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一章 人道正統,天子龍氣(求推薦票)

孫浮塵一聽這北海和尚言談,就知道此次恐怕不好對付,眉頭一皺,就又和這高大僧人爭辯道:“皇帝登基不過數月,大師何言不道?且如今李由乃是得了天子之氣,那便是大唐帝位正統!而這漢王李言,尚未等其父駕崩翻過年去,屍骨未寒,便要興兵作亂,又哪裡稱得上是有德模樣?況且就算不提其他,只看如今這幷州民心大亂,三軍無有士氣,便是大師口中所言仁君正道之師?漢王持心不正,出師無名,這纔到如今一敗塗地。如此,大師還認定這此君乃是天子正統不成?”

孫浮塵打定主意和這和尚擺事實,講道理,畢竟都被打到家門前來了,諒這北海和尚也沒得其他話語好說。

但怎奈,北海和尚也只是不疼不癢地微微一笑,也不管孫浮塵先前說的什麼,反而開口就向孫浮塵問道:“孫道友可見得漢王頂上白龍之氣?”

孫浮塵聽話眉頭又是一皺,心下也是覺得有些不妙。

看來這北海和尚之所以能夠有道理和自己爭辯,憑的就是那漢王頂上的一道白龍之氣。

天子之氣乃是黃龍,此爲人道正統。

但氣運流轉,王朝更迭,凡頂上生龍氣者,也都是有望取天子而代之。

按理說,漢王原是先帝五皇子,在先帝駕崩,新帝登基之前,頂上也該是生有黃龍之氣——這是在冊封皇子時分封下的,以示這李言有望繼承大統。

不過皇子龍氣名爲龍,實爲幼蛟,除天子之外,當屬太子“黃蛟之氣”最爲厚重,爲諸多蛟龍之冠首。

而待得太子繼承大統,登基爲帝之後,這儲君黃蛟之氣便能一朝化龍,統御天下。

如今李言頂上原該有的黃蛟之氣已然不見,反而以白龍之氣代之,那便說的是在王朝氣運之上,這漢王李言已經不復先帝皇子身份,而是能夠與當今天子一爭天下的諸侯梟雄。

至於爲何會有此一變,只怕也是因爲當今的天子李由得位不正,才引來的這一段遺禍!

而且這遺禍定是不止這一樁,如今就連孫浮塵都能夠看出,這天下將亂,風雨飄搖。

只怕到了那時,秉龍氣而興的也不止這漢王李言一人,說不定又是一番羣雄逐鹿,諸侯並起的局面!

只不過往後的事,卻未必和孫浮塵有太大關隘,反倒如今的當務之急,卻是面前的北海和尚!

既然這和尚抱定了李言頂上的白龍之氣爲名,孫浮塵也是知道,此刻再和他說什麼也是無用。

畢竟佛門弟子,向來裝糊塗都是一把好手,他孫浮塵自問論起口舌爭辯不是這些和尚的對手,唯有飛劍道法才能見了真章!

“只是這和尚手上的一副七寶幕籬實難對付,尋常法寶不能動其分毫,若他只憑了這件法寶困守太原城中,不出不動,就算張清師弟手上有韓師叔賜下的七枚劍丸,但最終攻破也不知要耗費去多少功夫,到時夜長夢多,說不定又要再起什麼變化……”孫浮塵心中念頭急轉,也是覺得面前北海和尚像只千年老黿,便他如蛟龍猛虎,也是無處下口。

斟酌了片刻,孫浮塵最後也只能心下一橫,打定主意向那北海和尚說道:“既然大師與貧道皆各執道理,理辨不清,那多說也是無益,不如咱們就定了三日之後,在這太原城前鬥法,只憑手段高下爭論輸贏!若是貧道等能夠僥倖勝得半籌,就請北海大師抽身此事,不要再管,若是大師技高一籌,那貧道便領着師弟師妹迴轉崑崙山去,對這幷州之事也不再理會,不如大師意下如何?”

