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當年,魔聖和聖後二人好得如蜜裡調油,彼此都毫無保留。所以對於無間道的那些人,魔聖同樣熟悉得很。
魔聖知道,自然就等於程立也知道了。此時此刻,程立坐在地板上,懷裡抱着個根本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驚惶無助地不住顫抖的清陽公主。擡起頭來,向四周衆人逐一進行審視。
東側這長髮垂肩,仙風道骨的男人,多半就是聖後的大師兄,號稱無間道第一人的“人魔”杜尊。
單論資質,其實杜尊和師妹玉冰清不相上下。但無間道的最高絕學“紫血天葵大/法”不適合男子修煉。無論男子如何努力,頂多只能修煉至十六層爲止。
杜尊不甘心永遠蟄伏於師妹之下,於是苦心鑽研,另闢蹊徑,終於自創“七絕離恨”魔功。其高深玄奧,博大精深之處,儼然不在“紫血天葵大/法”之下,而且完全適合男子修煉。修成這門魔功之後的杜尊,便有絕對信心,可以壓制當年只修成大悲賦的魔聖。
當然,這只是杜尊自己的構想而已。事實上,他修成七絕離恨魔功以後,聖後早已不知所蹤。魔聖也閉關多年,杜尊根本沒機會印證七絕離恨和大悲賦之間的高下。魔聖後來出關找尋聖後下落,知道了杜尊自創魔功之事,但也並沒有走出去,和杜尊較量一番。
“人魔”杜尊之外,南側那背掛雙刀的男子,多半就是聖後的師弟,無間道里坐第三把交椅的“雲雨雙修”闢幽玄。他精研魔門中採陰補陽的各種秘術,最擅長強行摘采女子真陰,以滋養自己本身的玄陽。所以纔得到“雲雨雙修”的外號。
多年以來,闢幽玄也不知道已經糟蹋了多少良家女子,早已修成紫血天葵大法的第十六層。雖然境界上無法再進步,但根基之渾厚,卻是無人能及。
可是採陰補陽之術,畢竟上不得檯面。即使魔門中人,也有許多對之大感不屑,一提起來就是滿腔鄙視。闢幽玄於是自創雲雨刀法,又鑄成了“亂雲、芒雨”兩口利器。以此混淆視線,掩人耳目。
國舅爺,雄信伯卞不復,其實本名應該叫卞不負才對。他在同門師兄弟裡,排行第四,有個外號“魔隱”。修爲比幾個師兄師姐都要遜色,只練上紫血天葵的第十五層而已。但他自創了一門“魔芯蓮環”劍術,劍勢環環相扣,怪誕莫名,有意無招。亦屬不可多得的絕學。
最後,便是北面那四名老者。面目嚴峻陰沉的黑衣老叟,名爲“散手”碧野驚;滿面淫邪之色的灰衣中年人,是“毒刺”列焱濤;揹負鬼頭大刀的魁梧大漢,乃“鬼影”鄧解;腰纏軟索的高瘦漢子,是“魔鞭”李開。他們都是無間道的長老,屬於聖後的師叔輩,已經多年沒有出來走動。
羣魔無利不起早。這番空羣出動,當然圖謀甚大。闢幽玄率先森然道:“程立,你根本不是我們聖門弟子,卻謀奪了屬於我們聖門的寶藏。哼,享受了這麼久,也好應該把東西都還回來了。”
“散手”碧野驚雙眼透放出貪婪光芒,用沙啞的聲音道:“不錯。天地交徵陰陽大悲賦,這是我們聖門世代相傳的絕學。立刻交出來。否則的話,我們可有至少一千種方法,可以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毒刺”列焱濤舔舔嘴脣,急急叫道:“還有刀聖的探花飛刀,神州王的滄海六合,再加上琉璃寶藏的財富,統統都交出來!”
程立啞然失笑:“無間道好響亮的名頭,本來還以爲除天極宗外九脈第一的魔門巨擘,都是些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萬萬沒想到,原來都只是些見財起意,持強行兇的賊強盜而已。就和荒僻鄉間佔山爲王的土匪,也沒什麼分別。可笑,當真可笑。”
這話一出,衆魔登時都勃然大怒。一個個不約而同,都向前逼上半步,似乎就要動手。然而,還未等他們走出第二步,卻見程立右手一翻,一柄通體漆黑,只有三寸三分三,小小小小的飛刀,儼然已在掌中,隨着他手指的動作而緩緩轉動。衆魔登時爲之一驚,不約而同紛紛停下,竟無人膽敢再逾越雷池半分。
飛刀!天上天下,獨一無二的探花飛刀!即使程立已經心坎受傷流血不止,即使他已經中毒,即使他懷裡還有個清陽公主作爲拖累,但只要他還有一隻手能動,只要他這隻手裡,還握着飛刀,那麼便絕對沒有人膽敢再輕舉妄動。
“探花飛刀,例不虛發”。這句話並不僅僅是簡單的描述,更是無數武林大豪用自己的生命作爲代價,所作出的總結。天上天下,沒有任何人膽敢不信這句話。因爲所有曾經不信的人,都已經死了——死於刀聖的飛刀之下!
所以此時此刻,無間道羣魔縱然心中再迫切,再恨,也無人願意向前再上一步,以身試刀。
程立微微冷笑,目光在羣魔身上再掃了一眼,隨即定格在卞不負身上,凝聲道:“卞國舅,無論你在無間道里是個什麼身份也罷,至少明面上,你總算是當朝的皇親國戚。認真說起來,清陽也要喊你一聲舅舅的。
所以我就不明白了,你怎麼能夠如此狠心,居然把清陽也扯下來,一起趟這渾水?難道你不知道,憑她的本領,絕無可能當真殺得了我?即使她真能殺人,但像我這樣的人,臨死前若是反撲一擊,清陽這種弱質女子,怎麼承受得住?你這不是存心要害死她嗎?”
卞國舅冷笑道:“把她扯下水?哼,笑話。清陽丫頭,妳就在這裡。妳自己說,究竟是我扯妳下水的,還是妳自己主動跳下來的?”
清陽公主只是嚶嚶哭泣,始終一句話也不說。卞國舅惱怒地用力一跺腳,喝道:“哭哭哭,哭個屁?都已經走到這個地步了,難道妳光憑着哭,就能把自己摘出去不成?妳不肯說是吧?好!那麼幹脆我來說好了。”
卞國舅目射兇光,死盯在程立身上,獰聲道:“程小子,聽好了。當初你和連城火一起爭着要討好清陽,可是之後連城火造反,你又移情別戀。清陽究竟有多受傷,你根本就想不到吧?
所以,根本從頭到尾,就是清陽自己跑過來,求我這個舅舅幫忙來報復你這個負心漢的。這樣乾的話,究竟會有多大風險,事前我可已經說得清清楚楚了。她都不在乎,堅持一定要親手報復你,那我又有什麼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