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天才人物,也因此被扶桑名義最爲尊貴上的‘天皇’,賜姓爲‘豐臣’。更任命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關白’, 相當於我們中原的丞相了。”
樂大少接口道:“這位豐臣關白,雖然統一了扶桑國。但由於國內長年戰亂,培養出許多隻懂得上陣殺人打仗的武士。這些武士在和平時代,可謂一大隱患。假如放置不管,極有可能對豐臣關白的政權造成顛覆之危。
於是豐臣關白就想出了一個禍水東引的主意。他把這些只懂得打仗的武士集中起來,匯聚成十五萬大軍,然後渡海西進,攻打與扶桑只有一水之隔的高菊麗國。”
席吟春道:“此計若成,則高菊麗國從此成爲扶桑領土。豐臣關白可以把這一國土地分封給麾下將領,平息其不滿。若不成,則扶桑國內不滿豐臣政權的勢力,也將因此被一網打盡,從此再無力量顛覆豐臣政權。”
樂大少又道:“但據說想出這個主意的,並非豐臣關白本人,而是他從小帶在身邊教養的心腹,石田十誠。若說豐臣關白是扶桑國的漢高祖劉邦,那麼這位石田十誠大人,就是扶桑國的蕭何再加上張良了。”
席吟春嘆道:“高菊麗國向來是中原的藩屬國。既然遭遇扶桑國入侵,當然要向宗主國求援。先帝於是發兵二十萬,入高菊麗國與扶桑大軍交戰。
這一仗,可說打得屍橫遍野,血流成河。最後豐臣關白率先派遣使者入白玉京,向先帝求和。
先帝考慮到兵連禍結,最後受苦的還是老百姓,於是准許扶桑國稱臣,又賜封豐臣關白爲扶桑國主。兩國就此罷戰退兵。”
樂大少笑道:“雖然沒能佔領高菊麗國,但麾下那些不服管教的刺頭都死得差不多了,豐臣關白也沒吃虧。只是他畢竟年紀已經大了,被賜封爲國主之後沒過多久,就得病去世。身後只留下一個年方七歲的兒子。”
席吟春嘆道:“主少國疑,正是大忌。尤其當時扶桑國內,還有一位名爲得川家康的梟雄,才略絕不下於豐臣關白。只是此人善於隱忍,一直貌似忠正,所以終於騙過了豐臣關白。非但沒有對他起疑心,反而以身後大事相付託。”
樂大少道:“豐臣關白去世後,這得川家康終於原形畢露,糾結了國內所有對豐臣關白不滿的諸侯,合共集結了十萬大軍,要逼迫豐臣關白之子讓出‘日本國主’尊號,奪取扶桑大權。由於得川家康的老巢位於扶桑國東部,所以稱爲東軍。”
席吟春道:“關鍵時刻,正是石田十誠力挽狂瀾。他集合了所有忠於豐臣關白的諸侯,也匯聚十萬大軍,和得川家康決一死戰。由於豐臣關白的大本營,位於扶桑國西部,所以這支軍隊,就叫西軍。”
樂大少道:“那一戰的驚險和壯烈,哪怕說上三日三夜,恐怕也說不完。到最後,石田十誠麾下勇將島勝近,終於踏破得川大營,陣斬得川家康之人頭。西軍因此取得全面勝利。”
席吟春道:“這一戰過後,扶桑國內再沒有膽敢反對豐臣政權的勢力。豐臣政權因此得以安定下來。石田十誠則成爲了豐臣政權的‘執權’。
雖然從名義上說,扶桑國現在仍是天皇最尊,豐臣小國主最貴。但實際上,真正統治這個國家的,是這位石田十誠纔對。”
樂大少和席吟春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把扶桑國這段波瀾壯闊,驚心動魄的歷史說了個大概。旁邊衆人,不由得都聽得極是入神。
那衣着華貴的年輕人,則微笑着道:“家父昔年的功業再大,也不過扶桑國一隅之事而已。想不到衆位中原英雄居然也聽說過。家父知道的話。肯定會十分高興了。在下在這裡,代家父謝過諸位。”
說話之間,這年輕人石田三郎,竟向衆人深深一鞠躬。
石田十誠是扶桑國有實無名的一國之主。所以石田三郎,也就相當於“王子”了。雖說在程立和席吟春等人心目中,王子其實也算不上什麼。但畢竟身份尊貴。而且人家客氣,你總不好意思冷面相對吧?所以當下衆人也紛紛還禮。
石田三郎又笑道:“海上風高浪急。不知道諸位爲什麼會只乘搭這樣的兩艘小船,就出海遠航呢?”
席吟春笑道:“其實我們剛剛出海時,坐的船比這艘還要大一些。可惜遇上一些事,沉船了。沒有辦法,我們才只能坐這樣的小船逃命啊。”
石田三郎嘆氣道:“原來如此。既然相逢,就是有緣。諸位假如不嫌棄的話,就請在鄙船上休息吧。請,請。”
席吟春拱手道:“那就打擾石田公子了。”
當下石田三郎側身肅客。程立、樂大少、胡玉姬、冷玉香、還有那些女兵,都跟在席吟春身後,一起走下船艙。從頭到尾,誰也沒向那大鬍子倭寇的屍體,再看上第二眼。就彷彿這個人根本從來不曾存在過。
片刻之後,船艙會客廳內,石田三郎設下筵席,款待客人。
扶桑國土貧瘠,物資並不豐富,所以說是筵席,其實在席吟春和胡玉姬這些人看來,實在寒酸得很。不過是每人面前擺上一張小酒案。上面放了一碗飯、一塊魚、一碗醬湯、一碟配菜、還有一小瓶酒,如此而已。
這樣的“筵席”,別說和中原真正的富豪相比,哪怕中原的鄉下老財,吃得也比這個更豐盛十倍。要說這樣的“筵席”有什麼優點,恐怕也就只有擺放食物的器具都十分精美,算是唯一拿得出手的地方了。
程立向來不計較食物的精緻與否,只要能吃就行。席吟春、樂大少、胡玉姬等人雖然平日裡頗爲講究,但餓過三四天之後,哪怕再粗糙的食物,也都甘之如飴了。至於那些女兵,自然更不會挑剔什麼。
酒席之間,石田三郎彷彿不經意地,開口詢問衆人來歷。
程立隨口說了。反正對方也不可能認識自己這個無名之輩。席吟春仍然以“風郎君”的身份見人。胡玉姬和冷玉香兩名女子,就只說了個姓。
唯有樂大少最實誠。不但通報真名實姓,甚至還把自己家裡是什麼來頭,有多大勢力,影響多大……諸如此類,統統活像竹筒倒豆子,倒了個一乾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