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也不排除是有人在殺人滅口,想要徹底斷絕崔紅芳這條線,但那已經都不重要了,丁寧已經得到了他想知道的東西,雖然深深的同情崔紅芳,但斧頭幫已經覆滅,王千夜也已經死了,人死如燈滅,那就讓一切恩怨塵歸塵土歸土,徹底的結束吧!
朱無暇這小妞還真是個幹情報的料,連這些陳年秘辛都能夠調查出來,的確是個人才!
丁寧在心裡暗自嘀咕着,爲朱無暇的表現點了個贊!
崔紅芳的調查告一段落,現在最讓丁寧感興趣的就是王千秋和張玉斌到底是什麼關係?
由於時間緊迫,前兩天朱無暇調查出的信息沒有什麼大用,資料顯示張玉斌是個孤兒,身世成謎,發跡於上世紀九十年代初期,由於他長袖善舞,眼光獨到,爲人仗義,出手大方,還擅於交際,和寧海歷任領導都相處的頗爲愉快,短短三十多年就白手起家,一躍成爲了寧海首富。
白手起家嗎?丁寧對此嗤之以鼻,如果說之前丁寧對張玉斌還有幾分欽佩的話,但在看到他和王千秋關係密切的那張老照片後,他敢肯定,張玉斌的發家,絕對少不了斧頭幫的背後支持。
這個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斧頭幫這些年雖然行事低調了很多,但暗中做的壞事也是罄竹難書,張玉斌到底在其中扮演着什麼樣的角色呢?他和王千秋到底又是什麼關係?
巧婦難爲無米之炊,朱無暇也曾一度覺得很難找出真相,可在丁寧把蜂鳥小黃交給她後,峰迴路轉,事情的真相終於取得了突破性的進展。
蕭諾目不轉睛的看着屏幕上,張玉斌的私人書房裡那張極爲慈祥的臉此刻變的猙獰扭曲,怒聲斥責着張世國是個廢物,竟然那麼不小心讓馬斌被警方抓住了,帶給富華國際很惡劣的影響,命令他在不能暴露自己的前提下,立刻想辦法擦乾淨屁股,抹去所有的線索,必須立刻想辦法幹掉馬斌,讓他永遠的閉嘴!
蕭諾怎麼都想不到這個被萬人稱道的大慈善家竟然是一個壞事做盡的僞君子,不但私下販賣毒品,還包娼庇賭,暗中走私軍火。
或許張玉斌沒有想到自己嚴密佈防的書房裡會被人監控,被罵的狗血噴頭的張世國離開後,張玉斌疲倦的揉了揉人太陽穴,打開了書架後的一個密碼暗門進入了其中,只是暗門安裝有最頂端的感應報警系統,小黃沒有敢跟進去。
丁寧意識到暗門中或許藏着張玉斌最大的秘密,所以昨晚他悄然潛入其中,打開暗門後進入了地下室,讓他爲之詫異的是,張玉斌的地下藏寶室和王千秋的藏寶室不管是佈局還是造型竟然極爲相似,只是裡面沒有堆積如山的軍火和黃金,只擺放着各式各樣的古董和兩個保險櫃,表面上看起來沒有任何問題。
丁寧搜查半天都一無所獲,最終發動絕對觸感,纔在一面不起眼的牆壁上找出嚴絲合縫幾乎毫無破綻的暗門。
打開暗門後,丁寧當時看着裡面的東西,下巴都驚的差點掉下來,地面堆積如山的黃金珠寶和成箱成箱的現金,金燦燦的差點沒晃花了他的眼,比王千秋收藏的金磚多了至少兩倍。
可最讓他震驚的不是這些黃金,而是嵌入式的牆壁上供奉的一排靈位。
最上面一排供奉的是一個單獨的靈位,上面寫着先祖王永春之靈位!
丁寧渾身一震,覺得自己似乎發覺了一個了不得的大秘密,王永春這個有點土氣的名字早已經被很多人所遺忘,但在百年前的寧海卻是威名赫赫,因爲他就是斧頭幫的創始人。
接下來幾排供奉的靈位全都是王姓之人,有的丁寧知道,有的不知道,但他知道的那幾個名字,無一不是斧頭幫的歷代先祖。
倒數第二排的一個靈位很新,上面寫着兄長王千夜之靈位,讓丁寧驗證了自己的猜測,張玉斌不姓張,他應該是王千夜的親弟弟,否則怎麼會在密室裡供奉王家的先祖。
這算是未雨綢繆嗎?看來,隨着神州政府對黑社會團伙的打擊力度越來越強,王家早就料到斧頭幫有覆滅的那一天,所以在張玉斌很小的時候,就讓他改名換姓和斧頭幫徹底的脫離關係,進入商界打拼。
斧頭幫早就被政府盯上不敢有什麼大動作,所以他們玩了一手漂亮的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兄弟兩一個混黑道,一個混白道,斧頭幫暗中幫張玉斌剷除異己,並私底下做着各種上不得檯面的違法生意。
張玉斌負責幫他們洗錢,把斧頭幫的黑色收入變的合法化,同時以愛國商人的名義來大做慈善,爭取擡高自己的社會地位來撈取政治資本,結交權貴,編織出一張錯綜複雜的強大人脈關係網來充當保 護 傘,兄弟兩一明一暗配合的還真是天衣無縫啊!
