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不後悔,他知道王千夜患了絕症,最多還有半年的壽命,所以他要陪他最後一程,等到他壽歸正寢,他的恩情也就還清了,從此專門武道,再不管俗事。
“我想請你,最終保語秋和志豪一命。”
王千夜的請求讓大供奉悚然而驚,失聲道:“你做出決定了?”
“是!”
王千夜挺拔的身軀陡然間萎頓了下來,彷彿瞬間衰老了幾十歲一般,老眼中閃爍着滄桑之色:“論能力,語秋最強,可論心計,她遠遠不及志豪,若她執掌斧頭幫,會被人吞的骨頭渣子都不剩;志豪無論是城府和能力都不差,最關鍵的是他有狼性,可惜他的眼界和格局不夠,總在計較方寸間的得失,做事太過不擇手段,這雖然是我最欣賞他的地方,但也是他不能接掌斧頭幫的原因,他……太毒了,若他上位,俊揚和語秋必死無疑;相比他們,俊揚的才智和城府雖然差了些,但卻勝在中庸,是守成的最佳人選,斧頭幫,現在不需要激進,只要能守住就行了。”
大供奉心裡百感交集,王千夜這個黑道梟雄,終究還是老了,心軟了,否則,他心目中的最佳人選必然是王志豪。
王志豪當年借刀殺人害死了語秋的父親王志傑,自以爲做的天衣無縫,其實王千夜早就心知肚明。
只不過手心手背都是肉,一個兒子被另外一個兒子害死,他總不能殺了他爲已經死了的兒子報仇吧。
所以王千夜心裡哪怕再憤怒,也只能默默的吞下了這個苦果。
畢竟,前車可鑑,當初他也是殺光了自己的兄弟才上位的,王志豪的所作所爲只不過是走他的老路罷了。
爲此,他還親自出手把事情的給抹除,讓人查無可查,強行命令王語秋不得胡亂猜測。
也正是因爲他的縱容和忍耐,才讓王志豪這些年來更加變本加厲,飛揚跋扈不可一世。
只可惜,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王志豪也好,王語秋也好,他們永遠不會想到,最不可能上位的洪俊揚其實是王千夜的私生子,還已經成爲了王千夜的內定繼承人。
對這些爭權奪利的事情,大供奉其實並不感興趣,可當他明白王千夜的心思後,依然還是爲王語秋唏噓不已。
畢竟,王語秋是他看着長大的,對這個聰明乖巧又孝順的姑娘,他是打心眼裡喜歡。
就連王千夜也不知道,在王語秋五歲那年,他就把她收爲了弟子。
這樣也好,遠離塵世的紛爭,語秋也能專心修煉,一心武道。
大供奉的思想比較簡單,對他來說,償還清王千夜的恩情纔是最重要的,所以,他不會陽奉陰違,去違背王千夜的意思,因爲王語秋是他的徒弟,而去扶持她上位。
只是,讓他爲難的是王千夜的要求他根本無法做到,他知道,王語秋捲入這場權利的鬥爭,不是貪戀權勢,而是想要查明真相,爲父報仇罷了。
這就註定王語秋和王志豪之間,最終必然會兵戎相見,只能活下來一人。
“我不能保證,我只能盡力而爲。”
所以,大供奉沒有給出明確的保證。
王千夜也不以爲意,他太瞭解大供奉了,從來都不會把話說滿,還以爲他是在謙虛,悠然道:“我相信你能做到。”
“夜深了,注意保重身體,我先回去修煉了。”
大供奉長嘆一聲,身形如鬼魅般離去。
王千夜站在橋頭,怔怔的看着天上的明月,最多半年,這一番龍爭虎鬥就會落下帷幕,也不知道,他還能不能活到那一天。
……
金色年華商務會所辦公室。
“嘭!”
洪俊揚狠狠的一拍桌子,臉色鐵青的瞪着戰戰兢兢來彙報情況的小弟,怒聲道:“你說什麼?我們旗下的所有場子都被人掃了。”、
“是啊,揚哥,那幫人全都蒙着臉,來去如風,進了場子就砸,砸完就走,等我們的人趕到,他們已經走遠了。”
小弟渾身哆嗦着,儘量言簡意賅的把事情彙報清楚。
洪俊揚胸口急劇的起伏着,冷着臉問道:“我們的損失有多大?”
小弟偷瞄了他一眼,嘴脣囁喏着說道:“據初步統計,至今爲止,他們就砸了三十六家酒吧,十三家KTV,十七家商務會所,九家酒樓……”
“別特麼的廢話,我要聽重點。”
洪俊揚臉色愈發難看,咆哮着吼道。
“是……是,根據初步統計,我們大概損失了三點七億左右。”
小弟畏畏縮縮的彙報道。
“多少?三點七億?怎麼會這麼多?”
