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立站定腳步,向眼前這老者認真打量了兩眼。問道:“老先生是……諸葛太傅?”
彼此目光相對,這老者不由得略有兩分失神。他畢生層閱人無數,但像程立這樣俊美得不似塵俗中人的少年,還真是生平第一回看見。
霎時間,老者心底不禁閃現出四個字:天人之姿。隨即更感覺無論自己如何絞盡腦汁,搜索枯腸,都再找不到第二個詞,可以對眼前這名少年,做出同樣恰如其分的形容了。
驚訝、讚歎、感概。種種念頭,化作異光,在眼眸內一閃而逝。老者隨之收斂心神,微笑道:“老先生什麼的,不敢當。老夫正是諸葛正明。程少,久仰了。”
頓了頓,諸葛太傅又向自己的弟子點點頭,溫言道:“阿蠻,辛苦妳了。”
菩薩蠻畢恭畢敬地向諸葛太傅行禮,道:“並不辛苦,世叔。都是阿蠻應該做的。”
諸葛太傅笑道:“你們四師兄弟當中,妳和老三性格最沉穩,處事也最爲周到。有你們出馬,我總是最放心的。就像這次在永州的事,妳就辦得很好。”
菩薩蠻赧然道:“慚愧。這次的事,其實全是程百戶在出力。阿蠻基本都沒做什麼。”
諸葛太傅頜首道:“關於永州的事,之前妳送回來的信件,我已經讀過了。但信件篇幅畢竟有限,終究是太簡略了。來,咱們一起進去坐下再說吧。”歇了歇。他又向程立微笑道:“略備薄酒,特替程少洗塵。請程少別嫌棄纔好。”
程立搖頭:“怎麼會。太傅,請。”
當下三人一起進入客廳,在廳中的酒桌之前,分賓主坐下。菩薩蠻卻不肯坐,硬是趕走了廳裡的僕人,自己站在旁邊,服侍諸葛太傅和客人飲酒。諸葛太傅雖失笑搖頭,卻也並未阻止,就任由她去了。
西域吐魯番送過來的正宗葡萄酒,殷紅如胭脂。配上事先準備好的冰塊一起飲用,果然香醇甘美,更兼清冽爽口之極。配上席間那幾碟雖然並沒有什麼大魚大肉,卻做得十分精緻,味道也鮮美可口的小菜。雖然這樣一桌家常便飯級數的酒席,稍微有點對不起諸葛太傅當朝重臣的身份,但反而讓程立覺得更加舒服。
酒過三巡。程立放下筷子,向左右看了看。問道:“諸葛太傅,不是說水龍吟,秋夜雨他們二人,都已經回來了嗎?許久未曾相見,我也實在有些想念他們。”
諸葛太傅微笑着搖搖頭,道:“他們兩人,連同霖鈴一起,都早在昨天就回來了。不過今天一大早,龍吟說難得有好朋友進京,所以要去準備一件禮物,拉着夜雨就出去了,直到現在也還未曾回來。”
程立道:“禮物?水兄倒有心。不過……”
話聲未落,突然間就聽到頭頂上傳來“嘩啦~”一下破碎巨響。大團黑影應聲當頭墜下,不偏不倚,恰好就向着程立身上撞過去。
儘管變生倉促,但程立絲毫未曾驚亂。他出手在酒桌上一拍,連人帶着所坐的椅子,向後退出十餘步之遠,恰好避過了那團黑影。但與此同時,卻又覺腦後生風,一點寒意就如以堅冰凝聚的尖針,衝着自己的後腦要害,破空激刺而來。
程立依舊坐在椅子上,連絲毫要起身意思都沒有。他連看也不看,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反臂向後一夾,登時便把那抹冰冷夾了個正着,隨即發勁猛然向前一掄,手指也同時放開。赫然直接把那抹冰冷,以及發出這抹冰冷的人掄出去,狠狠甩向正對面的黑影。
程立出手極快,但前後兩個發動襲擊的人,明顯也是高手,所以反應得同樣極快。彈指之間,被掄出去的那人猛然伸出左臂,一掌擊向那黑影。黑影則騰空急旋,一腳踢出。
“呯~”悶聲響過。本該相互撞在一起的兩人,卻籍此一擊相互分開。從天而降的黑影騰空而起,滴溜溜連轉十多個空心筋斗,陡然把身一挺,縱聲長嘯,居高臨下,衝着程立一口氣踢出了漫天腿影。但見萬千腿影似羣龍亂舞,縱橫交錯,其勢彷彿雜亂無章。但其中虛實相生,變化莫測,實在叫人感覺眼花繚亂,進退維谷。
與此同時,另外一人卻把身體向下一沉,緊貼地面,急似游魚般向程立斜斜滑來。寒芒由下而上反撩倒刺,不偏不倚,筆直指向程立咽喉。
那是劍!快極準極狠極的一劍!普天之下,能夠避過這一劍的人,已經絕對不多。再要接住這一劍,恐怕更如鳳毛麟角,少之又少。要在接劍的同時,再分心應付來自上方的猛烈腿招,難度之大,幾乎可以和“不可能”三字,直接劃上等號了。
但在程立身上,從來不存在“不可能”這三個字。驚鴻一瞬,他連看都不看,就那麼簡簡單單地舉起左手,往上一託。毫無偏差,剛好打中對方右腿的腳底。同時右手伸出拇指和食指,向下一拈,恰好拈住對方劍鋒。
但程立也萬未想到,被打中右腳的黑影人順勢騰空而起,在半空中再打了個空心筋斗,順勢在大廳房樑之上一撐,借力再度急速俯衝而下。人在半空,陡然如陀螺般激烈旋轉,並且引動這股離心巨力,猛地向程立發出了一記極熟悉的迴轉飛踢。
程立心神微分,就在此際,由下而上出劍的人影,手臂悍然用力一抖,立刻“喀~”地主動把掌中劍折斷,隨即手持冰冷斷劍,猛地揮臂一劃!
