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他以爲程旭是警方人員在濫用私刑,可在發覺他也是鼻青臉腫後,立刻確定了他的身份,這豬頭不是警察,而是那個被打的當事人。
這讓他出奇的憤怒了,警察是幹什麼吃的,竟然讓發生衝突的雙方當事人單獨待在一起,還拷着一方,任由另一方發泄,若說其中沒有貓膩,打死他也不信。
本來他是想要給袁野一個教訓,讓他體驗下這社會的險惡不要走上了歪路的,沒想到,竟然會讓他看到這樣的一幕。
珊珊本來就疼這個弟弟,要是看到他被打成這樣,還不得心疼的哭死過去。
雖然袁姍姍和他並沒有發生什麼實質性的關係,但該看的都看光了,該摸的也都摸遍了,在他內心的潛意識裡,她也算是自己的女人了。
好吧,這該死的佔有慾,他實在無法把珊珊當成路人。
“我是誰你還沒資格知道,現在我數到三,立刻給我滾出去,不然,我撥了你的皮。”
程旭見丁寧無視了他直接朝蜷縮着身子的袁野走去,眼中閃過一抹寒光,邁步擋在丁寧身前,指着他的鼻子傲慢的道。
“扒了我的皮?你真還是好大的口氣,滾一邊去,想找死我成全你!”
丁寧本來還想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再做處理的,可程旭那囂張的樣子,徹底的激怒了他,一巴掌把程旭扇的飛了出去,重重的撞在牆壁上掉下來,疼的發出驚天動地般的慘叫。
審訊室的隔音效果是非常好的,袁野被打的那麼慘,哭喊聲都沒有傳出去,可現在,門被丁寧踹壞,隔音就失效了,不少刑警聽到動靜慌忙趕了過來。
“不許動,舉起手來。”
第一個趕到的是今晚值班的副支隊長張朝陽,見申局長特意交代一定要好好招呼的旭少竟然被人打成這樣,頓時大驚失色,如臨大敵般直接掏出配槍指着丁寧大喝道。
見丁寧理都不理他,自顧自的去檢查被拷在暖氣片上的嫌疑人傷勢,頓時火冒三丈:“我讓你不許動聽到沒有,再敢妄動,老子一槍崩了你。”
“這就是你們警方的審訊方式嗎?別說他只是打架鬥毆,就算是搶劫殺人,你們也沒有動私刑的權利吧?”
袁野除了被打斷了三根肋骨外,其他的都是皮外傷,沒有生命危險,丁寧暗自鬆了口氣,站起身來冷冷的看着張朝陽指着袁野質問道。
張朝陽被質問的臉上一紅,但想起旭少可是連申局長都要巴結討好的人,頓時蠻橫的一擺槍口:“我們警方怎麼審訊是我們的事情,跟你說的着嗎?別特麼的廢話,立刻舉起手來投降,不然,我有權利把你當場擊斃。”
“打……打死這個狗雜種,這王八蛋竟然敢打我,張支隊,給我打……打死他。”
丁寧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剛緩過勁兒來的程旭就臉色猙獰的怒吼道。
張朝陽臉上露出爲難之色,雖然他知道旭少大有來頭,但他是警察,在對方沒有明確犯罪事實並暴力抗法的時候,他沒有權利開槍。
“特麼的,沒聽到我說的話嗎?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個電話,你這身皮就得被扒下來。”
程旭肺都快氣炸了,從小到大,他還沒吃過這麼大虧呢,一個小小的副支隊長竟然敢不聽自己的,這讓他頓時怒火中燒,歇斯底里的喝吼道。
張朝陽臉色頓時沉了下去,雖然旭少來頭不小,但他也是有脾氣的好不好,當着這麼多手下的面威脅自己,還讓自己違反紀律殺人,這特麼的不是腦殘嗎?
“特麼的你是誰啊,你說開槍就開槍,真當警局是你家開的?”
“什麼東西,最看不起的就是這種仗着有點背景勢力就囂張跋扈的人了,扒了張支隊的皮?好啊,連我們身上的皮一起扒掉好了。”
“是啊,你不是牛逼啊,有本事打個電話,把我們刑警隊所有人的皮都扒下來好了。”
“來啊,來啊,你現在就打電話,看看你到底有多大本事,能把我們身上的制服都給扒下來。”
……
不得不說,刑警比起一般人來更加有血性一點,程旭這狂妄的話一說,立刻激起了衆怒,那些聞訊趕來的刑警七嘴八舌的鄙夷道。
丁寧面無表情,心裡卻深感欣慰,儘管這裡是烏市不是寧海,但他畢竟掛着寧海刑警總隊的顧問一職,對刑警這個行業還是很有感情的,如果這些刑警都是那種只知道跪舔強權,卻沒有絲毫血性的人,他會感到深深的失望的。
可眼下看來,這些刑警還不錯,至少還有着對得起他們職業的血性,但這並不說明他們就是好警察,放任袁野被人毆打,這件事不算完。
“怎麼回事?鬧哄哄的幹什麼呢?”