洪俊揚大腦一懵,差點沒暈過去,怒不可遏的質問道。
“他們下手很準,全都是奔着我們裝修最好,生意最火爆的場子去的,光是砸了不說,我們的兄弟還被他們打傷了好幾百人,這些兄弟的醫藥費就是個天文數字,再加上這些場子被砸的根本無法開門營業,全都要重新裝修,裝修費,再加上無法營業期間的損失,三點七億還是保守的估計。”
小弟偷看了他一眼,心裡暗自叫苦,麻痹的,這又不是我砸的,憑什麼讓我承受洪幫主的怒火。
洪俊揚深吸了兩口氣,強行按捺住內心的怒火,沉聲問道:“光是我們的場子被砸了嗎?”
“王……王副幫主旗下的場子也被砸了,但損失不大,被砸的場子也不是最賺錢的場子;大小姐旗下的場子,也被砸了幾家,損失最小。”
小弟耷拉着腦袋,已經等待着承受洪俊揚的雷霆之怒。
卻不料洪俊揚卻突然冷靜了下來,眸中閃爍着思索的光芒,就在小弟膽戰心驚之際,平靜的聲音傳來:“去,把所有被砸場子的監控全部調來給我看。”
“是!”小弟聞言如蒙大赦,慌慌張張的轉身就跑,去調集所有監控。
……
一棟別墅內,王志豪摟着兩個衣着暴露的女子坐在沙發上,得意洋洋的翹着二郎腿,衝着坐在對面畢恭畢敬的幾名堂主誇獎道:“做的不錯,我就不信洪俊揚那沒腦子的貨會不上當。”
“豪哥英明,此刻洪俊揚那廝肯定以爲是七王府幹的,必然會跟七王府槓上,我們只要坐收漁翁之利就行了。”
一個光頭堂主滿臉諂媚的拍着馬屁。
“是啊,豪哥神機妙算,運籌齷齪,決勝於千里之外啥的……嘿嘿。”
另外一名堂主露出一嘴大金牙,操着半生不熟的成語恭維着。
“我擦你奶奶大金牙,那叫運籌帷幄,什麼運籌齷齪,MD,沒文化就別學人家拽成語好不好。”
王志豪沒好氣的怒罵了一句,大金牙也不生氣,撓着頭嘿嘿傻笑,逗的衆人鬨堂大笑。
“豪哥,你說幫主突然把大小姐推出來參與競爭,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一個身材高大,渾身肌肉虯結的堂主滿臉憂慮的問道。
“切,無非是給我施加點壓力罷了,一個小娘們能有什麼本事。”
王志豪不屑的撇了撇嘴:“老東西命還真硬,醫生早就說他快不行了,現在還特麼的活蹦亂跳的,真是能撐。”
“豪哥,楊開山到底是誰做掉的?現在外面可都傳是你做的,您說老幫主是不是聽說了這件事對您不滿啊,這要是被人拿住把柄,我們的處境可就不妙了。”
光頭堂主憂心忡忡的說道。
“特麼的,這個洪俊揚還真是心狠手辣,楊開山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他竟然還能下得去手,在外面製造輿論說是我乾的,我草他祖宗,這黑鍋背的我心裡鬱悶啊。”
不提這事還好,一提這事王志豪就火大,忍不住冷着臉怒罵出聲。
幾名堂主面面相覷,他們一直以爲是王志豪乾的,對他的話持懷疑態度。
一名留着爆炸頭的堂主狐疑的問道:“豪哥,真不是你做的?在場的可都是咱們自己人,沒必要遮遮掩掩的。”
“我草泥馬的,楊開山就算再跟我不對付,畢竟也是斧頭幫的人,我至於要他的命嗎?這事肯定是洪俊揚那個陰險小人乾的,麻痹的,把自己的手下幹掉,往老子身上潑髒水,逼着老頭子出山,想要廢掉我,哼,這狗日的還真夠卑鄙的,只是他怎麼都沒有想到,老頭子是怎麼都不可能廢掉我的。”
王志豪破口大罵,那激憤的模樣,讓幾位堂主半信半疑,也不知道他是真是假。
見他心氣不順,大金牙連忙轉移話題:“豪哥,你說幫主不可能廢掉你,是什麼原因啊?”
說起這個,王志豪頓時來了精神,神秘兮兮的說道:“斧頭幫是王家的祖業,祖訓有規定,王家的祖業絕對不能落入外人之手,本來,我是老頭子的侄子,這斧頭幫幫主也輪不到我來做,只可惜,王志傑那短命鬼命不好,被仇家活活砍死了,所以,老頭子就算再不情願,這斧頭幫也只能交到我手裡,你們好好跟着我幹,我是絕不會虧待你們的。”
“豪哥,既然有祖訓,那你還跟洪俊揚爭什麼啊,反正他又不可能上位。”
幾名堂主驚喜莫名,暗自慶幸自己跟對了主子,以後王志豪上位,他們可都是從龍之臣。
“也不是沒有那個可能,但是不足爲慮,王家祖訓,斧頭幫不能改姓必須姓王,除非她能找到一個願意入贅王家的男人,纔有和我競爭的資格。”
王志豪暗自慶幸當年他在無意中得知王家家規後,就第一時間借刀殺人,除掉了王志傑,否則,現在根本輪不到他來爭幫主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