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要是出現,早就出現了,不會三年了,都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安息腦海中閃過那個高大清瘦的身影,眼底閃過一抹落寞黯然之色。
雖然語氣中有着抱怨,但她知道,那個和她只有兩面之緣,卻成爲最熟悉的陌生人的男人,恐怕早就變成一堆枯骨了。
這三年來,她們依靠着山中的一處黃泥坑裡的水源生活,平日裡四處尋找丁寧的蹤跡,可每一次都是滿懷希望而去,卻失望而歸。
時間久了,她早就絕望了,或者說,她早就對此不抱任何的奢望。
事實上,不管是她還是龍一,心裡都很清楚,丁寧活着的希望很渺茫,就算他還活着,找到他又能有什麼用?難道他還能變出水來嗎?
所以,找尋丁寧,只是她們彼此鼓勵彼此打氣,爲自己努力活下去所樹立的一個虛無縹緲的精神支柱和動力罷了。
“你還算好的,不管怎麼說,還嘗過男人的滋味,可憐我從小被帶到龍神殿,刻苦修煉百年,不但沒有品嚐過戀愛的滋味,甚至連跟男人做那種事是什麼感覺都不知道,你說我虧不虧。”
龍一見安息神情黯然,知道她又想起了傷心事,連忙強打起精神,自嘲般的調笑道。
“爲了不讓你有遺憾,等找到丁寧後,讓你體驗一下做那種事的滋味好了。”
安息展顏一笑打趣道。
乾裂的嘴脣崩裂卻沒有血流出來,體內的水分嚴重缺失,若不是她是神級強者,生命力極爲強大,恐怕早就撐不住了。
“這可是你說的啊,到時候你可別反悔啊。”
龍一嘴角咧了咧,強笑着說道。
三年的相依爲命,讓她和安息已經成爲無話不談的姐妹,開起玩笑來也是葷素不忌。
“我絕不反悔,咱們兩親如姐妹,我也不捨得離開你,那混蛋要是現在出現,我就立刻讓他收了你這個小妖精。”
安息嘻嘻笑着說道,但語氣卻鄭重其事,沒有任何開玩笑的意思。
三年的朝夕相處,三年的生死與共,三年的彼此安慰和鼓勵,已經讓她們之間早就不分彼此,感情比人生三大鐵還要鐵。
當然,最重要的是她知道,那一切根本就不可能發生,丁寧早就死了,恐怕連骨頭都已經腐朽了。
如果真的有奇蹟出現,她會毫不猶豫的兌現諾言,生死之間有着大恐怖,相比於死亡,其他任何事情都不重要。
“安息,跟我說說當年他那個你的時候是什麼感覺唄?”
龍一充滿好奇的問道,蒼白的臉色也因爲這個羞人的問題而微微泛起了一絲紅潤,看起來精神好了不少。
雖然兩人早就無話不說,但談論這麼羞人的問題,安息還是忍不住臉上一紅,真是難以啓齒啊。
只是看着龍一似乎因爲這個話題精神好了許多,也不忍心拒絕回答,端起已經沉澱了半天的黃泥水道:“你先喝一口,我再告訴你。”
龍一深深的看着她,眸中閃動着一種莫名的情緒,遲疑了許久才輕輕的點了點頭:“你也要喝,咱們一人喝一口。”
見龍一答應喝水了,安息歡喜的連忙點頭,坐在牀邊吃力的拖起她的脖頸,讓她懸空躺着,把黃泥水餵給她。
常年的飢餓和乾渴早就讓她們沒有了應有的實力,安息還好一點,起碼還能像普通人一樣走動,可龍一在三天前,就已經沒有力氣動彈了,全靠着安息照顧她,才能堅持活到現在。
龍一隻是抿了一小口潤潤嗓子,就堅決不再喝,因爲她知道,這是黃泥坑裡最後一點水了,否則,石碗裡不會足足沉澱了三分之二厚度的黃泥。
在這個混亂的世界裡,水,毫無疑問,是最珍貴的資源,三年來,只下過一場雨,若不是那場雨,黃泥坑裡的水早就乾涸了,她們也根本無法堅持到現在。
“該你喝了。”
龍一監督着安息,看着她喝了一口水,這才滿意的咧嘴一笑:“現在該告訴我是什麼感覺了吧。”
安息臉色緋紅,忸怩的道:“剛開始很疼,疼的都想死,可後來……後來……”
“後來怎麼樣?”
龍一眼睛瞪的滾圓,對於她這個連九年制義務教育都沒接受過的古代女人來說,對那種事情真是懵懂無知,打心眼裡感到好奇。
“後來……後來就很舒服,很舒服,就像……就像靈魂登上了雲巔似的,感覺就是死了也值了。”
安息紅着臉,眸中閃過回味兒之色,組織着語言輕聲說道。
“我聽人說,有的男人那方面不行的,幾分鐘就完事,女人根本沒法得到滿足,我那次聽你們好像做了好多次,每次的時間還很長,你叫的聲音也特別大,他是不是很厲害。”
龍一眼底閃過一抹憧憬之色,幽幽的問道。
安息羞的無地自容,嬌嗔的打了她一下,羞答答的道:“我就經歷過他一個男人,又沒得對比,哪裡知道他算不算厲害。”
“怎麼,你還打算再找個男人對比一下怎麼的?”
