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謙臉色一變,沒想到丁寧竟然一點面子都不給他。
作爲北河柳家年輕一代名列前三的高手,他一向被人奉承慣了,哪裡受得了丁寧這樣的冷嘲熱諷。
當即怒吼一聲,腳下用力一蹬,身如離弦之箭般射向丁寧,右拳紅腫疼痛不敢再用,左拳霍然而出,重重擊向丁寧胸口。
“來的好!”
丁寧暴喝一聲,身形詭異的一扭,輕易的避開這一拳,左胳膊肘子順着慣性一肘肘在於謙的左肩頭。
“啊!”
于謙發出一聲慘叫,“噗通”一聲摔了個狗吃屎。
“小心!”
還沒等丁寧趁他病要他命,葉歡姐妹就驚叫出聲。
“卑鄙,還大師呢,竟然偷襲。”
“太無恥了,師弟落敗,師兄偷襲,柳家武學世家的臉都被他丟盡了。”
“本來還以爲武者都是光明磊落之人呢,沒想到竟然如此卑鄙無恥!”
“啊,這下子那年輕人完了,這什麼柳大師實在是太無恥了,竟然還偷襲。”
……
圍觀之人轟的一聲就炸開了,紛紛對柳中羽不告而襲的卑劣行徑進行口誅筆伐。
原來,那柳中羽早就料到于謙會落敗,暗中蓄勢待發。
見丁寧打敗於謙,正是心神鬆懈之時,毫不猶豫的躍身而出,迅如奔雷般一拳轟向丁寧的後心。
時間,彷彿凝滯了似的。
古天啓眼中閃爍着復仇的快意,似乎已經預見到丁寧被打的口噴鮮血,奄奄一息的模樣。
而古方然滿懷期待,眼中閃動着欣賞之色,之前心中生出的不滿也煙消雲散,原來柳大師早就做好了偷襲的準備。
至於什麼卑鄙不卑鄙,他纔不會在意,爲了達成目的不擇手段,向來是他信奉的準則,柳中羽的行徑才讓他覺得對脾氣。
葉歡姐妹已經是花容失色,眼中淚汪汪的。
劉莎莎眼中的意味複雜難明,誰也看不懂他的心思。
李曉曼卻絕望的閉上了眼睛,她好不容易等到了擺脫噩夢的一線生機,可終究……還是失敗了嗎?
剛剛醒轉的陳雨曦卻滿臉病態的興奮,漂亮的臉蛋扭曲着高喊道:“打死他,打死他。”
圍觀之人都不由自主的擯住了呼吸,心懸到了嗓子眼裡,有幸災樂禍的,有暗自惋惜的,有不忍目睹的,有看熱鬧不嫌事大滿臉興奮的……
衆生百態,不一而足。
柳中羽眼見這一拳就要轟實,臉上露出得意之色,他對自己的力量充滿了自信,這一拳,就算打不死丁寧,也會讓丁寧失去戰鬥力,任他擺佈。
近了,越來越近了,直到此刻,丁寧依然彷彿毫無所覺,跟傻了似的呆呆的背對着他。
“嘭!”
打中了,柳中羽臉上露出狂喜之色,可隨即笑容就僵硬在了臉上。
打空了,這蓄勢待發全力以赴的一拳竟然打空了,打中的只是殘影,這……怎麼可能?
可事實不容置疑,一拳打空讓他如同重拳出擊打中了軟綿綿的棉花似的,那種憋悶感讓他差點沒吐出一口老血來。
但等他回過神來時,涌上心頭的卻是強烈的恐懼感,這個年輕人的速度怎麼會如此之快,快到都能達到欺騙他視覺的程度。
這樣的敵人,他連偷襲都無法打中,公平對決他更是絲毫沒有勝算,一個不好,小命就得丟在這裡,不想,要逃,必須要逃。
柳中羽在電光火石間想到這些,立刻下定了決心,毫不猶豫的順着拳勢的慣性,停都不停的撒腿就跑。
所有人都傻了眼,堂堂的柳大師無恥的偷襲也就算了,竟然偷襲不成撒腿就跑,真是丟盡了柳家的臉。
就連丁寧也沒有料到這傢伙竟然如此無恥,膛目結舌的看着他落荒而逃,丫的,現在的武者都是這個德性嗎?
于謙臉色青紅交加,對師兄不戰而逃的行爲感到深深的羞恥,捂着肩膀轉身衝臉色如豬肝般的古方然微微躬身,慚愧的道:“古老闆,對不起,于謙學藝不精,愧對您的高薪,就此別過。”
“於大師,別啊,你們走了我怎麼辦啊?”
古方然再也沒有了之前的淡定從容,六神無主的想要挽留于謙。
于謙抱歉的搖了搖頭:“我不是他的對手,留下來也是自取其辱,抱歉古老闆,你自求多福吧。”
“我……特麼的老子好吃好喝的養着你們,你們竟然臨陣脫逃,麻痹的,當我姓古的好說話是不是,把他給我拿下,花了我多少錢全都特麼的給我吐出來。”
古方然惱羞成怒下驟然翻臉,聲嘶力竭的怒吼道。
“是!”
