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千樹萬樹梨花開 203毒殺
她說了什麼?葉惜京驚訝地看着她,原本以爲從她口中說出來的也多是迴避的話而已,可是剛纔如果不是他聽錯了的話·她說了她不是無動於衷的?
“放開。!。”千秋說道,葉惜京本能地鬆手,千秋也不理會怔愣的葉惜京,便往瓊華宮而去。
賞雪會這樣的風雅東西,千秋還真是覺得不太適合自己,怎麼說她現在也是一個商人,不過此次玉瓊公主兩次相邀,不來倒是她不識趣了。
玉瓊公主一身橙色的公帳長裙,髮髻上步搖珠翠晃眼,面上添了妝容,想來今日是好生打扮過一番的。以公主的名義而舉辦的聚會興致的東西,來參加的人必然也是有好生打扮過的,這樣子一來,進入瓊華宮的前去反而是一個特殊的人,衣飾雖然算不得簡陋,但是也不過是素淨常服,面上也無任何妝容,若不是頂着元昌縣主的名號,估計會被趕出去。
來的多是年輕的女子,千秋多半都是眼熟的,似是原先東來院或者德慎院的學生,和玉瓊公主往日裡交好。
在一堆美貌的少女中,千秋倒是見着一身紫黑色連裳的琅世子,不禁眉頭一動,只聽說前不久玉瓊公主還砸着被子將這人趕出去呢,不想一轉身卻是讓這個名義上的未來夫婿來參加了這次賞雪會。
怎麼說都有些不可思議,莫非真是轉性了?
琅世子周圍雖然圍着一些女子,但是因爲主人家和這位已經有了婚約的關係,說話的女子也多是客氣而不親近,想來是怕玉瓊公主萬一有了什麼誤會。
說是賞雪會,卻是將宴會場所設在了殿內,寬敞的大殿內將所有的傢俱全都撤去,地上鋪着西域生產的羊絨地毯·厚厚軟軟的,洋溢着溫暖的氣氛。來者皆跪坐在軟墊上,面前放着一方矮几,矮几上有精緻可口的糕點,一有人落座,便有宮女看茶。
玉瓊公主今日裡也是正經地跪坐在軟墊上·難得出現皇家公主的威儀,正面目從容地同周圍幾個客人交談。
不一會兒,玉瓊公主便看見了千秋,微微一笑,道;“千秋你來得有些慢了呢,不過正經的賞雪會還未開始。
“路上雪大,耽擱了一些。”千秋想着,卻是不見葉惜京過來,也不知道他怎麼回事。
玉安公主以手絹兒掩脣咳嗽了樑上‘面色並不太好,不過見着人都是一副笑臉,對玉瓊公主道;“八妹妹,難得你今兒個這麼好的雅興,可惜本宮感染了些風寒·有些不便,就只露了露臉回宮了。”
千秋一愣,這還真是露一露臉,這麼快就走了嗎?
玉瓊公主還寬慰了幾句,說玉安公主這幾天沒有照顧好自己,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樣,看得千秋一陣怪異。玉安公主走後,一個十來歲·面目清秀的男孩進入殿內·千秋以往遠遠地見過一次,乃是十三皇子葉坤·母親乃是宗政家的一位旁系嫡女,身份尊貴,連帶着這位六皇子也遭人疼愛。他年紀小,但是外系強,目前不太可能參與奪嫡之爭,宗政家怎麼着也會支持這位小皇子,往後整一個親王的名銜是鐵定的。
六皇子進門轉了一圈,見着琅世子便過去·道;“世子殿下,你不是說我陪我玩嗎?”
“今兒個是你八皇姐的宴會。”琅世子笑着說道,將矮几上的糕點推銷出去,十三皇子似是很中意這位比他大了一倍還要多的姐夫,一直都纏着他要他陪他玩樂。
千秋心中驚奇,不想琅世子夠忖得十三皇子的歡心,她雖然和十三皇子沒有接觸過,卻是知道這位十三皇子並不容易相處。
之後又有人陸續來到,等玉瓊公主面前的一炷香燃盡,便聽玉瓊公主道;“今日裡想要請大家過來,乃是見着這兩日雪下得正好,有些懷念起衡山書院裡頭的日子了,那會兒先生出了命題作詩,本宮便也想着能不能效仿一次,將之後我們的詩集編纂成《霜雪集》。”
底下小聲議論一番,有人道;“難得玉瓊公主有次雅興,說起來還真是懷念衡山書院的日子呢。”
“是啊,都有三年了。”
“集子的名字也想好了嗎?今日難道是以霜雪爲名?”