就在程旭臉上火辣辣的滾燙,覺得下不了臺的時候,一個蘊含着威嚴的男子聲音猛然從人羣中響起。
“申局,您來了。”
“申局,有人揚言要扒了張支隊的皮。”
“申局,你可要爲我們做主啊。”
……
刑警們紛紛問好,還有刑警俏皮的拿程旭的話來打趣,可見平時這個申局還是很平易近人的。
只是,這一次申局卻沒有像往常那樣和他們開玩笑,而是陰沉着臉擠進人羣,看着嘴角溢血極爲狼狽的程旭,臉色頓時變了,一溜小跑跑到程旭身邊扶起他,誠惶誠恐的道:“旭少,你這是怎麼了?”
“申局,我在你的地盤被人打了,而這位張支隊不但違抗我的命令,竟然還幫着外人一起對付我,是不是該給我個說法。”
程旭立刻又再次囂張起來,得意的瞥了張朝陽一眼,眼中全是譏誚之色。
按理說他最恨的應該是打他的丁寧,可張朝陽沒有按照他的命令執行,反而在一幫刑警對他冷嘲熱諷的時候保持了沉默,沒有站出來爲他說話,讓他丟了醜,心裡連他都恨上了。
申局長的臉色很難看,憤怒的看着張朝陽,怒不可遏的大吼道:“張朝陽,你不想幹了是不是?我是怎麼交代你的,讓你按照旭少的吩咐辦事,你就是這樣執行我的命令的。”
張朝陽很憋屈,臉色漲的通紅,梗着脖子爭辯道:“他讓我殺人,難道我也殺?”
“當然,你是警察,以服從命令爲天職,我讓你一切聽從旭少的吩咐行事,這就是我的命令,你只管執行就行。”
申局長見一向對自己言聽計從的張朝陽竟然敢當衆反駁自己,深感顏面大失,不假思索的厲聲呵斥道。
作爲臨時主持工作的副局,能不能正式坐上局長的寶座還在模棱兩可之間,能不能獲得程旭這個總督少爺的友情,就是他能否登上局長寶座的關鍵,所以,他才毫無原則,毫無底線的當衆說出了這番話。
當然,他也不可能會想到,張朝陽不是在假設,而是在闡述一個事實,程旭是真的讓他開槍殺人。
現場的刑警們都愣住了,不可思議的看着申局長,他們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在他們眼裡一向平易近人跟個老好人似的申局長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這還是他們熟悉的那個親民局長嗎?這分明是個草菅人命的混蛋局長啊。
張朝陽怒了,這麼多年,申局長對他很照顧,他能走到今天確實也和他的提攜有一定關係,但這並不能成爲他毫無原則的聽從一個紈絝子的命令去開槍殺人的理由。
一板一眼的解下自己的制服,加上配槍和證件,狠狠的砸在審訊臺上,板着臉道:“有些命令恕我無法執行,抱歉,我不幹了。”
“對,老子也不幹了,特麼的以爲高局長那個王八蛋倒臺了,會來個好局長,沒想到姓申的比高局長還混蛋,這樣的屁話都能說出口。”
“呸,什麼東西,張支隊,好樣的,我們支持你,好好的警局被這些王八蛋弄感到烏煙瘴氣的,老子早就不想幹了。”
“還有我,老子可以流血,甚至做好了隨時犧牲的準備,但卻絕不受這樣的窩囊氣,要走大家一起走。”
“老子不怕死,可老子怕受氣,本以爲新局長會好一點,沒想到竟然也是一丘之貉,真是特麼的噁心。”
“沒想到姓申的和姓高的王八蛋一樣,都只會跪舔有權有勢的人,這樣的警察,不幹也罷。”
……
一石激起千層浪,申局長的口不擇言,立刻激起了衆怒,刑警們個個義憤填膺,脫掉制服,拿出證件摔在審訊臺上,不屑而鄙夷的叫囂着,還有性格剛烈的直接衝着申局長吐口水。
“好啊好啊,我看你們想造反了是不是,不想幹了是吧?那好啊,全都特麼的給老子混蛋,警局什麼都缺,就是不缺人。”
申局氣的臉色鐵青,渾身哆嗦着冷漠的道。
他在乎的不是這些刑警們鬧情緒,而是在乎在旭少面前丟了面子,這些屬下竟然敢公然抗命,擔心會給他留下一個無能的印象。
程旭也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但此時此刻,他卻深感快意,這些刑警之前竟然敢對他冷嘲熱諷,現在怎麼樣?還不是乖乖的脫掉了身上的那層皮,這就是跟自己作對的下場。
始終冷眼旁觀的丁寧看着申局長的眼神充滿了憐憫之色,在場的刑警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二十多號人,無一例外的全都脫掉了制服,力挺張支隊。
看似他巴結上了那個什麼旭少,但這件事一旦傳揚出去,以程總督的行事作風,別說這什麼狗屁的旭少了,就算是他的親生兒子,他都敢保證,被扒掉身上那層皮的絕對不是這些刑警,而是這個一心想要往上爬的申局長。
當然,他現在並不知道他一語成讖,這個旭少還真是程總督的兒子,才讓申局長毫無底線和原則的去上杆子巴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