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明玉一招手,將王愛卿喚到面前,低聲道:“你去,向豔豔借四個伶俐乖巧的丫環,就說本官要用來招待一位上差。”
王愛卿領命,急忙向外走去,外面自有人過來撤了香案,段明玉陪着胡公公進了上廳,叫人看客侍候,自己卻走到中間的書案之前,將聖旨恭恭敬敬地擱在上面,他見旁邊有插着鮮花的瓶兒,恐有人不小心颳倒了瓶子,裡面的水會把聖旨浸染了,忙將花瓶兒也挪開。
段明玉心想:“聖旨這玩意兒後世可不多見,尤其是唐朝的聖旨,好象一件也不曾傳世。我現在已經得着兩張了,回頭我就用,愛卿,做個大號的密封竹筒,把這聖旨都密封了藏起來,給我的子孫後代傳下去,這都是難得一見的古董,過上一千年,到時候一張怎麼不得賣個幾十萬?”
胡公公哪曉得段明玉心中的打算,他在一旁冷眼旁觀,見段明玉對聖旨的愛惜呵護、恭敬珍重,確是發乎真心而非做作,不由暗暗點頭。
這次奉詔傳旨,他懷裡還揣的可是田令孜攛掇陛下下的一道密旨呢,如果段明玉拒不接旨,又或者接了聖旨之後,效仿其他藩鎮來個養匪自重,拖延時間而不交權,那就得取密旨將他當場格殺。
他身邊的八個侍衛全是來自田令孜身邊的高手。他乎下這八個看起來貌不驚人的侍衛中,就有四人是專門習練高明技擊之術,可以五步殺人、一擊致難的武術高手,而另外四人則專攻刺探躡蹤,飛檐走壁如履平地,又擅飛刀絕技,如果他一聲令下,猝不及防之下八大高手突然下手殺人,還真沒幾個能避得過去。
胡公公既奉了這樣一道差使,他對段明玉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自然格外注意,今見段明玉對聖旨的恭敬姿態不似作僞,他就先有了個好印象,心中那根緊繃着的弦兒也就鬆馳下來,段明玉放好聖旨,轉身與他敘談時,胡公公臉上的笑容便又和氣了幾分。
二人在上廳敘談一番,天色就已晚了,胡公公到了宋州,是先用過膳食的,這時茶足飯飽,段明玉便引着這位上差往後宅裡去休息。因爲三州都納入了段明玉的勢力範圍,段明玉的實權可謂比一般的藩鎮都強上了不少,如今把汴州,陳州,宋州全都收歸帶了自己的勢力之下,可謂是功高震主,所以不免被朝廷所猜忌,如今他的身上已經牢牢的打上了七王爺的烙印,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胡公公待到了後宅,擡頭放眼望去一看,此處真個是四大皆空。剛到宋州時,遠遠看去,只見這知府衙門建的恢宏氣派,哪曉得後宅里居然如此簡陋,不但陳設簡單,就連家僕丫環都是寥寥無幾,房間裡空空蕩蕩,不覺皺起眉來。
段明玉謙笑道:“胡公公,實在抱歉,下官這府邸也是剛建成不久,府中各種陳設和侍候的人有限,許多房間還空着,這間房,是下官的寢居之處,設施還算完備。如今將致寒冬,不曾住過的房子十分陰冷,公公未必習慣,就委曲公公暫住下官這間住處吧。”
唐朝的太監與其他朝代的太監相比有點不同,他們大多職位較高,而且薪水很高,日常生活很有水準。而且,唐朝的太監是可以娶妻納妾的,只要你情我願明媒正娶,官府並不會跳出來指手劃了腳的說你缺了一個零件,履行不了丈夫的一項重要義務。
顧胡公公做爲一個高級宦官,薪水很高,所以在長安不但有一座自己的豪華府第,還有嬌妻美妾及一衆侍婢侍候,眼見此處如此簡陋,他的確有些不習慣,心中也有些不悅,待聽說此處竟是段明玉自己的寢居之外,胡公公不由天吃一驚,輕怠之心立即散去。
就在這時,王愛卿帶着四個小丫環回來了,不但帶來了四個小丫環,還帶來了五六個青衣小帽的家僕,抱着綾羅綢緞的被褥,還有細瓷的杯碟茶碗、上好的茶葉美酒,幾隻食盒裡盛着可口的蜜棧點心,另有幾個白銅火盆,在房中架起來,燃起獸炭,立時溫暖如春口讓這些人一張羅,那間空空蕩蕩的房子頓時舒坦起來。
胡公公驚奇道:“段大人,這是……?”
段本來只是借四個丫環,一見萬豔豔想的如此周到,心中也是一暖,見顧若離動問,忙笑道:“此處太過簡陋,大官在此居住必多有不便,是以下官便向州中豪伸巨賈商借了幾名奴僕。”
胡公公眉開眼笑,對段明玉登時又覺親近了幾分。
……
翌日,段明玉帶上一萬人馬浩浩蕩蕩的出了宋州城,這一萬人馬由驃騎軍兩千重騎,三千輕騎,五千應天軍重騎組成,一干人馬會合了七王爺李傑,衛國公李存勖,浩浩蕩蕩來到了城門口,馬車忽然停了下來,段明玉若有所覺,擡眼問道“怎麼了?”
“明玉哥哥,鄭姐姐,在前方迎候呢。”
還未等外面的王愛卿傳話,身邊的楊昭娘可便怯生生地回答道了,小姑娘本來就聰明,經歷了這個年齡的少女本不該經歷的一些坎柯磨難之後,變得更加成熟懂事,所以很會做怪,一邊答着,便縮起肩膀,那雙大眼睛可憐巴巴地看着段明玉,好像他勃然大怒之下,馬上就會一巴掌抽下來似的,這副模樣,叫人見了又如何生得起氣來?
段明玉一怔,臉上便慢慢露出有趣的笑容來,楊昭娘可一呆,見他擡腿就要出擊,忙叫了一聲“明玉哥哥!”
閃身就要去爲他取下掛在車壁上的袍子。
段明玉一把按住,手指自削肩沿鎖骨向前一滑,輕輕勾住了她的下巴,楊昭娘可真的有些怕了,一雙惶惑的大眼睛仰視着段明玉,動也不敢動。
楊昭娘可脹紅了臉蛋,段明玉輕哼一聲,準是這小丫頭告的密。這才掀開車簾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