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5 杏花春雨入夢來
很快定封爲朗懼所得的消息傳遍天下,如此一來平涼關則得緊張了許多。~//千秋坐在牛車上遠遠地看着那個城池,道:“想來再過一個月,渭河就要凍結了,到時候我們可是想走都走不了。”
藍於滄眯着眼睛看了看周圍地勢,將王玄翎從牛車上拉下來,道:“有什麼特殊渠道進去?”
“辦法當然是有的。”王玄翎說道,便伸出手來問千秋討要那枚光明旗令,千秋看了藍於滄一眼,見他點頭,便將那東西交給了王玄翎。
王玄翎不動聲色地收回了自己的懷中,道:“跟我來吧,南門那邊有我識得的人。”
“那你還要那東西做什麼?”千秋問道。
“因爲光明王是個多疑的人,所以他的手下也不免染上了這等習慣,出入平涼關這種地方,可不是隻要我一張嘴就可以的。”王玄翎說道,藍於滄已經催促牛車往南門而去。
果然有王玄翎在,千秋和藍於滄很順利地便進了城裡頭。千秋已經好些天沒有睡在正經的牀上了,到了城裡頭便想好好洗個澡,也想好好吃一頓。
藍於滄看出了千秋的心思,幾人便往客棧而去。王玄翎微微抿緊了嘴角,到底沒有說什麼。進了客棧,三人要了兩個房間,藍於滄同王玄翎一道以便於看守,千秋則讓店家準備了熱水稍稍鬆乏一些。
天色暗沉下來,雖然這種地方的菜色比不得奉昌喜福樓裡頭,可千秋卻是吃得非常滿足,從來不知道食物會有這樣巨大的力量讓人感到開
與藍於滄合計的是從平涼關走水路,不過如今已經入冬,河面上都浮着碎冰了,再不趕快船隻無法通行,得沿着渭河走至白風度。
一隊人馬卻是在此時進了平涼關,馬車中的女子面色有些蒼白·她身子有些重了,背後抵着一隻靠枕,讓身邊的丫鬟泡了一杯熱茶解渴。 看小說就到~
“夫人,不是說小王爺往西京而去了嗎·我們來平涼關是做什麼?”小婢有些疑惑地說道,雖然這車馬都已經進了城內。
女子面上帶着溫婉的笑意,道:“我便是知道他要來平涼關,所以纔會在此處等他,好叫他知道葉芝桐是容不下我。非常文學”
那小婢面上閃過一絲瞭然,心道自家主子這一招算是一石二鳥,道:“小王爺疼愛夫人·若是知道夫人在受了委屈,一定不會讓那人好過。”
女子點了點頭,已然七個月的身子讓她行動有些不便,在這種時候乘着馬車外出,似是也有點委屈自己,要是驚動了肚子裡的孩子可怎麼辦纔好。然而只要想到那人無奈而寵溺的眼神,她便什麼也不管不顧了,越是得他喜愛·越是厭惡與葉芝桐一道,想到自己會比她早一步誕下他的孩子,女子露出一絲滿足的笑意。
馬車往城主府邸而去·只一看車子上繡着的鷹的標記,便知曉這馬車乃是王府中的馬車,不需要特意的盤問便讓人放行。
千秋正臨窗飲茶,便見那輛華貴的馬車駛過,街上清寂寥落,馬車的聲音刺耳。
王玄翎脣角勾起一抹笑意,寒風進來,又忍不住咳嗽幾聲。千秋也覺得有點冷,便將車窗牢牢地關好了,問藍於滄船隻的事情。
如今時局不穩·南北跑動的船隻實在是不多,大多都是官府的船隻,好不容易搭上了一條商船,那商船要的銀兩還真是要命。
千秋數着從王玄翎身上找出來的那些銀兩,好在她有隨身攜帶銀票的習慣,即便是在這等時候都沒有遺失。
藍於滄但笑不語·王玄翎也有點稱奇,果真是出手大方之人,一拿出來就是一沓銀票。~
千秋可是知道一文錢難死人的事情的,所以不論在哪裡都有帶着錢的習慣,這錢不僅僅是錢,有的時候可以當做殺人的利器,有的時候也是保命的盾牌。
“在此地多買一些食物。”千秋說道。
藍於滄知道她的意思,便讓王玄翎與他一塊兒去買,王玄翎不解道:“爲何我也要一道去?若想要買的話,王妃自己去買便是。”
藍於滄自然不放心千秋就此走到接上去,也不放心王玄翎就此留在客棧中,雖然他的傷勢反反覆覆沒有痊癒,可到底是一個男人,而千秋是一個懷有身孕的女人。
“這之後我也要跟着你們一起上船?”王玄翎試探着問道。
千秋挑了挑眉道:“這是自然的,若是你偷偷跑去阻撓我們,那我們不是虧了?我還要爲你多付那些銀子,你就知足吧。”
王玄翎苦笑,便跟着藍於滄一塊兒外出去買糧食,那商船在後天走,千秋還要在此處多住兩天。
王玄翎道:“少司命,我不明白你爲什麼如此聽王妃的話,在我這麼多天細細看來,你與她應該不是男女之情。”
藍於滄道:“你說的沒有錯。”
“你不遠千里來救她?當初以爲你是向着小王爺的,怎麼如今你卻是站在了小王爺的對立面?”王玄翎很少有魚藍於滄單獨說話的機會,如今這等事後王玄翎不得不將話挑明瞭。
藍於滄看了王玄翎一眼,道:“我什麼時候是向着葉惜京的了?”
