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晚,除了鬧鐘的滴答聲和樹枝的搖擺聲,周圍一片寂靜。寧澤濤躺在牀上,輾轉反側久久不能入眠。今天所發生的一切在腦海裡像放電影一樣排山倒海,揮之不去。
時針就這樣不急不慢地劃到了凌晨一點了,此時,漆黑的夜靜得可怕,像一潭死水樣沉靜;也像是人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裡踏進陰森森的森林一樣恐怖。
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道數了多少隻羊,寧澤濤終於抵禦不了疲倦與睏意的來襲,慢慢地閉上了雙眼。
寂靜的黑夜颳起一陣陣狂風,狂風咆哮着,一陣比一陣猛烈地衝擊着窗戶,不時發出低沉的‘嗚嗚’聲,連整棟房子都彷彿在顫抖着。
忽然,黑夜中的閃電如同白晝的光線,將整個房間照亮。正躺在牀上的寧澤濤瞥見一位穿着白色長袍身子像幽靈一樣輕便的人物從窗外飄了進來。從來不信有鬼靈邪說的寧澤濤頓時感覺一陣毛骨悚然,驚恐地瞪大眼睛望着雙眼猩紅如同地獄魔鬼一般的人一步一步地朝他走過來。
距離越來越近了,2米,1.5米,1米,50公分,眼看着就要靠近他的牀了,此時寧澤濤內心的恐懼達到了極點,渾身肌肉已經不聽使喚的顫抖着。
“你這個不孝子,我不會放過你的!”
突然,一道可怕而又熟悉無比的聲音在這詭異的房間裡響起,寧澤濤不由地定睛一看,咦?原來這個人是自己的爸爸。認清楚了面目之後,寧澤濤原本極其恐懼的內心也漸漸地消散不少。
“爸爸,你怎麼來了?你不是在醫院裡嗎?” 寧澤濤驚訝的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滿目猙獰的寧國華,不解地問道。
就在寧澤濤以爲這是虛驚一場時,陰森恐怖的聲音再一次響起,“醫院?我什麼時候呆在醫院了?”
“爸爸,你怎麼了?”寧澤濤顫抖地問道。
眼前的爸爸實在是太恐怖了。寧澤濤實在是想不明白,白天醫生都說了爸爸的手術非常成功,而且爸爸此刻應該躺在醫院的ICU觀察室呀!他怎麼在大晚上的跑回家來了,難道他的病好了?就在寧澤濤揣摩的時候,寧國華冷漠的嗓音傳來了,
“我已經被你害死了,早就被打入陰間了。可是我的靈魂回來了!你是不是害怕了?哈哈哈哈……”寧國華那陰惻惻魔鬼般的笑聲在黑暗的夜裡無限地放大,久久的迴盪在寧澤濤的耳邊,詭異的房間也愈來愈邪氣恐怖。
就在寧澤濤嚇得汗毛豎立,不知所措時,寧國華迅速地伸手掐住寧澤濤的喉嚨,隨即,歇斯底里地喊道:“拿命來!”。
那低吼而可怕的聲音伴隨着窗外呼嘯而過的狂風,顯得周圍一切更加陰森和恐怖。
此時寧澤濤痛得已反應過來,自己的脖子被扼住了,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死死盯着眼前像嗜血魔鬼一般的爸爸。那雙冷冽猩紅的眼眸,那如寒潭般幽深冰冷的眼眸,帶着深深的憤怒和濃濃的殺意,恨不得立即將寧澤濤碎屍萬段。
恐懼,一點一點的在他的身體裡急劇升高,他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害怕。眼前這個人是爸爸嗎?寧澤濤強忍着喉嚨處帶來的痛感和那艱難的呼吸,努力端詳着近在咫尺的寧國華,那熟悉的臉龐,熟悉的氣息,讓他感覺是如此的親切而又陌生。親切的是這個人確實是自己的親生爸爸,而讓他陌生的是這個人的眼神是如此的可怕、如此的恐怖、如此的狠劣。
自己的眼睛是不會騙人的,寧澤濤確信眼前這位要他性命的人就是爸爸。
這可是自己的親生爸爸呀!寧澤濤慘淡的望着眼前一心要掐死自己的爸爸,眼眶開始慢慢地變紅,悽然的淚在眼眶中,噙着,沒有滴落下來。
他今年才19歲呀!現在還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做呢!有他的遠大理想抱負,有他努力奮鬥得來的F大,這些都還沒有來得及去實現呢?還有那可憐孤獨的媽媽需要他的陪伴,以後還想好好地看看外面精彩的世界呢?怎麼能這麼早就被結束自己年輕的性命呢?而且還是死在自己爸爸的手裡,不,不,不……!寧澤濤在心裡一遍一遍的吶喊着。
寧澤濤的臉色開始慢慢地變得有點青紫了,但此時想要活下去的願望越來越強烈,於是他拼盡全身力氣從喉嚨細縫裡斷斷續續地擠出幾個字:“爸爸……爸爸,你……放手呀!”