劍可以殺人,斷劍當然也可以殺人。縱使一寸短,一寸險。但兵器越短,速度同樣相對越快。此刻,那刺客手執斷劍,速度赫然快得已經讓肉眼無法捕捉。毫無疑問,這正是必殺,必死的一劍。已經無法閃避了。
可是兔起鶻落之際,奇變再生。程立擡起左手,陡然向下一壓。縷縷黑氣瞬間既如閃電,又似海嘯,同時向四方擴散開去。形成了方圓七步左右的一個圓形空間,把程立自己以及兩名刺客,全部籠罩於其中。
“地藏劫”——十倍重力!
突如其來的重壓,一下子把兩名刺客的招式徹底破壞。身在半空,發出螺旋飛踢的刺客,霎時間活像身上掛滿了七八十個大秤砣一樣,一下子“咚~”當空墜下,摔了個結結實實。什麼迴旋飛踢,自然也都不存在了。
另一方面,重力作用之下,手執斷劍的刺客也一下子趴了下去,名副其實就是五體投地。手裡的斷劍也在半空中徒勞地劃過,然後脫手落地。
曾經向下壓的手,現在則翻轉過來,輕輕向上一擡。異乎尋常的十倍重力,立刻隨着黑氣消散而不復存在。四周又重新恢復了正常。程立搖頭嘆氣道:“久別重逢,剛見面就給我送上這麼一份大禮。唉~水兄,秋兄,你們兩個,還真是我的好朋友啊。”
兩名刺客先後一躍站起,然後扯下了裹在自己腦袋上,只露出眼睛部分的黑色頭巾。赫然正是四大檔頭之中,排行老三的“奪魄”水龍吟,以及老四“銷魂”秋夜雨。
水龍吟大笑着伸出手,用力一拍程立肩膀:“這不想着給你個驚喜麼。沒想到啊沒想到。到頭來,反而是你給了我們個大大的驚喜呢。厲害啊程少。一段時間沒見,你的修爲看來精進了許多啊。”
秋夜雨也感嘆道:“程少,厲害。沒想到你甚至都不用站起來,就那麼坐着,就已經破解了我們倆的攻勢。唉~自打在杭州分別之後,我在這段時間裡面,每天都多增加了一倍的練劍時間。本來還覺得自己頗有些長進,應該可以稍微追上程少你了。沒料到我是用跑的,程少你卻直接長上翅膀用飛的,早把我給拋得連影子都看不見了。”
長上翅膀用飛的?這種說法,實際上還是太客氣,太保守了。或者,用安裝上火箭噴射器推進來形容程立這段時間的進步,才更加合適。
想當初,程立剛剛和水龍吟相識的時候,還只是第二度覺醒。以武道修行的標準衡量,就是一流高手的水準。但之後在杭州,程立開啓“劫之門”,蛻變爲第三度覺醒,已經相當於武林中絕頂高手的水準,甚至更超過一般絕頂高手。
緊接着,程立在永州,真正認清楚了自己的本心,赫然進化爲暗黑魔狼。然後再受洞天福地墜落的威脅壓迫,藉助全永州城數十萬百姓的求生意念,幫助自己酣然突破關隘,成功蛻變至第四度覺醒,這才二度進化爲暗黑泰坦。
劫者每次蛻變覺醒成功,身體素質,還有本體的特殊能力,都會得到同步的相應提升。包括體力、耐力、活力、爆發力、承受力、韌力、精神力、還有視力、聽力等各種感受力。
所以,即使現在程立並沒有召喚出暗黑戰體進行穿備變身。單單本體,也有相當於絕頂高手的水準。一旦開啓暗黑魔狼變身,馬上便是極元高手當中的最巔峰存在。開啓暗黑泰坦,更能超越極元境界,威力神懼魔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