十幾名普通保鏢本來是不敢和于謙動手的,但此刻見於謙左肩骨折,又有着老闆古方然的命令,立刻壯起膽子一擁而上撲向于謙。
丁寧樂的坐山觀虎鬥,這古方然還真是個蠢貨,以爲于謙受了傷,就能任由這些普通保鏢爲所欲爲了嗎?
他雖然是一方梟雄,但終究還是個普通人,對武者的世界太不瞭解了,否則就不會做出這樣愚蠢的舉動。
虎死餘威在,更何況困獸猶鬥,越是垂死掙扎的野獸越危險。
果然,于謙虎目圓睜,眼中閃動毫不掩飾的殺機,駭的古方然臉色劇變,連連後退,驚慌失措下大喊道:“殺,給我殺了他。”
“既然你想殺我,那我就先殺了你。”
于謙怒喝一聲,強忍住傷勢,腳下一個箭步躥向古方然,之前在丁寧那裡沒有討到任何便宜的崩拳在這一刻綻放出驚人的殺傷力。
兩名忠心耿耿的保鏢奮不顧身的擋在古方然的身前,被于謙兩拳轟的慘叫着飛了出去,落地時胸骨塌陷,有出氣沒進氣,白眼一翻死於非命。
“殺人了,殺人了。”
之前喜聞樂見看熱鬧的人們發出一聲聲淒厲的尖叫聲,四散而逃。
倒黴的古天啓躺在地上無法移動,活活被人踐踏而死。
丁寧眉頭皺了皺,看着兩道慌亂而逃的窈窕身影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倒是被打成豬頭臉的陳雨曦連滾帶爬的保住了一條性命。
“攔住他,快攔住他。”
古方然從來沒有如此驚慌失措過,嚇的兩腿發軟,聲嘶力竭的怒吼道。
可那些保鏢又不是傻子,有了那兩名保鏢的前車之鑑,他們又怎麼可能會爲了那些薪水去以卵擊石,自尋滅亡。
對古方然的呼救理也不理,連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了有多遠跑多遠,唯恐被髮瘋的于謙盯上幹掉。
“沒有人能救得了你,去死吧!”
于謙臉上泛着病態的潮紅,一把掐住古方然的脖子狠狠一捏。
“饒……呃……”
古方然拼命掙扎,想要求饒,可怒火滔天的于謙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像殺雞似的直接捏斷了他的脖子。
可憐堂堂宏大地產的董事長,坐擁數十億資產的大富豪,曾經叱吒寧海黑道的一方梟雄就此殞命。
“走吧!”
丁寧聽着遠處傳來的警笛聲,看着頭也不回,跳躍着向遠處而逃的于謙背影,拉着葉歡姐妹上了車,揚長而去。
他知道這件事後續可能會有點麻煩,但不管怎麼說,方家父子已經死了,葉歡姐妹也就安全了。
葉歡姐妹到現在都沒有回過神來,作惡多端的古天啓父子就這樣死了?而始作俑者竟然是因爲一場小小的衝突,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就連丁寧也沒有想到這場鬧劇會以這樣戲劇性的方式落幕,油然生出感慨,人的性命真是太脆弱了。
把受驚過度的葉歡姐妹送到家,丁寧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那個生命已經進入倒計時的孫蘭英,不管怎麼說,中醫無不治之病,他沒有本事救她還是因爲他學藝不精,所以他覺得很愧疚,連門都沒好意思進。
心情還未平復的姐妹花也沒有堅持讓丁寧進去,畢竟那麼多人在場,警方肯定會調查到她們身上,雖然他讓她們實話實說保證不會有事,但她們依然心裡不安,需要整理下思緒,才能面對之前發生的事情,倒是省了他一番口舌。
“姐,跟你說個事,國慶的拍賣會我去不了了。”
丁寧跟慕容嫣然說明了一下情況,本來拍賣會他去不去都可有可無,慕容嫣然知道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自然大度的表示理解。
“雲兒,楚姨今天去公司沒有?”
掛了電話,丁寧打給凌雲問楚雲秀上班的事情。
“嘿,我媽高興壞了,賈……我爸讓她當財務總監,給她分了一套三室一廳精裝修的公寓,以公司的名義還給她買了一輛凱迪拉克,年薪定了五十萬,我媽都快樂瘋了,就是總懷疑我爸是不是對她有想法,說她感覺我爸看她的眼神很不對勁兒。”
凌雲在電話那頭笑的眼淚都快流下來了。
“呵呵,凌叔和楚姨分別二十多年了,現在見面還不能相認,自然會對楚姨好一點了,你呢,怎麼樣?還沒有和凌叔相認的勇氣嗎?”
丁寧開懷一笑低聲問道。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凌雲有些忐忑的聲音傳來:“我……我畢竟對我爸沒有任何印象,他所有的模樣都是我想象出來的,我還沒有做好準備,再給我點時間吧。”
丁寧能夠理解她那種茫然失措、患得患失的心情,對一個從小沒有父親卻渴望父愛的女孩來說,父親這兩個字有着十分特殊的意義。
在她二十多年的生命裡,父親只是一個集中了所有美好詞彙的代名詞,一個想象出來的完美人物形象,她很想擁有卻沒有辦法擁有。
丁寧柔聲安慰道,既然沒準備好那就再等等吧,反正凌叔又跑不了,早一天晚一天相認也沒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