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Remus長長地嘆息,沒有了再說下去的欲=望,從Harry的角度可以看到他搭在清理臺上的右手,無意識地移動着,像是陷入了沉思。
「無論如何,我對他目前的處境,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Sirius說,「如果當年,我沒有公開在休息室裡反對Voldemort,他也不會被那麼早地印上黑魔標記。」他接下來的話讓Harry覺得這個世界太不真實了,「公共休息室早就遍佈Voldemort的眼線了——我是說Slytherin那邊的——我早就知道這一點,卻還是衝動地做出了挑釁他的舉動……那時候,我還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現在也是。」Remus小聲說,讓Sirius會心地笑了起來。
「可是我不後悔……沒幾個人敢直面於Voldemort的怒火,我做到了這點。」Sirius說,「也因爲這樣,你們才又接納了我,沒有因爲Slytherin與其他學院的對峙而放棄我們的友誼——雖然這樣,犧牲了我的弟弟。」
「不,」Remus還在嘆氣,「是你那天潛入Gryffindor塔被Dumbledore教授抓住後,他對我們說了一些事情,才真正改變了我們的想法……在那之前,我,和James都以爲你也認同那羣狂熱者的言論……」
「其實,這也沒錯。」Sirius打斷了他的話,「我贊同他們的某些觀點。」
「如果你是說,他們變革的決心……」Remus問。
「不,那並不重要,無論是我們,還是他們,都在尋求着變革。」Sirius解釋道,「從內心講,我不得不承認,我像父母期待的那樣,我還是個血統之上論者。」
「Sirius?」Remus叫道,Harry屏住了呼吸。
「瞧瞧我,Remus,瞧瞧我那些姐妹們,我的弟弟……瞧瞧James……瞧瞧你自己,或者……瞧瞧Malfoy那羣人……」Sirius聲音低沉,緩緩地,帶着明顯的驕傲語氣,「你能否定他們的優秀嗎?在我們的同學中……出類拔萃的又有那一個不是純血統呢?哦當然,總有幾個例外——比如Lily——可是最優秀的,永遠是純血統!」
『Herminone不是。』Harry在心中堅定地反駁,『她纔是最優秀的。』
「Voldemort他看穿了貴族的心態,死死抓牢了這一點,利用我們想要恢復昔日榮光的欲=望,達成他的目標……我曾經在家裡的宴會上見過Voldemort,九歲時,他第一次對父親和母親稱讚我的天賦,希望我能對『共同的事業』作出奉獻。」Sirius冷笑了。
「你從沒提過……」Remus和Harry一樣震驚,他的聲音帶着顫抖。
「爲什麼要提起來?告訴你們沒有瘋狂前的黑暗君主是多麼富有感召力嗎?」他突然有點憤怒,卻又強壓下來,接着向好友傾訴,「一個年輕英俊、才華橫溢又充滿了野心抱負的領導者,只需要見上一面,他就能成爲你的偶像……」Sirius突然噎住了一般,省略了些什麼,「我沒學着Bella去親吻他的袍腳,完全是因爲不爽他比我更帥罷了。」
「Sirius!」緊張的氣氛被男巫瞬間打破,Remus哭笑不得地埋怨好友。「那可是Voldemort!」
「是啊!那是Dumbledore教授都認可的對手……」Sirius一陣苦笑,「在四年級前,每年的假期,我都能在宴會上見到這位『Lord』……他『要求』我和那些忠心耿耿的Death Eater家庭的繼承人們友好相處,所以我只能無視你們的抱怨,時不時地和Lucius或者Rodolphus(羅道夫斯萊斯特蘭奇)來往。」他厭惡地說出這兩個名字,「我想Dumbledore教授明白我的處境,在那時,因爲每次夜遊到Gryffindor塔和你們碰頭,都能看到他站在角落,沒有任何動作的放我通過。」
「……所以教授纔會說,『Gryffindor從來不拒絕真正的朋友』嗎?」Remus嘟囔着。
『Sirius是Slytherin的畢業生!沒有什麼比這更令人不可思議了!』Harry在內心尖叫道,『他怎麼能忍受那潮溼陰冷的地窖?Slytherin那幫人竟然讓他安然無恙地入住嗎?』在他的世界中,教父是一個徹頭徹尾的Gryffindor,正義感十足,黑白分明,熱情開朗,和那些毒蛇完全無法和平相處。
但是Sirius的話他沒有聽錯,他的教父甚至曾經忍氣吞聲,扮作一個Voldemort的忠實追隨者那樣聽從命令,並且得到過誇讚。
『偷聽真不是個好習慣。』Harry覺得自己的頭就要炸開了,男巫們的談話暫告一段落,又開始了忙碌,『我得好好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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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rry悄悄爬到遠一些的地方,深吸了口氣,原地朝前撲了下去,下巴重重地磕在了地板上,『咚』的一生響。
屋裡的兩人被驚動,很快跑了出來,發現一個趴在地上要哭不哭的小男孩,眼眶裡的淚珠馬上就要溢出來,嘴脣上掛着血滴。
