此,無法寸進。
通神三境,哪怕只是第一境,也不是那麼好踏入的。
精、氣、神都需要達到圓潤無暇的巔峰狀態,掌握的規則領悟到大圓滿的層次,再以鋼鐵般的武道意志和不畏生死的勇往直前闖過生死天關,纔有希望踏破這層天人之隔。
難怪現在的地球上已經很多年沒有誕生過聖武境強者了,雖然在神道中聖武境只是微不足道的起步階段,但這是低等生命向高等生命的進化,是生命層次的一次躍進,更是生命本質的一種昇華,說是脫胎換骨也不爲過,所以,註定這道關卡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輕易突破的。
而丁寧的內外循環系統和精、氣、神、體、意、異能六修,再加上全元素規則感悟,註定他比一般人突破這道關卡要艱難上千萬倍,也註定他的前路無人相伴,只能靠自己摸索前行,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大道。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
明悟了神武破聖武的天關難度後,丁寧心裡全是苦澀,全面同修的弊端終於體現,就連破關考驗都比別人難上無數倍,這是要他與天下爲敵還要戰而勝之的節奏啊。
戰還是不戰?
除非他甘願一輩子停留在這個境界,如同縮頭烏龜似的一步都不離開神州,在國家的庇護下安穩度過一生。
不知不覺中,他已經沒有了任何選擇的餘地,他想守護他的親人、朋友、愛人、同學……
讓他們平安快樂的生活,他就只能選擇去面對,去戰鬥,唯有死戰不退,置之死地而後生,才能破繭成蝶、浴火重生。
丁寧深邃如星空般的眸子中燃燒着熊熊的火焰,就如他此刻不斷沸騰的熱血,堅毅的目光靜靜的看着蕭諾,用無聲的語言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還在滔滔不絕分析利弊的蕭諾,在看到他的眼神後,突然就明白了他的決心,神色複雜的張了張嘴巴,卻沒發出任何聲音,心裡百感交集,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擔憂有之,失落有之,悲傷有之,難過亦有之,但不可否認,還有一絲淡淡的驕傲與自豪。
這纔是值得我蕭諾喜歡的男人,哪怕是與全天下爲敵,也錚錚鐵骨,絕不退縮。
“諾諾,我會按照你的意願去拍戲,但我也會去參加國際武者大會,敵人再多,也不是我退縮畏戰的理由。”
丁寧輕輕的把蕭諾擁入懷中,用夢囈般的聲音在她耳畔輕聲呢喃:“其實我是個沒有什麼野心和報復的男人,我最大的夢想就是在一處山清水秀的小鎮上和心愛的人平平淡淡的度過一生。”
蕭諾沒有說話,只是伸出雙臂緊緊的環抱住這個向她吐露心聲的男人,把臉頰伏在他寬厚的肩膀上,閉上眼睛,貪婪的嗅着他的味道,感受着他的心跳,傾聽着他的訴說。
“可這個最簡單的願望卻也是最難實現的夢想,半年前,我還只是個一文不名的醫學院應屆畢業生,因爲性格原因而被人欺凌,被同學嘲笑,被醫院拒絕接收,那時候我很迷茫,在畢業生聚會上飽受同學的冷嘲暗諷後,我一氣之下獨自來到外灘,沒有人知道,那個時候我有多憤怒、多悲哀、多無助、多不甘,也就是那時,巧遇了剛好病發暈倒的沈牧晴,出於人道,我出手救了她,也因此而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從此改變了我的人生軌跡,讓我一步步的走到了今天。”
丁寧目光迷茫,心卻靜如止水,低聲的呢喃道:“現在的生活距離當初的夢想早已經是南轅北轍,背道而馳,而且越行越遠,我無數次問自己,我後悔嗎?”
“那你後悔嗎?”
蕭諾還是首次聽他說和沈牧晴相識的經過,微微側了側頭,看着他的下巴輕聲的問道。
“答案是我不後悔。”
丁寧苦笑了一聲,摸索着從口袋的煙盒裡掏出一根菸塞到嘴裡,蕭諾不捨得離開他的懷抱,卻騰出一隻手插進他的口袋摸出打火機,乖巧的給他點上火。
丁寧深吸了一口煙進入肺部,然後重重的吐了出去,嫋嫋的青煙繚繞,在空氣中扭曲變幻着模樣,就如波詭雲譎的命運,令人難以捉摸。
“至於爲什麼不後悔?”
