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得得~得得得~~”
霹靂堂衆騎士,同時勒馬向左右一分,讓出條道路來。另外一名年輕人,隨之策騎馳出。他年紀極輕,頂多二十剛出頭。身上穿着黃衫,腰間掛着一口樣式極奇特的寬劍。面上常帶三分笑容,乍看之下,就讓人覺得極親切,對他極有好感。
驟見此人,箭東神陡然激動起來,掙扎着站起身,大聲叫道:“三樓主,三樓主!你總算來了!陽大哥,還有其他的兄弟,他們死得好慘啊,嗚嗚嗚~~”心潮澎湃,不能自已,說着說着,竟哭了起來。
這年輕人向箭東神點點頭。目光又轉向陽無斜的遺體。雙眸之內,明顯燃起了點點憤怒的火花,又有幾分極明顯的痛惜之情。但他隨即強自壓抑。徑自策馬來到近前,翻身落地。向程立拱了拱手。
“這位就是遼東黑煞神君吧?久仰大名了。我是黃磊,滄海月明樓的一個閒人罷了。對了,因爲磊這個字不太常見,所以常有人不懂得怎麼念,於是就直接叫我‘三顆石頭’了。還有人更直接一點,直接喊我小石頭的。神君喜歡的話,也可以這麼喊。”
程立長身站起,道:“磊這個字,我還是會念的。但黃樓主也不用口口聲聲什麼神君了。那是江湖上無聊人士的稱呼,我事前不知道,也不喜歡。還是直接喊我的名字程立吧。”
黃磊笑着點點頭,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程兄。那麼程兄,我想問幾個問題。不知道可不可以呢?”
程立道:“可以。但其實即使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想問什麼。首先,錦鯉鏢局的人,不是我殺的。第二,你們滄海月明樓委託鏢局押運的東西,我也從來沒見過,更不要說把它拿走了。最後,陽無斜和李姑娘的死,同樣與我無關。這一點,箭東神可以作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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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磊雙眼睜開到最大,很認真地凝望着程立的面龐。從頭到尾,一眨不眨。程立面上只要有任何動靜,哪怕這動靜再小,也絕對瞞不過他。等程立把話說完,黃磊才把目光移開,改爲投向箭東神,問道:“老東,程兄所說的第三點,你能不能證明得了?不用顧忌什麼。有我在這裡,不管什麼話,你都只管說。”
箭東神略微猶豫了一下,這才低聲道:“之前在杏花村,我決定留下來斷後,掩護陽大哥他們先撤退,然後就被黑煞魔……神君給抓住了。之後黑煞神君和他的婢女,帶着我一起來到這裡。剛剛進門,就發現陽大哥和李姑娘他們已經死於非命。確實……確實不是黑煞神君下手的。”
“這樣啊……”黃磊點點頭,又問道:“剛纔我們也去過那邊莊園了。可是卻發現整座莊園都已經着了火。老東,這又是怎麼回事?”
箭東神猶猶豫豫道:“我們在莊園裡……被一種很古怪的樹根襲擊了。聽這位小青姑娘說,那種樹根叫做什麼蛇牙荊,會吃人,會吸血的。黑煞神君只能放火對付這些蛇牙荊,最後就把整座莊園都給燒了。”
旁邊的雷辰聽得滿腔不以爲然,冷冷道:“哼,什麼蛇牙荊?還能吸血吃人的?天底下哪有這種古怪植物?誰聽說過了?簡直胡說八道。”
雷辰信也好,不信也罷,程立和小青都無所謂,所以也沒有反駁。箭東神雖然有心反駁,可即使他自己就是親身經歷一切的當事人,這時候回想起來,自己都覺得恍恍惚惚,如夢如幻。所以也不敢百分之一百肯定,真的曾經出現過那種吸血蛇牙荊,而不是自己的幻覺。
反而黃磊若有所思。沉吟半晌之後,緩緩點頭道:“蛇牙荊這個名字……我記得好象聽師父說起過。據說,幾百年前永州曾經有異蛇爲患,於是道門一位奇人苦心培養了這種植物,專門用來捕殺異蛇。後來異蛇滅種,蛇牙荊也絕跡人間。沒想到,原來世上居然還有蛇牙荊存活?”