一個清朗的聲音突兀的響起,卻如同炸雷般讓兩女呆若木雞,渾身顫慄着扭過頭來死死盯着石門前走進來的男子,眼睛瞬間變的通紅。
大腦一陣的空白,嘴巴翕動着,想要喊出那個名字,可卻發現嗓子乾澀的連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如同即將渴死的魚。
丁寧目光中帶着歉疚和毫不掩飾的心疼之意,快步上前,重重的把安息緊緊的抱在懷中,用溫柔的能讓人心融化般的聲音道:“我回來了,再也不會離開你們。”
“嗚……”
安息內心洶涌澎湃,再也忍不住放聲嚎啕大哭,一隻手死死的抱住他的腰不鬆,一隻手拼命的捶打着他的胸口,聲嘶力竭的哭喊着:“你到底是哪裡了,我和龍一找了你三年,三年啊……嗚嗚嗚……”
丁寧的眼眶溼潤了,任由她捶打着,發泄着,心疼的一個勁兒的直抽搐。
若說之前的安息,對他來說,並沒有任何的感情基礎,可這一刻她的真情流露,讓他明白,她是愛着自己的。
或許,這個愛是建立在他拿走了她第一次的基礎上,但有句話不是說,通往女人心裡最近的通道就是那啥道嘛。
龍一無力的躺在牀上,臉上帶着欣慰的笑容,眼底卻閃爍着羨慕之色,如果,也有一個男人,在這個時候願意擁抱着我,哪怕我不愛這個男人,也會接受他的吧。
心裡暗歎一聲,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她這一生,唯有丁寧讓她有過瞬間的動心,但他卻是屬於安息的,安息是她最好的姐妹,她又怎麼能橫刀奪愛呢。
罷了,罷了,反正都要死了,能在臨死前看到他們重逢,也算是沒有遺憾了。
沒有了自己,有丁寧陪伴着安息,運氣好了,興許還能找到新的水源,又能堅持一段時間了,再幸運點,說不定能走出這裡呢,那就一切都圓滿了,自己還有什麼放心不下的呢。
強烈的虛弱感傳來,龍一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她知道,自己就要死了。
可那又如何呢,這是三年前就已經註定的結局,一切還都是自己惹出來的,若不是自己非要挑戰丁寧,又血脈爆發把他打落山崖,他們,都不會陷入絕境。
說來說去,其實自己纔是罪魁禍首啊。
龍一幽幽的想着,大腦一陣混沌,逐漸的失去了意識。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龍一迷迷糊糊的感覺自己好像獨自一人在一望無際的沙漠中艱苦跋涉,頭頂的烈日,炙熱的高溫,不斷的蒸發着她體內的水分,讓她汗流浹背,嗓子眼跟着了火似的火辣辣的生疼,連咽口吐沫都艱難。
她不記得自己是誰,又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茫然而漫無目的的向前走着,很多次,她都恨不得躺在地上,讓那炙熱的砂礫將她徹底埋葬,那就不用再忍受這種非人的痛苦了。
可是,她雖然什麼都不記得,但冥冥中卻有個似乎熟悉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是誰的聲音在她耳邊不停的呼喊着她的名字。
鼓勵她,安慰她,支持她,讓她永遠不要放棄,繼續向前向前再向前……
爲了這個虛無縹緲的熟悉聲音,忘記了一切的龍一鼓足勇氣,不斷的前行前行再前行。
直到,某一刻,那永無止境般的漫天黃沙的盡頭,突然出現了一片生機盎然的綠洲,生的希望,讓她乾涸的體內突然涌出無窮的力量,撒開腿拼命的向綠洲奔去。
跌跌撞撞,也不知道摔倒了多少次又爬起來,她終於跑到了綠洲裡的溪流前,看着那清澈透明的溪水,喉嚨劇烈的聳動着,精疲力盡的趴在溪流旁,貪婪的大口大口的喝着那甘甜的溪水。
咕嘟咕嘟咕嘟!
溪水很甜很香,也很解渴,只是不知道爲什麼散發着一股淡淡的甜腥味,但她根本顧不了許多,哪怕眼前的溪水有毒,她也要做個飽死鬼。
隨着溪水不斷的下肚,龍一感覺肚皮都快撐破了,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
好睏好乏,可她唯恐這是一場夢,夢醒後一切都是空,所以,哪怕是睡覺,她也不願意離開溪流,就躺在溪流旁酣然睡去。
石屋中,丁寧滿臉無奈和憐惜的看着咬着她手腕不鬆口的龍一,這小妞,得渴成什麼樣了啊,差點沒把他的血給吸乾。
幸好,他能夠汲取這個世界的天地靈氣,形成內循環來沖刷骨髓,爲造血功能提供充足的能量。
“她沒事了吧?”
安息緊張的在一旁,瞪着紅眼睛,關切的問道。
“沒事了,你家男人的血可是萬能血,不但能生津止渴,還能讓她快速恢復實力。”
丁寧伸手攬住安息的細腰,也不嫌棄她身上髒,用調侃般的語氣輕鬆的說道,實則心裡卻疼的厲害。
這兩個妞,可吃了大苦頭了,三年的時光,連喝水都是問題,更何況是洗澡了。
衣服早就沒有了,這兩妞也不知道裸奔多久了,似乎早就習慣了這樣的生活,直到現在都沒有察覺到任何不妥,一絲不掛的在他眼前晃過來晃過去的也沒有絲毫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