只爲引得北海和尚應允,孫浮塵已經退了一步,開出的條件都算是吃了虧的。

但誰承想,那和尚卻是雙目一覷,笑眯眯地說道:“孫道友此言差矣,正所謂理不辯不清,道不分不明,是非曲直當以道理來論,如何能只憑了鬥法手段的高下,便來定奪道理?道友既是要比鬥,不如三日之後該在城前論道,若道友能以道理爭勝過了貧僧,那貧僧休說退走,就是當場叩首拜了道友老師,那也是心甘情願!便是道友不能論道勝過貧僧,那卻也無妨,貧僧亦是無意驅趕道友,只等下次道友參悟了道理,再來城前尋貧僧論道也是正可的!如此定奪,不知崑崙派孫道友,意下如何?”

北海和尚言笑晏晏,語氣溫和,對着對面孫浮塵當真就如舊時親友一般。

而孫浮塵一聽他這說辭,也是立刻將這和尚的心思猜了通透:“原來這北海和尚,也未必當真是要扶那漢王去奪天子之位,只是在藉故拖延,興許只是爲這大唐江山釘下一枚眼中釘,肉中刺,又或是要將這個平亂討逆的大軍拖延在幷州之地,耗損朝廷兵力,當真圖謀其實是在別處……”

總之孫浮塵是看得出來,這北海和尚此刻不爲成事,只爲攪亂。

時局越亂,就越能順了這和尚的謀算!

“雖然不知道這和尚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背後又有什麼圖謀,但既然此刻你我對峙,總不能遂了你這和尚的心意!既是如此……”

孫浮塵雙目一轉,心中認定,然後就對着那邊北海和尚說道:“既然大師不願鬥法了結,貧道也認爲強辯道理無益,那依舊只能是各施道法,手底下見真章!今日便算是貧道與大師見過了,自明日起,天朝大軍攻城討逆,貧道與大師陣前再見時動了手,還請恕了冒犯失禮之處纔是!”

北海和尚依舊是笑容可親,聽了孫浮塵這話依舊面色不改,只是口稱了一句佛號,然後才緩緩說道:“既是如此,那貧僧就在這太原城中恭候道友大駕,便是如先前論道說法,貧僧依舊不改,若是道友回心轉意,邀約貧僧論道,貧僧也是無任歡迎,只要道理說服了北海,北海便敬道友爲師,自此跟隨清修,無有不從!善哉!”

“貧道告辭,大師珍重!”孫浮塵面色微沉着向那北海打了個稽首,然後也就不再招呼,迴轉身去駕了遁雲,就往張清、柳月瑤那處去了。

……

見着了師弟師妹,孫浮塵也是將與那北海和尚的一番口舌爭辯道了出來。

聽得這和尚油鹽不進,一心拖延,柳月瑤也是秀眉微顰,向自家師兄問道:“這北海和尚乃是小禪雷音寺中的金剛僧,論起修爲法力只怕要比咱們三人都勝出不少,更何況他手中還有一副幕籬,想必是小須彌山中尊者賜下的法寶……他要是和咱們堂堂正正鬥法,攻伐取勝,咱們三人都各有手段,斷不會怕了他,但就怕這和尚仗着法寶困守,到時候就算咱們師兄妹三人合力,也難以在他手下討來了好處!”

柳月瑤乃是純陽真人的弟子,論起眼界見識,不比孫浮塵稍差,這會兒一聽師兄道來頭尾,也是立刻就把那北海的意圖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但猜中歸猜中,當真那北海和尚要是做了縮頭烏龜,柳月瑤也是和孫浮塵一樣,當真沒有辦法的。

反倒是張清略微沉思了片刻,像是有了些頭緒,然後便向師兄師姐說道:“若是師叔在此,他手中‘都天烈火’倒是正好能夠破這佛門法寶!”

“都天烈火?”柳月瑤疑惑回頭,向着張清就問道:“卻還沒聽師弟提起過,這又是什麼法門?”

她與孫浮塵到底不如張清,清楚韓浞的許多手段底細。

又因爲都天玉簡久不現世,所以對只有玉簡當中才記載了的“都天烈火”,也是未曾有過聽聞。

此刻既被張清提起,心底好奇之下,柳月瑤就索性向着這位師弟問了出來。

“我也是此次隨師叔一道出山,纔在途中與他閒談之時聽得提起,說這‘都天烈火’乃是上古時候太上真魔的道統,混沌秘魔正宗的法術,乃是天下最雄渾的一門真火,且最精擅消磨損耗,若是時日足夠,就連天下道門九大門派的護山大陣,也能被這門真火給煉開了!因此要說對上七寶幕籬這般佛門法寶,這門魔道真火卻是最好用不過!”張清語聲輕淡,對着兩位師兄師姐就細細講解道。

孫浮塵與柳月瑤也是頭一次聽聞,原來自己家韓師叔竟然還有這般厲害手段,既是讚歎,也是驚奇,畢竟他們也是當真沒聽聞過這“都天烈火”的名頭!