「Harry!」Sirius跳了過去,直接把教子抱在懷中,緊張地查看通紅的下巴和破皮的嘴脣,心疼道,「怎麼樣?快張開嘴巴讓我瞧瞧你的牙!」
「好疼……」Harry勉強說到,這一下摔得結實,沒有半分假裝。
一旁Remus已經固定住了Harry的腦袋,在男孩聽話地露出牙齒後,安心地對Sirius說:「沒事,只是小擦傷!」他揉了揉Harry的臉蛋,笑起來,「你想到哪兒去,Harry?這麼着急?」
Harry把整個身子壓在Sirius的肩膀上,受傷的人有撒嬌任性的特權,在衣服裡摸索出來那個金色的掛墜,捧在手裡對贈予者開心地說:「是爸爸和媽媽!」
Sirius瞥見了它,故意逗弄教子道:「小傢伙,這誰給你的?」
「誒?」Harry裝作想了想,「盒子……紅色的。」
「另一個紅盒子呢?」Sirius當然看到了懸空在地面上的小布偶,它正發出歡呼聲作出各種飛行動作。
Harry四下張望,正巧布偶撞在了Remus的腿上,被他捉住,放在了Harry的手中:「是這個嗎?」
男孩點點頭,開始撥弄想要自己飛走的小掃帚和麪帶憤怒的小布偶。 щшш⊙ttκā n⊙CO
「原來你昨天藏起來的就是這個。」Remus回到廚房中,繼續他的工作。
放在凳子上自己沉思的Harry遲鈍地發現圓形的餐桌變了個樣子,又長又寬足夠十個人進餐。
『是有客人嗎?』他想,放棄了那些困擾他的教父的大秘密,挪動小短腿從凳子上站起來,趴着餐桌邊緣向上張望,一籃子新鮮的水果擋住了他的視線,只能歪過頭去,困難地觀察午餐都有哪些好吃的。
有一隻大火雞,烤熟後被關在玻璃罩子中;旁邊放着小塔一樣的多層布丁,因爲他趴上桌邊的動作而輕輕顫抖;四盤三明治,夾着燻肉片、生菜和番茄;南瓜餅,有厚厚的芝士焗在上面;一大張披薩餅,佈滿了紅黃綠三色的辣椒絲;不可缺的炸魚和炸薯條散放在小盤子裡,放在火腿堡的旁邊。
桌子還空着一半,Remus和Sirius一邊交談一邊準備燒烤架,忙得不亦樂乎。
『冬天在室內BBQ嗎?』Harry發誓這絕對是自己的教父嘴饞了,『要不是Remus在旁邊看着,我們的客人會有一頓被偷吃光的午宴。』
指針已經快到十二點的位置,Harry被走過來擺放完餐具的Sirius帶去洗漱,小小的牙刷他還拿不穩當,只有在教父的幫忙下才能慢慢悠悠地做好。
「今天要梳個什麼髮型呢?」Sirius順便也把自己的衣着整理了下,開始折騰他可愛的教子,「稍微塗點發膠?」
『我不想早早的脫髮!』Harry用一種驚恐的眼神看着Sirius慣用的那瓶香味濃郁的髮膠,『而且我也不喜歡茉莉味!』然後在Sirius否定這個計劃後鬆了口氣,『更不想學Malfoy那個傢伙把額頭露出來!Merlin知道它已經夠引人注意了!』
「就這麼像個雞窩?」Sirius伸手把Harry的頭髮揉得更亂一些,翹起來了許多縷,「啊哈!這就是James剛起牀的造型!」
Harry板着臉瞅着鏡子裡的自己,呆呆地坐在盥洗臺上的男孩的腦袋像是剛被鷹頭馬身有翼獸撕咬過:『你還敢更糟糕一些嗎,Sirius?』玩得歡快的男巫徹底無視了男孩的抗議,又有了新的想法。
「梳個辮子怎麼樣?」他用手測量了下長度,Harry的頭髮長得很快,差不多可以達成他想要的效果。
『我要告訴我爸爸去!』Harry耷拉着臉,決定以武力抗爭不平等待遇。
不過他揮動的小胳膊小腿完全沒能給Sirius造成哪怕一點障礙,笨手笨腳的男巫竟然真的編出了兩個雜草叢一樣的小辮子。
「嚶嚶嚶嚶!Remus!嚶嚶嚶嚶!」Harry放棄般地呼喊援兵,這讓他羞紅了臉,整個趴在了盥洗臺上,逗得Sirius哈哈直樂。
早就疑惑一大一小怎麼去了那麼久的狼人推開了門,向裡一看,頓時怒火熊熊。
「Sirius Black!你這個蠢貨!」他衝過來撞飛了Sirius,把哭得傷心的小男孩抱在懷中。
裝哭的Harry把臉藏進Remus的毛衣中,趁機擦掉流出來的淚豆豆:『這次我絕對不同情你了,可惡的Sirius!自生自滅去吧!』
Remus還在厲聲指責道,「你是二十一歲而不是十二歲!Harry是你的教子不是你的玩具!」他擡腿一腳跺在正揉着撞疼了的肩膀的Sirius臀部,讓他和浴室的潔白牆面來了個親密接觸,「Author和Molly已經帶着孩子們過來了!現在你自己去解釋爲什麼讓客人等這麼久吧!」
狼人大步離開了『兇案』現場,拿出一條淡綠色的手帕給Harry擦臉,並且送上一個溫柔的吻:「好了,我們的小救世主,客人都在等着你呢!再哭下去,就沒有Molly阿姨做的藍莓蛋糕吃了哦!」
『呃……好甜的樣子……』Harry嚇了一跳,如果被Weasley夫人看到他這個樣子,絕對是火山爆發一般的驚人效果,於是他只有作出一副被好吃的蛋糕吸引了注意力的樣子,把眼睛睜得大大的:「蛋糕?」
「當然是蛋糕!」一個明顯更加喜悅的聲音插了進來,看起來完全無礙的Sirius跟上來,在Harry的另外一邊的臉頰上重重地親了一口,「要吃蛋糕嗎,寶貝?」他在Harry的頭頂上衝着Remus做了個告罪的手勢,又被踹了一腳後苦笑着接回了自己的教子,輕輕地把男孩的頭髮撫平,帶上昨天的小鹿角帽子,「最好吃的藍莓蛋糕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