玉瓊公主點了點頭道;“不錯,不然也不會稱作是賞雪會了,待會兒便是將茶點撤了,上酒水,一個輪着一個,若是有人在十息之內答不出來的話,便要請那人飲酒了。”
琅世子笑道;“那若是喜愛飲酒的人,豈不是最好答不出來?”
玉瓊公主用寬袖掩脣而笑,道;“本宮早早便想着這個,所以還要請答不上來的人表演一項才藝,這才藝可是要本宮指定的。”
女孩子們面上有些泛紅,這酒量不好的人若是喝酒醉了,萬一鬧出笑話來就丟臉丟大了,並且還要表演才藝,要是抽到一個不會的,可不是出醜得厲害?
千秋心道,難道玉瓊公主今次是讓她過來出出醜的?
玉瓊公主的話音落下,便有宮女進束將茶水和糕點都給撤了下去,換上了筆墨紙硯。只見琅世子從容道;“便是爲公主飲酒獻藝也無妨,全爲助興。”
玉瓊公主的面容僵了一下,只是一瞬間,又恢復常容,道;“本宮可都是將規則都會所仔細了,在座的除了本宮之外共二十二人,希望今日能夠得到一本優秀的冰雪集。”
“那第一個人有些不利啊。”千秋說道,見玉瓊公主笑道;“是啊,那就要看你們的運氣了。”
說着,便有宮女拿來一個木盤子,上頭皆是籤子,說是寫了二十二位的順序,美人都拿一枚當做自己的序號。木盤子到了千秋面前,千秋拿來一看,上面寫的竟然是二十一·便是最後第二位了。
玉瓊公主問道;“千秋你是什麼數字?”
千秋將籤子示於人前,衆人有些羨慕,怎麼說越是到了後頭便越有利的。玉瓊公主道;“就知道千秋你一向都是好氣的。”她說完意味深長地一笑,千秋聽着這句話似是多了另一層意味,不過是作詩而已的話,便稍微陪她玩一會兒。
席上男客不多·並亢邀請太子二皇子等人,在場的幾個也多是葉姓皇族之人,不是小王爺就是世子,原本的十三皇子葉坤,因爲琅世子幾句話倒是乖乖坐到了一邊,裝作安靜,一雙眼珠子卻是烏溜溜地轉着,也不知道在想一些什麼東西。
“唉?我的運氣似是比元昌縣主還要好呢。”琅世子笑說道,他將籤子反過來·上面寫着的是“二十二”,乃是最後一位。
“看來就算是不擅長的話,這樣子都做不出一首不成文的詩來,會讓公主笑話的。”琅世子說道,對着玉瓊公主眨了眨眼·玉瓊公主尷尬地笑了笑,道;“那世子好好努力。”
“當然。”琅世子將籤子收回去,讓一旁的宮女將筆墨鋪展開。抽到第一個的籤子的人乃是一位郡主,在五息之內便動筆書寫,千秋心道看來是一位才女了,姑且不管她寫得如何,能夠寫出來的就不錯了。
千秋一邊想着別人,一邊也開始考慮自己的·雖然她前世並非文科生·對於詩詞接觸得也不廣泛,但是依靠前世的一點記憶·加上這輩子在衡山書院混跡的一段日子,還有趙吉的苦讀,要做上一首倒是也不是難事。
第一個女子迅速地將一首詩作完成,一旁的宮女便將之念出來,千秋聽着韻味和境地都算是上作,加上她是第一個寫完的,得到衆人一衆稱讚。玉瓊公主拿着紙張也甚是欣喜道;“芸兒姐姐,不知道原來你是這等才女呢。”
那被稱爲芸兒姐姐的郡主嗔了一眼玉瓊公主,道;“公主說這話讓我羞煞了,看來在公主眼中我的評價真的不高。”
玉瓊公主一陣解釋,第一份詩作將現場引得其樂融融,於是,第一位順利過關,那杯酒便從第一位傳到了第二位。這第一位雖然有不利的因素,卻也不是沒有好處的,比如先來的話,同樣的主題,就不會被人先佔用了,後來人能夠拈來的詩句就少了許多。
第二位乃是一名小王爺,這位小王爺千秋只覺得面熟,但是沒有並不算認識,只聽着他只一息便提筆寫起來,寫完吹了吹墨跡,很是得意地將之呈現給衆人,道;“可能不上芸兒妹妹。”
那位叫做芸兒的郡主笑着說道;“小王爺何必自謙呢,都知道你當初在衡山書院可是出了名的才子。”
周圍的幾個人附和着笑了起來,千秋只覺得這類的對話有些齒冷,不自禁地想要嘴角抽搐。不過話雖如此,那位小王爺倒是還是有兩把刷子的,等宮女將他的視作唸了出來,衆人紛紛點頭,連帶着琅世子也點評道;“不曾想小王爺是才名俱佳。”
那小王爺被衆人誇得有些找不到北,那一杯傳給第三人的酒差點拿不太穩,他也是順利過關。連着兩位都太過順利了·玉瓊公主覺得有些無趣,只說着快些有人受罰纔好。
第三位乃是一名世子,不需要數數,只聽他用手指在矮几上敲打着,將腦海中早已成形的詩作吟誦而出,聲音美妙,韻味無窮,衆人驚歎道;“莫非康世子乃是樂中高手?”