其實休說是孫浮塵與柳月瑤了,韓浞自從煉成十二道烈火真符之後,每每放出來與人對敵,也沒有一個是認出了這門真火的根腳,就連覆海大聖也不例外。

更是因爲這個緣由,“都天烈火”屢屢都被小瞧,也之所以才能夠出其不意,次次立功!

到了如今,韓浞對都天烈火也是越發仰仗,反倒是把他辛辛苦苦煉成的一門“冰魄神光”給隱藏了起來,當做出其不意中的“出其不意”!

不過即便柳月瑤和孫浮塵沒聽過“都天烈火”,但“混沌秘魔正宗”,“上古太上真魔”,這些名頭卻是依舊如雷貫耳!

“莫非韓師叔也得到過‘都天玉簡’?”孫浮塵略一思索,然後微微驚詫着就向張清問道。

當年滅塵道人叛出元陽劍派的事情傳得沸沸揚揚,道門之中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而這一切的起因,就是滅塵老道得到的三枚“都天玉簡”,所以到了這會兒,連帶着這“都天玉簡”的名頭,也是在道門之中幾乎人盡皆知了!

不過張清聽得孫浮塵問起了“都天玉簡”,卻只是茫然搖了搖頭,說道:“這卻沒聽韓師叔提起過。”

反而張清被孫浮塵這一問問得有些莫名其妙,轉過頭來反倒向這位師兄問道:“師兄說的什麼‘都天玉簡’?難道與師叔手上的‘都天烈火’有關聯不成?”

張清因爲資質不高,唯獨在劍修一途上有些天分,所以在韓浞入門之前,他便只埋首於一部《天辛劍訣》,可又因爲這劍訣品相不高,修行也不甚順遂,倒反而越發勤勉克己,最後甚至兩耳不聞窗外事,只一心撲在了修行上,對於這些道門傳聞聽得也就越發少了。

所以連滅塵老道這衆口相傳的故事,他也是全然不知道的。

而且他雖然知道韓浞有“都天烈火”,也知道韓浞有“十二都天神煞大陣”,可見到這些的時候,韓浞已經是將法寶給煉成了,根本就用不上那三枚“都天玉簡”。

所以對於“都天玉簡”這四個字,張清也是當真頭一次聽聞。

而聽得張清來問,孫浮塵倒是對於這位師弟素行有些知曉,也不見怪,只是細細給他補上了這一道傳聞。

只是張清才聽完孫浮塵講述,立刻就不由露出一絲擔憂神色,微微皺眉道:“那滅塵道人既然能爲了三枚玉簡就叛出師門,若是讓他知曉了我師叔手上的有‘都天烈火’,也不知會不會學得孫師兄一樣,來猜師叔手上又有都天玉簡?若是因爲這個被找上門來,我家師叔處境只怕不妙啊!”

孫浮塵與柳月瑤一聽聞張清這說法,也是暗自心中點頭,深以爲然。

“那滅塵道人一早就是元神出竅的修爲,一身劍術更是盡得元陽劍派真髓,若是被他盯上了韓師叔,只怕着實是一件麻煩事!看來我等也需守緊了口風,不把韓師叔那‘都天烈火’給傳出去了纔是!”孫浮塵面色鄭重,向着柳月瑤點了點頭交待。

柳月瑤自然知道輕重,同樣點頭稱是,應許下來。

好在他們三人商議時已經摒開了華仙童三小,將這三個小魔星先行趕回了韓清軍營中去,否則這會兒被那三個小笊籬知道這這樁隱秘,柳月瑤和孫浮塵還指不定要如何頭疼!

“聽得孫師兄說法,似滅塵老道這般心狠手辣,修爲又高,想必即便是我那詭計多端的師叔遇上了,也討不了好去,還是儘量讓他規避了罷……”

張清心中暗歎搖頭。

但他卻如何能夠想到,他家那師叔原是老早就和那滅塵老道打過了交道的,而且還磕頭喊過一聲“恩師”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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