丁寧怔怔的看着逐漸消散的煙霧出神,呢喃般的低語道:“這個答案肯定會讓你覺得我很混蛋,但是我還是想說我真的不後悔,因爲我有你,有姐姐,有落雪,有小夭,有柔柔,有葉歡,有葉樂……我不捨得你們任何一個。”
蕭諾身體僵硬了一下,隨即又舒展開來,心裡暗自苦笑,這答案,確實挺混蛋的,可又能如何呢,這本就已經成爲的事實。
“人的心原來是真的可以分成很多份的,我愛你們,每一個都愛,聽起來很匪夷所思吧,但這就是事實,你們每一個都是我無法割捨的存在,你們任何一個人出了事我都會緊張難過甚至心疼。”
丁寧的聲音在房間裡靜靜的流淌,蕭諾沒有罵他混蛋,也沒有打斷他的話,只是雙手又微微的用了點力,抱的更緊了一些。
因爲她的腦海中在回憶着他們相識以來所發生的的一幕幕,從相識到相熟,才相熟到相知,從相知到相愛,再從相愛到深愛。
那一幕幕場景如同放映電影般在她腦海中掠過,可最終卻在她從未親眼目睹的那一副畫面上定格。
那是她根據小夭後來的描述,在她腦海中靠着想象出來的畫面,這一刻卻清晰的呈現在她的腦海裡。
那一次,爲了拿到古方然的保險箱,她受到重傷,生命進入彌留之際,醫院甚至已經宣佈死亡。
丁寧引爆了炸彈,渾身浴血遍體鱗傷的趕了回來,在得知她死亡的噩耗後,如同受了傷的野獸般紅着眼,拖着只剩下骨架的殘腿,任由血染紅了手術室的地面,花費了四個多小時的時間才把她從死神的手裡搶了回來。
每每說起這最讓小夭羨慕嫉妒恨的一幕,蕭諾的心都疼的在顫慄,他是用自己的命來換自己的命啊。
這份深情,這份無法承受之重的厚愛,讓她幸福之餘更多的卻是心疼,她寧願自己死,也不想看到丁寧那麼痛苦,那麼難過。
所以,她信丁寧的話,他身邊的每一個女人都是他生命中無法割捨的一部分,而她,也是他無法割捨的那一部分。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你們罵我好色也好,罵我無恥也好,但我真的無法捨棄你們中的任何一個,你們是我的家人,我的親人,也是我的愛人,我不後悔走到今天,是因爲我意識到,以前的我太稚嫩,太天真。”
丁寧幽幽的嘆了口氣,任由香菸霧氣在指尖繚繞:“這個世界看起來和平安詳,但實際上和妖國一樣,都是奉行着弱肉強食、強者爲尊的法則,強大的背景和家世,往往能讓那麼一小撮人手掌着生殺予奪的絕對權利,而凌駕於衆生之上。”
“我可沒有仗勢欺人過。”
蕭諾不滿的噘着嘴嘟囔了一聲,身子卻往丁寧懷裡又拱了拱,這一刻她就如同貪圖溫暖的小豬,有着幾分可愛。
“別對號入座,我可沒說你。”
丁寧展顏一笑,隨即又收斂了笑容,微微眯起眼睛,語氣沉重的說道:“樹欲靜而風不止,古人誠不欺我,在這世上生存,無人可以獨善其身,軟弱,只會讓一些人覺得你好欺負,而更加變本加厲,唯有強勢的反擊,打痛他,打怕他,他才能懂得敬畏,你才能得到想要的平淡和安詳。”
他說的並不隱晦,蕭諾很容易就聽懂了,眸中閃過一抹優色,欲言又止道:“可是……”
“實力,擁有絕對的實力纔是能令對方敬畏的根本,所以,我不但不會退,更不會依賴任何人的庇護而苟延殘喘的活着,我要打疼他們,打怕他們,讓他們一想到我就發自靈魂深處的感到畏懼,感到顫慄。”
丁寧的聲音慷鏘有力,輕撫着蕭諾的秀髮,目光深邃而悠遠的柔聲道:“相信我,我足以碾壓他們的實力,這世上除了個別幾個隱世不出的老怪物或許能夠威脅到我,其他的我根本沒放在眼裡,無論是聖醫門還是聖劍山莊,亦或是聖女族,在我眼裡只不過是個頭稍微大一點的螻蟻罷了,即便能咬上我一口,也無法讓我傷筋動骨。”
蕭諾被他的霸道和自信深深震撼,雖然還是有些擔心,但心情已經舒緩了很多,用前所未有的溫柔語氣道:“不管你做什麼樣的決定,我都會支持你,只是希望你能時刻牢記,不要輕言赴死,你還有我,還有牽獵姐姐,還有落雪她們,我們都會等着你平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