“各位見笑了。”他說着竟是如同江湖之人一般拱了拱手,對着玉瓊公主道;“剛纔有些口渴了,能不能向玉瓊公主討一杯酒喝喝?”
玉瓊公主哼笑一聲,道;“想得倒美,若是想要喝酒,剛纔爲什麼又將詩作如此之快地吟誦而出?,,
那位世子只能苦笑一記,便是將那杯酒傳給了第四位的女子。到了第七位,少年人看來是一位喜武不喜文的,只作出了前面兩句,到了第三句便是疙疙瘩瘩地說不出來,便是爽朗一笑,仰首將一杯酒喝了,道;“便讓我爲大家舞劍助興一陣。
他起身到了中央,招了招手·有宮女送來了一把精美的寶劍,上頭掛着金黃色的劍穗,劍鞘上也是鏤刻着各種花紋,看着倒是賞心悅目。
那男子一手抽出劍來,白光一閃,便見他凌空一躍·將劍光灑了開去,衆人的目光追隨着他的身影,可聽見劍刃破空的聲音,動作流暢優美。千秋不由想起當日在避暑的時候見到葉惜京舞劍的模樣,他那時候的動作很快,也談不上動作優美,只覺得殺氣冷冽,就像是立刻要飲血一般。
那人收劍,玉瓊公主看了琅世子一眼·道;“世子,你覺得如何?”
琅世子摸了摸下巴,笑道;“尚可。”
那位舞劍的男子不禁面色一僵,道;“也是,想來當日琅世子在御前同趙明初比試的時候要更勝一籌了。”
琅世子擺擺手道;“過譽了。”
那人目光一閃·心道這可不是在誇獎你。千秋也覺得琅世子的臉皮很厚,想來他臉皮不厚的話,可消受不了玉瓊公主。
那位男子似是有些不服氣,說道;“既然琅世子你如此說的話,不如也請舞劍助興一段。”
琅世子卻是搖搖頭拒絕道;“要說助興的話,也是等我受罰之時,不過我認爲,這男兒出劍應當爲了殺敵飲血纔是·之時爲了圖衆人一笑·未免有些辜負了好劍。”
那男子面色更加難看,琅世子這句話豈不是在說他用舞劍來博人一笑·是咋侮辱了劍也在侮辱自己?
玉瓊公主這會兒卻是沒有說話,像是任由事態繼續發展一般。見主人家不說話,其他人雖然想要勸解,但是這時候上去勸說的話總感覺會講火藥味弄得更濃烈似的。
“琅世子此言差矣。”千秋說道,她這一句話卻是將衆人的目光吸引到了她身上,連帶着那位心情不好的男人也有些訝異,不曾想這位不曾熟識的元昌縣主會出言相助。
“我的話,差在哪裡?”琅世子好整以暇,似是對於千秋的辯駁不以爲然。
“劍只是劍而已,你既然不是鈄,你又怎麼知道劍在想什麼呢?說■侮辱了劍,你又怎麼知道劍一定是用來飲血,而不是用來給衆人以美的享受?說是侮辱了劍,不過是人強加上去的而已。”
千秋說道,只見那位男子面上一喜,心道元昌縣主平時看不出什麼,這會兒格外順眼起來,關於她的傳聞衆多,不過現在卻是覺得是一個不錯的人啊。
琅世子微微一笑,道;“元昌縣主真是巧言善辯。”
“我不過是說出我的想法而已,衆人心中自有定論,就像是琅世子你將劍飲血當做你的信條,而這位將劍又有不曾的見解,也說不上誰對誰錯,不是嗎?”
琅世子大笑起來,道;“元昌縣主,你果然是一個有趣的人啊。”
千秋見着那雙狼眼,這人居然求娶玉瓊公主,到底是爲什麼呢?而今日玉瓊公主安排的這次賞雪宴,又是什麼意思?她往西都是不積極參與的人,這會兒倒是可以反其道而行之,他們有什麼反常。
那男子對千秋點頭致意,算是謝過,千秋只頷首,並未因此而想要和他深交。
二十位是一位稍微有些害羞的少女,竟是搖頭放棄了作詩,而將一杯酒飲盡,玉瓊公主讓她用蕭吹了一曲《長相思》。輪到千秋了,玉瓊公主笑着說道;“千秋你可是素有才名,聽說左克賢也想要和你較量一番,可不要故作謙虛而飲酒·讓我等失望了。”
是要讓她作詩?