王玄翎一滯,氣笑道:“那你爲何當初對小王爺說讓小王爺殺了盧千秋?”
“我確實說過這樣的話。”藍於滄承認道。
王玄翎更加不解,在他看來藍於滄做的事情顛三倒四,讓人完全不明白他的立場。
“不過就算我這樣說過,也不是表示我就站在葉惜京那邊,因爲我從來都覺得葉惜京不適合她。”
王玄翎沉默片刻,道:“你與盧千秋究竟是什麼關係?”他目光灼灼,似是非要叫藍於滄說出這個答案來不可。一路上王玄翎都是點到即止,從來滅有如此咄咄逼人過。然而藍於滄向來都不是吃這一套的人,就算是王玄翎如此,只要他不想說他也不能拿他怎麼樣。
“我與她······”藍於滄聲調拉得有些長,王玄翎屏息等着他的答案,卻是見藍於滄打包了一些個大餅和包子,王玄翎不禁面上閃過一絲被戲弄的惱怒。
“我與她啊,”藍於滄回頭露出一抹溫暖的笑意,“就像是他的兄長吧。”
王玄翎有些呆呆的,怎麼樣都沒有想過這個答案,怎麼說盧千秋那樣的女人,很難讓人想象的出來她的兄長是什麼樣子。她名義上倒是有兩個兄長的,不過那兩個兄長都是司馬家的人,和她基本上沒有什麼關係,後來又基本都在千秋的控制之中。
王玄翎嘆了一口氣,道:“是我想錯了嗎?”
藍於滄知道王玄翎以爲他是愛千秋而不得,所以纔會如此照顧千秋,以至於不遠千里過來將千秋帶回去,又如此照拂他,想他堂堂少司命誰又這等資格讓他如此呢?
藍於滄微微蹙眉,看天空道:“看來還需要買一把傘。”
他便如此往賣傘的地方而去,王玄翎只得跟上,因爲他體內的蠱蟲,只要離開王玄翎一段距離就會發作。
千秋做了一個夢,夢裡白色的繡球花開得正好,一團團一簇簇墜在枝頭,她一回頭,一名男子便對着他微微一笑。她步履蹣跚着怎麼也站立不穩身子,男子像是很怕她突然摔倒了,忙過來扶她。千秋只覺得視線有些模糊,怎麼也看不清那個人的臉,他將她抱起來,問她今晚上想要吃什麼東西,千秋忽然想起來她似是懷孕了,莫不是這人知道了所以如此一問?
千秋掙扎着想要從他懷裡出來,那人卻是緊緊地抱着她不肯鬆手,還笑着低喃道:“你要顧着肚子裡的孩子啊。”
千秋愣了愣,那人已然放開了他,千秋正想要問他是不是阮胥飛,忽地那人已經不見了,天空中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地落在她臉上,微癢。
千秋睜開眼睛,她依舊在客棧中,有些冷,她將窗戶打開一條縫隙,便見外面已然飄起了細細的雪花。千秋對着涼絲絲的雙手哈了一口氣,回味着夢中的感覺,不禁自嘲一笑,什麼時候竟是這般想念起阮胥飛來了。
到了坐船這日,千秋早早地起來了,穿得很厚實,此時的北方已然很冷了。千秋想着自己體寒,如今又有身子,更是不敢耽擱。
王玄翎回頭看了看城門口,道:“過會兒想來要下大雪了,那商船可靠?”
千秋以爲王玄翎又想着耍什麼手段,便道:“你還是老老實實跟着我們走吧,到了白風度那裡便放你走。”
“你說的話我可不敢相信。”
千秋對於王玄翎的諷刺不以爲意。她早早將牛車處理了,三人輕裝簡行,千秋只做寸長婦人打扮,而藍於滄不喜歡身上亂糟糟的,於是戴着一頂斗笠,早已經將這些日子一直穿着的那一身湖藍色的衣袍換了,穿了一聲黑灰色的巫教徒特有的服侍,一般人間他這打扮都不會過問。
碼頭在平涼關之西,走路還要好一會兒,如今街上冷冷清清的,千秋只希望趕緊回奉昌,心中還回味着某人那一句“今晚上想要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