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嗤!”
那赤虯一聽韓浞開口理會自己,立馬就察覺韓浞是念頭鬆動了!
所以連忙,這赤虯又是趁熱打鐵,嘶叫了幾聲,就要來勸韓浞饒命——饒它媳婦兒的命!
“可就算你說這是你媳婦兒,可人家先前不是還不答應麼?只爲不認你這門親事,又想強佔下你給的聘禮,她都來和我動手了!而且出手那也是一點兒不留情!要知道,若不是你家老爺我手段高明,把它給壓了下來,這會兒咱們主僕,說不定都沒有命在了……”也是神情十分別扭,韓浞眉頭一皺,就向那赤虯說道。
也是怪自己先前多嘴失言,這打就打吧,打之前和那寒鴉說什麼俏皮話兒啊!
倒是一時好頑,逞了些稚趣,得了些快意,但這會兒不就要來還債了麼?
都知道,韓郎君從來都是最講道理,最好以理服人的!
除非別人老羞成怒了,否則,他韓浞也是從來都沒有先動過手的……
“嗤嗤!”赤虯據理力爭,虯首一揚,就向韓浞嘶叫道。
“你來哄鬼麼?它手下留情?你當我不認識‘冰魄神光’?”韓浞已然哭笑不得,指着那赤虯又罵道。
“我本來就已經手下留情……”還沒等赤虯回話,卻是那邊三足寒鴉把脖子一梗,就向韓浞說道:“我只是想奪你的九天星梭,又不是要你性命,只不過爲逼你使出星梭,才動的‘冰魄神光’!反正你們鳳麟洲的弟子,只要勢頭不利,立刻也就喚出星梭來逃命了,我若是當真有心害你,一早就把金丹吐了出來,又怎麼讓你如此輕易就勝了我?”
“你如今來說,想讓我信你?難道不覺得荒謬麼?”韓浞都已經是露出了苦笑。
也是莫名其妙地,不知道怎麼就把話聊到了這個地步……這哪裡是說的道理,明明就已經是在互相牽扯、狡辯了!
“嗤嗤!
赤虯已然在“據理力爭”,寸步不讓……
韓浞也是搖頭無奈,隨手把咒訣一捏,就催動起幌金鈴來!
“嗤嗤……嗤嗤!”
那赤虯立刻疼得滿地打滾,又是“嗤嗤”胡亂嘶叫。
片刻之後,韓浞咒訣一停,那赤虯已然再沒有爬起來的力氣,只是依舊萎靡趴在那寒鴉身前,目光疲累地向韓浞看來。
“待我斬它之後,就爲你放開了幌金鈴,往後你也自去,不必跟着我了!若願意出谷,我便送你出去;若不願意的話,便留在這谷中,好自爲之罷……”韓浞無奈嘆出一聲,不再去看那赤虯。
手上劍訣一捏,列缺劍立刻感應,像是興奮一樣,想起“吟吟”劍鳴!
只等韓浞劍訣一化,列缺這一劍斬出,必定就要帶走那寒鴉性命去!
三足寒鴉見此,也是認命一般,雙目緊緊已畢,一滴清淚就從眼角滑落下來……
“嗤!”
赤虯振奮起最後力氣,朝着韓浞,聲嘶力竭地又叫出一聲。
韓浞聞聽,登時就楞住了,手上劍訣也是一滯……
“我當初……爲何不殺你?”韓浞眉頭一皺,若有所思。
“嗤!”
赤虯又是奮力,再叫出一聲。
“是啊,不單沒殺你,其餘那些異獸,我也一頭未殺……”
韓浞念頭一鬆,列缺劍又再一次放了下來。
“那爲什麼如今,我又非殺它不可呢?”這次沒等赤虯來問,韓浞便自己向自己問出這一句!
“是因爲它是妖修?”
“不是……”
“是因爲它先向我出手?”
“似乎也不是……”
“因爲你領我前來,爲討公道,名正言順?”
“那就更不是了……”
……
“只因爲……我要拿它元神精魄,來煉我的‘冰魄神光’!”
韓浞猛然一恍,心神大動!
除了這個,沒別的原因!
那就是……只因爲自己有用,便不能再故作寬容了麼?
“可這也沒什麼不對,便如虎狼食肉,雖害性命,但生來如此,誰又能去怪責它們呢?不過是順應自然而已……”韓浞就聽自己心中,一個堅韌聲音念道。
……
“但虎狼殺生原是爲了保命,我如今性命無憂,並非是不殺它不足以保命,若是執意下手,豈不是在枉造殺孽?”也是下一刻,一個輕緩聲音,就在韓浞心中另一處響起。
……
這兩個聲音,都是韓浞自家的聲音,也就是他自家的心念!
也是不知不覺,竟然就讓這一道堅韌,一道輕緩,在韓浞自家心中,針鋒相對地就辯了起來。
……
“於己無用,那就是枉造殺孽,但這寒鴉精魄於我有大用!雖然不是不爲保命,但卻是爲求生,‘求長生’,也是爲求道,‘求大道’!朝聞道,夕死可矣!反之,若不能得聞大道,那便是死,也不瞑目!只爲求道,便是造了殺孽,我也能一肩擔下!殺人成己,不也是道?若連如此覺悟也無,那我又還修的什麼道來?”堅韌聲音語氣一重,就又說道。
……
“我修的是道,人家修的也是道,爲何偏偏我能霸道得不顧他人死活,只爲煉一門道法,就要平白取了他人性命去?難道只因爲我道法高它一籌,就能夠定下它的生死?可我也不是當世無敵,難道這世上就沒有比我更高的高人了麼?異地處置,若是別人只爲成道,就要來殺我取魄,煉我元神,我該又是何感受?”輕緩聲音娓娓道來,又是在心中說道。
……
這兩個聲音,你來我往,互不相讓。
明明爲的,是那寒鴉性命,但爭辯起來,韓浞卻像是在蹂躪自己的元神一般!
一前一後,一左一右,就向是在胡亂撕扯……
“糟糕,這是……走火入魔了!”
韓浞猛然一驚,立刻平心靜氣,運轉元神,強自就把心緒給鎮定了下來。
等了又有小半刻,心平氣靜之後,韓浞也是心中輕嘆一聲,招手收回了列缺劍來。
“沒想到,竟然被這赤虯一句,給挑起我心中本就糾纏的兩股心念……險些就走火入魔了!”
想起剛纔驚險,韓浞也是有些後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