千秋一笑,道;“我右手不大好用,尤其是天冷的時候,寫字更不利索。”
“無妨,有代筆之人。”琅世子說道,千秋身邊的宮女便跪坐下來,要去拿筆,卻是被千秋一攔,道;“我右手不太好用,所以我還是用左手。”
千秋說道,便是用左手提起筆,沾了一點墨汁,緩緩將詩作寫下來。
身旁的宮女一愣,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千秋已經寫完了。也不等她讀,便聽千秋吟誦道;“北風捲地白草拆,胡天八月即飛雪。忽如一夜春風束千樹萬樹梨花開。”
琅世子聽着便是怔愣道;“元昌縣主你去過塞北?”
千秋搖了搖頭道;“不曾,七年之前我一直待在奉昌,後七年都在江南。”
琅世子眯起眼睛,似是有點不太相信,道;“那還真是富有才名,你寫得塞北景緻還真是傳神啊。”
玉瓊公主等人也不曾去迂塞北不夠聽着千秋幾句,似是能夠很容易肖想出一幅塞北冬日的壯麗畫卷。
玉瓊公主擊掌而笑道;“果然千秋你不曾辜負我的期望啊。”
千秋淡淡道;“公主客氣了。”
玉瓊公主的嘴角大大上揚,笑容竟是摻雜了冷意,道;“那將酒傳給下一位。”
琅世子揚了揚眉,一手去那那杯酒,道;“聞着香醇,是好酒啊。”他摩挲着酒杯,笑了笑,十三皇子葉坤問道;“你在笑什麼?”
琅世子低頭對着他說道;“只是在想着酒喝下去是什麼滋味。
“好酒。”先前喝遼酒的那位舞劍的男子說道而第二十位有些害羞的女子也點了點頭,道表示認同。
玉瓊公主說道;“是本宮珍藏多年的陳釀,自然是好酒。”
琅世子有些爲難道;“酒我所欲也,詩作亦是我所欲也。”衆人都笑了起來,卻是聽玉瓊公主說道;“就算你同康世子一般說想要討一杯酒喝我也是不會給你喝的。”
琅世子只能苦笑一記,道;“如此,看來我只能取酒而捨棄詩作了。”
玉瓊公主一副任君隨意的模樣,不過還是提醒了一句;“那世子可要準備才藝了,希望能夠聽到世子的歌聲。”
琅世子一笑,便端起一杯酒,在口中品味一番,只覺得齒頰留香想要再討要一杯。玉瓊公主卻是搖了搖頭依舊不肯給。
琅世子起身便要獻藝,正準備高歌一曲卻忽然覺得呼吸有些難受,一手捂着脣,道;“這酒······,,
他身子搖晃着,一隻腳跪在地上支撐着身體,忽然猛烈咳嗽起來。衆人皆面色鉅變,千秋更是心驚,酒又問題?!
“快扶起世子!”玉瓊公主跑上前支撐住他,淚水奪眶而出,道,“世子,世子你怎麼了了,你可不要嚇人啊。”
“傳太醫!快傳太醫!”千秋厲聲道,一名宮女急匆匆跑出去了。琅世子的呼吸似是被卡住了,想要說什麼卻說不出話來,全身忽而**起來,嘴角流出一些黃白色的穢物。
康世子正要去拿琅世子最後剛纔用過的酒杯,千秋喝止道;“別動。”
衆人都狐疑地看着千秋,她的面色極其難看,第二十位的那個女子之前喝了酒沒有事情,然後在輪到她的時候,她給重新滿上了酒,也就是最後接觸到了酒杯的是她?!
千秋一手想要去觸碰一直拿在宮女手中的酒壺,卻是見玉瓊公主道;“誰也不許動。”
千秋咬牙切齒,看來這是針對她設下的局了?不·也許並非如此,因爲真正受到傷害的還有一個人,就是現今躺在地上面色青紫的琅世子。
“誰也不許動,讓侍衛們進來。”玉瓊公主支使了一個宮女出去,千秋雖然並不關係琅世子的死活,但是此事牽扯到了她,就大事不妙了。
此刻衆人看着千秋的目光都帶着懷疑,只有那位剛纔舞劍的男子並不覺不對勁,說道;“真的是因爲酒水?可是我剛纔喝了沒有事情啊。”
康世子道;“總之,太醫快些到來。”
太醫還不來,羽林軍先過來了,將瓊華宮四周都圍了起來,錢一山率先到達,一見地上琅世子面色紫黑,不知生死,趕緊上前觸碰他而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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