丁寧猜測,斧頭幫的覆滅讓張玉斌徹底坐不住了,以前斧頭幫私底下的一些見不得光的生意也不得不接過來,才導致張世國不得不讓自己的親信馬斌出馬,才導致被抓了個現行。
最後丁寧從密室保險箱裡找到的賬本,也證實了他的想法,張玉斌發家的過程充滿了血腥和骸骨,別看他表面上和斧頭幫沒有任何聯繫,實際上斧頭幫一直在暗中扮演着爲他剷除商業對手的角色。
蕭諾看着丁寧拿出的賬目頓時犯了愁,現在證據確鑿,張玉斌表面上看起來是個正當商人,實際上背地裡卻幹着黑商勾結,洗錢、販毒、包娼庇賭甚至是販賣軍火的非法勾當。
包括王千夜和俄國戰斧搭上關係,也是張玉斌從中牽的線,根據手中掌握的證據,足夠讓張玉斌槍斃一百回了。
可問題是,第一,這些證據的來源不好說啊,總不能說丁寧偷偷潛入張玉斌家蒐集的吧?這不符合辦案程序;第二,一旦張玉斌倒了,在富華國際工作的幾萬名員工都將要面臨失業的困境,這些人的未來該怎麼辦?第三,張玉斌作爲神州的著名企業家,這麼多年來已經編織出了一個巨大的關係網,甚至還和一些已經調至中樞工作的官員之間有着人情往來,或者說是錢權交易,一旦警方認真查辦,那壓力恐怕就連杜市長,呃,不,現在應該稱之爲杜總督了,都未必能扛得住。
寧海正處於多事之秋,之前的特大交通事故雖然已經證實了另有幕後黑手,但對杜總督還是造成了一定的不良影響,特別是前段時間寧海又是槍戰又是爆炸案的,目前包括中樞局到市領導的一致意見都是要求寧海保持和諧穩定的局面。
若在此時爆出張玉斌的黑材料,牽涉出一些大人物不說,還很有可能會造成數萬員工失業,一旦再被有心人利用,鬧出惡性的羣體事件,杜總督的好日子也算是過到頭了,就算有喬家當後臺也未必能保得住他。
看着蕭諾爲難的樣子,丁寧不明所以:“怎麼了?現在證據確鑿,這個案子應該能順利結案了吧?”
“哪有這麼簡單啊,政治,可是很複雜的東西!”
蕭諾苦笑着搖頭,滿臉無奈的把其中的利弊分析給丁寧聽。
丁寧的眉頭越皺越緊,他確實沒想那麼多,但對蕭諾的態度還是感到有些失望,深深的看着她道:“諾諾,你變了,你是個人民警察,顧慮那麼多幹什麼,你現在要做的就是破案,張玉斌披着僞善的面具做盡了壞事,這樣的人難道不應該將其繩之於法嗎?至於杜總督能不能抗住壓力,仕途會不會因此而終結,跟你又有什麼關係?”
“我不是覺得他和你關係不錯嗎?再說,杜總督是個好官員,是個肯爲人民羣衆辦實事的好領導,如果因爲此事而導致他仕途中斷,我覺得太可惜了。”
蕭諾愁眉不展的道:“更何況,你取證的手段本身就是違法的,你讓我怎麼解釋這些證據的來源?”
“取證的手段是違法的不錯,但那也要看是不是找到了犯罪證據,只要犯罪證據是真實的,誰還在乎取證的過程是怎麼樣的呢?你就當是一個小偷摸進了張玉斌的密室,在發現賬目後良心發現,把犯罪證據交給了警方,怎麼說還不是由着你,還有,既然你都說杜總督是個好官了,那你就應該相信他,能夠扛得住這樣的壓力,如果扛不住,那就說明他不配當這個總督,神州有句古話叫做,當官不爲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如果他明知道有人違法犯罪,而顧慮這顧慮那,甚至視而不見,那就說明他不是個好官員,這樣的人,不當這個總督也罷!”
“丁寧,我知道你是好心,但這件事真的太大了,牽一髮而動全身,抓捕張玉斌甚至給他定罪都不難,難的是會牽扯到很多大人物,可這些都不是我要擔心的,要擔心也是杜總督去操心。”
蕭諾深深的看着丁寧,神色前所未有的鄭重:“我擔心的是富華國際的那些員工,一旦富華國際被查封,數萬員工失業,他們以後拿什麼來生活?”
丁寧深吸了一口氣,沉默了片刻後,毅然道:“你先跟杜總督彙報,看他是什麼意思,如果他下定決心要動張玉斌,但卻顧慮這些富華國際的職工的話,我可以給他一個承諾,這些員工我全部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