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盜?”
程立微微一顫,追問道:“爲什麼要我幫忙抓拿百花盜?你們究竟憑什麼,認爲這個人在船上?”
冷玉香嘆道:“我們現在乘坐的這條船,其實只有一個用途,就是來往於陸地和海上銷金窟之間,把客人送過去,然後再送回來。
所以,每一位上船的客人,都必須憑請柬驗證身份,然後才能上船——當然,程公子你是例外。
這次上船的客人,苗幫、一刀寨、梅竹雙劍夫婦、還有風郎君,他們都有請柬,身份方面沒有問題。可是剛剛,我和大姐正要把這些請柬收起來的時候,卻發現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竟然多了一份請柬。而這張多出來的請柬,正是署名爲‘百花盜’。”
程立皺眉道:“如果是客人的話,那也沒什麼吧?”
冷玉香眼眸內流露出一絲瑟縮,道:“假如他是光明正大地拿着請柬上船,那麼倒也不怕。可現在……他這樣藏頭露尾的,誰知道他暗地裡究竟在打什麼壞心思?要知道,這人可是個惡名昭彰的採花賊。而我們這條船上,又到處都是女孩子。”
程立眉頭緊鎖,搖頭道:“但是這不可能。因爲百花盜早已經死了。”
冷玉香一驚,問道:“什麼?死了?什麼時候的事?是誰殺了他?”
殺死百花盜的人,就是水龍吟。然而水龍吟是朝廷的四大檔頭之一,屬於公門身份。偏偏海上銷金窟也好,胡玉姬本身也罷,做的都是非法生意,和朝廷天然處於對立面。
況且,這次水龍吟上船,正是要查探海上銷金窟的底細。一旦被揭穿身份的話,十之八九,會招來殺身之禍。所以非但不能公開身份,更應該儘量低調,最好讓別人都注意不到他,這才方便行事。
基於以上考慮,程立自然不能把水龍吟招供出來。故此他略一沉吟,便把不久前自己和百花盜打交道的經歷,簡略說了一遍。但事情的結局部分,則被他刪改爲自己親自出手,直接打死了百花盜。
冷玉香聽得又驚又佩。仔細詢問過幾處細節之後,點頭道:“這就肯定沒錯了。傳聞之中的百花盜,最喜歡在自己臉上塗畫面譜。而且輕功絕頂,工於心計。會爲了下手進行一次採花,事先做好極周密的準備。
所以這惡賊武功雖然不算很高,卻總能屢屢得手。也不知道曾經有多少女子,慘遭其毒手。這次他折在公子手下,總算是罪有應得。不過……”
冷玉香雙眉緊鎖,沉吟道:“既然百花盜已經死了。那麼究竟是什麼人,拿着他的請柬上船。又爲了什麼,要故意把這張請柬偷偷放進來呢?”
程立道:“與其現在這麼胡亂猜測,還不如先把那傢伙抓出來,再慢慢審問。冷姑娘,妳們要我幫忙,那妳們自己,又是個什麼章程?”
冷玉香道:“暫時我們會加緊巡邏,嚴密監視船裡船外。但這恐怕只能治標,不能治本。我和大姐商量過之後,都一致認同,這個留下百花盜請柬的人,可能就隱藏在上船的客人中。那就只能麻煩公子幫忙留意一下,看究竟誰更顯得可疑了。”
程立忽然問道:“但話說回來,我也是船上的客人之一。打死百花盜什麼的,同樣只是我的一面之辭,完全口說無憑。爲什麼妳們就那麼相信我?卻不懷疑我就是百花盜呢?”
冷玉香嫣然道:“這話也是道理。既然如此,那麼只好請公子自證清白了。聽說百花盜天賦異稟,本錢過人。而且還精通採戰之術。只要曾經被他採花的女子,哪怕對他再怎麼切齒痛恨,卻同樣永遠忘不了他。
既然公子說自己是百花盜,那麼口說無憑,不如就讓小女子親自來驗證一下,如何?”
程立本來只是覺得冷玉香這樣信任自己,有點不合情理。可萬萬沒想到,竟然被反將了一軍。一時之間,他禁不住怔住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看見程立這模樣,冷玉香心情大好。忍不住就想再捉弄一下他。當下站起來,款款移步向前,可憐兮兮地道:“雖然人家還是黃花大閨女,可是爲了咱們這滿船女子的貞潔,哪怕吃虧一點,也沒辦法了。喏,公子,你還不趕快脫?還是說……要人家幫你?”
哪怕面對千軍萬馬,程立照樣可以眉頭也不皺半下。但現在面對着一個冷玉香,他卻突然冒出滿頭大汗,大有招架不住的感覺。他二話不說,轉身拉開艙門,向外就走。
冷玉香既有幾分好笑,又有得意,更有幾分失望。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殺人不眨眼,割頭如割草的程立,在面對着自己這種攻勢的時候,居然會表現得如此不堪一擊。
她搖搖頭,嫣然道:“程公子,不用走得那麼匆忙。我不吃人的。”快步趕上去。
剛剛邁過門檻,突然間,走廊裡迎面又有一道人影匆匆走來。看她身上打扮,正是船上一名水手。她看見冷玉香,登時一喜,大聲叫道:“二當家,二當家,糟糕了!”
二當家這個稱呼,冷玉香一向都不喜歡的。被程立聽到這個稱呼,她登時只覺又羞又惱。再加上那水手大叫什麼“二當家糟糕了”的話,感覺更加刺耳。
冷玉香面色一沉,沒好氣地道:“大呼小叫地幹什麼?當我是聾子啊?”
那水手慌忙告罪。冷玉香這才問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水手神情慌張,結結巴巴道:“棺、棺材!船艙最底下,忽然出現了一大堆棺材!”
冷玉香一驚,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究竟,眼前忽然一晃,程立已經迴轉過來站在她身邊,向那名水手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那水手不知所措,轉眼去看冷玉香。冷玉香略一沉吟,凝聲道:“妳儘管說。公子是我們可以信任的人。”
那水手點點頭,這才道:“船艙最底層,本來是雜物房,專門儲存一些雜七雜八東西用的。剛纔有人要用繩子,於是下去翻找。可沒想到,剛剛開門,立刻就看見了一大堆棺材!誰也不知道,這些棺材究竟是從哪裡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