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志他們說說笑笑了幾分鐘,就出去了。我起來,坐在原地,楞了會,抽了支菸。想着剛纔那把刀,有點後怕。接着打了打身上的灰。把外套脫了。用涼水使勁洗了幾把臉。平靜了下情緒。覺着自己很窩囊,心裡也憋屈,就沒去上課,自己翻到學校外面,打了個車,就到了我們這唯一的那個小酒吧。
進去以後。從吧檯買了5瓶啤酒。自己就去了個角落。心裡這個憋屈。開始喝。3瓶下肚,不知道爲什麼心裡的難受就控制不住了。好久沒這麼委屈過了。挺丟人的。接着眼淚就流下來了。聽着酒吧裡傷感的歌曲。喝完了5瓶,看着一個電視大屏幕。不知道怎麼的,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
一會兒,有人拍我,把我拍醒了,我擡頭,看見了陳然,我以爲,我在做夢。使勁搖了搖頭,又掐了自己一下。確定了是真的。我看着她問:“你怎麼來了?”
陳然說:“我每個星期都來的。剛纔我進來以後,吧檯的人告訴我說我一朋友在,就是不知道在幹什麼。我過來了纔看見你。應該是我問你,你怎麼來了。”
我說:“現在什麼時候了?”
陳然說:“晚上6點多了。”
我拿起小靈通,裡面10多個未接。是旭哥跟飛哥的。我拿起來電話,給旭哥打回去,電話那邊很快就接了。旭哥問:“六兒,你在哪呢?聽浩哥說,你突然就沒影了,誰也不跟誰說。浩哥他們幫你頂着班裡呢。你怎麼這麼大了。還不讓人省心。”
我強忍了忍:“沒啥事。一會兒就回班了。旭哥,幫我告訴飛哥下。沒事了。剛纔喝多了。睡着了。媽的。居然睡了這麼久。”
旭哥說:“恩,沒事就行。浩哥還說你們班裡也出了事了,好象還有個人捱了砍了。你們班主任跟學校也正處理這個事呢。”
我一聽,說:“浩哥沒事吧?”
旭哥說:“浩哥有什麼事呢?沒事啊,活蹦亂跳的呢。他還說呢。捱打的是跟你們班開除的那個徐亮一起的那幾個人。他沒事。你沒啥事吧?”
我咬了咬牙:“沒事。啥事都沒有,不跟你說了, 我這還有姑娘呢。不聊了。我接着浪了。說完了我就把電話掛上了。”
陳然說:“誰捱了打了?”
我說:“我們班的。”
陳然說:“你呢?”
我問:“我怎麼了。”
陳然說:“身上很髒。雖然光線不好。但是我看出來了。還有你胳膊上。剛纔我往起擡你的時候。你喊疼了。你還有必要裝麼”
我說:“我捱打了,你不高興麼?你不是恨我麼?“
陳然想了想:“我恨你,是應該的麼?說心裡話。我舉報你那會,也是下了很大決心的。但是我還是做了。但是我發現我舉報了你,我沒有得到我應該有的興奮和喜悅。還有些良心的譴責。是不是我太善良了?”
我笑了:“恩。太善良了。最邪惡的。就是我了。沒有比我邪惡比我壞的。”
陳然摸了摸我的臉:“你還哭了,什麼事,成這樣了。捱了頓打,還能哭了。是麼?誰幹的?你不是,挺厲害的麼。”
我樂了樂:“我這人。經常多愁善感的。沒啥事,過兩天,就恢復了,就好了。我能忍,我最早最早最早以前。也經常被人欺負的,後來就沒怎麼被欺負過,至少。沒這麼丟人過。這次被人欺負了個嚴重的。嚇着了自己一下,有點沒反應過來,不適應。有點丟人。會好的。哪個欺負人的,都是從被欺負開始的。”
陳然說:“你還想着報復呢?”
我說:“如果我要想着報復,剛纔給輝、旭打電話的時候我就直接說我捱打了。自然就會報復了,問題是,不怕你笑話,我怕那砍刀了。我還沒亮亮那勇氣。我有什麼辦法,是丟人吧。沒事,你可以儘管笑我。”
陳然說:“你應該振作點的。既然不報復了,那就好好調整下,別讓大家知道就好了。你也是這個想法,如果不是的話,你也不會自己跑這喝酒來了,按照你們這樣的個性,肯定早去集合人了,不是麼?”
我了看陳然道:“你好象,突然,成熟了好多。”
陳然沒理我這個茬:“你好象比我小2歲呢。呵呵。這麼早就上學,也不知道是好是壞。都說。女孩子的心裡年齡,比男孩子成熟多了。”
我起來伸了個懶腰:“你回家麼。我送你回去吧。”
陳然說:“你在這,等等我吧。”起來去吧檯跟人不知道說了點什麼,接着回來的時候,拿着瓶紅藥水,還有條毛巾過來了,毛巾是溼的,她拿起來很小心,很輕的給我身上擦了半天。我沒動。看着陳然。沒說話。
接着陳然對我說:“你把胳膊撩開點。輕點,或者,把上衣脫了把,光會膀子,這裡也沒幾個人。我都認識。”
我什麼都沒說,就把外套什麼的都脫了。接着酒吧的人往這看了看,又轉過去,也沒理我。陳然拿着紅藥水,給我身上一點一點的擦。擦完了以後問我:“疼麼?這人,這麼狠。這藥水,你拿回宿舍去吧。自己不想讓人知道,就偷着擦吧。你總會有辦法的。”說完了以後拿着毛巾就回了吧檯了。
我把衣服穿好,陳然回來了:“我要回家了。”
我說:“我送你。”
陳然說:“你不用感謝我,我害的你蹲了15天拘留所。這點算是我還你的。但是你記着你欠我的就是了。”說完了就往前走。開門就出去了。
我想了想, 跟了上去。到了門口。看見陳然正好攔出租。我跟着就上了車了。她沒說話。我把她送到了她們家樓下。在她進樓道的時候。我拉住了她的手。說:“等下。”
陳然看着我:“怎麼了?”
我說:“不管怎麼樣,今天謝謝你了。”
陳然說:“不是說了麼。不用謝我了。”
我猶豫了會:“對不起。”
陳然沉默了,過了好一會兒,舒了口氣:“你這幾個字,是你在跟我說的所有的話裡,最真誠的幾個字了。不過,我沒辦法原諒你。你對我的傷害。我忘記不了。我不知道怎麼能讓自己不恨你。你對我造成的影響,遠遠不只這些。好了,堅強點吧。趕緊回學校吧。”說完了,就上樓了。
我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心裡充滿了愧疚。充滿了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