程立和小青兩人聽了這番話,不禁一怔。兩人相互對望一眼,小青忍不住問道:“黃樓主,不知道尊師尊姓大名?”
黃磊笑道:“我師父啊?他姓許,諱三笑。江湖上人稱天逸居士。”
小青訝異道:“天逸居士?我聽說過。據說這是位奇人。因爲先天體弱的關係,所以武功不高,但醫卜星相、琴棋書畫、奇門遁甲、詩詞歌賦等各種雜學,卻無不精通。尤其戰陣兵法,更被稱爲天下第一大家。原來黃樓主竟是天逸居士的徒弟。”
黃磊嘆道:“慚愧。師父的學問浩如煙海,可惜我天資有限,很多東西都學不到。最後竟然只是學了師父最不看重的一門本領,也就是武功。說起來,實在有些不肖。”
頓了頓,黃磊又道:“但既然師父說過世上確有蛇牙荊這種東西,那麼就肯定真有了。所以老東,我相信你。”
旁邊的雷辰聽得膛目結舌,忍不住高聲叫道:“三樓主,你這是搞什麼?即使世上真有什麼蛇牙荊,可是也不能證明黑煞魔君沒有殺人啊。箭東神說不定被他們在身上下了什麼陰損毒辣的禁制,說的話哪能作準?”
黃磊搖頭道:“我師父有門本事,可以通過一個人說話時候的動靜表情,判斷出這個人是不是在說謊。百試百中,從來沒有不準的。這門本事,我倒也學會了。所以我知道,老東也好,程兄也罷,都沒有說謊。”
雷辰再度目瞪口呆,失聲道:“世上怎可能有這種本事?三樓主,你別開玩笑了好不好!”
黃磊道:“但確實就是有啊。比方說,雷兄你之前對我說的,親眼看見程兄殺了錦鯉鏢局滿門,劫走了我們樓裡的寶貨這句話,就是謊言。
又比方說,你們對琉璃寶刀完全沒興趣,只是不容黑煞魔君這種邪魔外道在杭州爲非作歹,這也是句謊言。
還有,你說對我們滄海月明樓仰慕已久,對我大哥崇拜得五體投地之類的話,也是謊言。”
“什麼?你怎麼知……”雷辰覺得不對,猛地伸手按住自己的嘴巴,眉宇間那副模樣,就像活見鬼了一樣。隨即一下子又回過神來,惱羞成怒道:“黃磊,你究竟是站在哪一邊的?”
黃磊理所當然地道:“我自然站在有道理的一邊。假如程兄真是殺人兇手,那麼他就是傷天害理。哪怕拼上性命,我也要和他鬥到底。但既然事情並不是這樣的,那麼當然就不能這麼辦事了。雷兄,你說對不對?”
雷辰氣急敗壞,大聲罵道:“胡說八道,一塌糊塗!黃磊,虧你還是滄海月明樓的副樓主,居然這麼天真?我看你準是腦子進水了!”
黃磊笑了笑:“對不起,雷兄。我的腦子並沒有進水。倒是你,利令智昏,雙眼已經被慾望所矇蔽。苦海無邊,還請趕快回頭是岸啊。”
雷辰簡直被氣得發暈。原本以爲能挑撥黃磊和程立蚌鶴相爭,自己來個漁翁得利的。沒想到這蚌鶴兩個太聰明,根本不上當。反而顯得自己枉做小人,當面出醜露乖了。
雷辰再也忍耐不住,破口大罵道:“回你屁的頭!黃磊,你自以爲聰明嗎?告訴你,聰明人往往死得最快!”厲聲龍吟長嘯,縱身撲出,雙爪縱橫交錯,赫然衝着黃磊瘋狂撕殺,氣勢窮兇極惡,教人望之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