細弱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從滿臉脹得青紫的寧澤濤口中傳出,無一不彰顯出此時生命的脆弱。然而,面前的寧國華卻像冷血動物一般無動於衷,毫不在乎寧澤濤最後的哀求與絕望。
寧澤濤感覺到自己的呼吸越來越困難了,他雙手竭盡全力地想扳開寧國華的手指。可是全身發軟的寧澤濤根本沒有多大的力氣與寧國華抗衡,寧國華那骨節分明的手指就像鉗子一樣不管寧澤濤是如何費盡最後一絲力氣哀求,它都沒有半點鬆動,反而下手的力度越來越重了。
稀薄的空氣,無法進入到他的體內,那種被抽離的感覺越來越強烈,眼前的視線也變得越來越模糊了,好像死神都已經來接他了。
然而,就在命懸一線的那一刻,突然,一聲巨雷“轟!”的一響,將寧澤濤從死神的手裡拉了出來。寧澤濤驚醒後發現扼住脖子的不是寧國華那骨節分明的手指,而是自己的雙手。寧澤濤嚇得立馬鬆開了自己的這雙劊子手,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氣,那張青紫的臉也漸漸的緩和了。
窗外電閃雷鳴,狂風暴雨,寧澤濤心有餘悸地擰開了牀頭燈的開關。暖色的燈光照耀下來,寧澤濤驚恐地看着這雙在夢中掐死自己的雙手。無論看了多久他都無法相信夢中自己居然會掐死自己,可是事實就擺在眼前,讓他不得不相信夢中這一切都是自己所爲。剛纔的夢太過於真實了,寧澤濤不敢去回想夢中寧國華那嗜血魔鬼般的面孔,實在是太可怕了。
“幸好是夢!”寧澤濤拍拍胸膛,喃喃道。
寧澤濤看了一眼牀頭櫃上的鬧鐘,此時正是凌晨四點,離天亮還有一個多小時呢?
可是寧澤濤再也沒有睡意了,躺在牀上靜聽外面風的呼嘯聲,暴雨抽打窗戶的沙沙聲和一陣又一陣的雷鳴聲。爲人不做虧心事,不會噩夢纏上身。寧澤濤對自己的現狀做出理智的分析。
然而接下來的兩天裡,寧澤濤都是噩夢不斷,每個夢裡都有寧國華歇斯底里的向他索命,擾得他每晚都被噩夢驚醒,醒後一陣後怕,夢裡那真實的場景讓他心有餘悸。然而半夜醒來後,就再也沒有任何睡意,鼓着眼睛到天亮。如果不是確定寧國華是真的躺在醫院的ICU觀察室裡,寧澤濤都會認爲晚上來到他房間裡的人就是寧國華本人。因爲夢裡的一切太過於真實,讓他不得不懷疑寧國華是不是跑出來了。然而,這些都是寧澤濤的臆測,實際上這是不可能的事。總歸一點,日有所想,夜有所夢。
三天之後,醫生確認寧國華已無大障,可以轉入普通病房。
得到這個消息後 ,肖敏鬆了一口氣。一日夫妻,百日恩。做了二十年的夫妻即使離婚了,也希望他一切安好。而這個消息對於寧澤濤來說,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他狠狠地鬆了一口氣,感覺自己全身上下渾身都輕鬆了。心想這下可以安穩踏實的睡個好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