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浞到底還是修道年淺,見識也太少,就當了此處是個靈韻寶地,只覺正好方便他祭煉陣圖!
陣圖的煉製之法,他適才在心下已然有了成算,如今注意拿定,便着手佈置了起來。
本來煉製法寶,非煉氣第四重“凝罡”境界所不能,不過好在韓浞手中“玄魔煉煞真法”神異,且再有三枚“都天玉簡”間隔借力,如此一來,不拘你是煉氣幾重,但只要真氣充盈,就能施展得開!
而韓浞有一瓶子“天地元氣”作爲底氣,甚至原先飛雷道長給的“兩儀真氣”,也因爲錦娘子後來駕馭蠱蟲衝陣的少了,也還留下了不少、
所以他如今,倒是不愁沒有真氣可用!
韓浞略一沉吟,就從懷中取出了飛雷道長贈給他的那枚“赤練內丹”,打算以“赤練丹煞”爲媒,煉製一卷“十二都天神煞陣圖”!
本來這妖物內丹,最大的用途乃是在修道人修至煉氣六重,凝鍊“金丹”之時,用來增長丹氣,或是抵禦“內府丹雷”。
如此做法雖然丹成上三品無望,第四、第五品也渺茫,但卻妥妥地能夠成就一枚六品金丹。
而如環二孃這枚赤練內丹,乃是修成“陰神”的大妖之寶,如若法門運用得當,那成就一枚五品金丹也並非不能。
須知這結丹境界乃是“煉氣三關”之一,也是阻攔住了最多修道人長生之路的一道難關。
放眼天下道門、散修,能成這一境界者實是百不取一,即便是當世最大的道門九派,那些得了正道法門的弟子之中,能夠煉氣丹成的,十中也就取那麼一二人,且還是丹成七八品的居多。
哪一個能成就了一枚六品金丹,便已足夠被稱上一句“不愧道門大派弟子”!
不過韓浞卻從未打算過藉此法取巧,也就不打算將這枚赤練蛇妖的內丹給留存住了,既然此刻煉製陣圖能夠借用上它,那便沒什麼好猶豫的!
法訣一捏,韓浞就將這枚猩紅內丹給祭了出來,再將“玄魔煉煞真法”施展開了,就能見一絲絲紅如血色的丹元被韓浞煉煞真法抽取出來,磨練成爲一道道絲線一般的“赤練丹煞”!
本來這大妖內丹,丹元穩固,以韓浞煉氣二重的修爲是取用不動的,不過還是多虧了一門“玄魔煉煞真法”,以“磨鍊”技巧煉製,雖多費些功夫與力氣,可卻是將不能化爲了可能!
足有一個時辰功夫,韓浞纔將煉製陣圖需用的丹煞抽取完畢,這些被韓浞煉成細線一般的煞氣此刻正團成一卷,漂浮空中,被他以真氣拿住。
雖是被抽取了這許多丹元,煉成丹煞,但環二孃那枚赤練內丹卻好像沒有絲毫變化,依舊圓潤如斯,不見輕薄!
“到底是煉氣第八重大妖的內丹,我借來的這些丹元就好比是九牛一毛,滄海一粟!”韓浞心下喜悅。
這般算來,就算他往後煉氣每高一重,就加煉一次陣圖,這枚內丹也足夠他取用至煉氣成丹的境界!
按下其他心思,韓浞法訣一轉,就從懷中取出了三枚“都天玉簡”來,青陽瓶中的“兩儀真氣”被韓浞以“先天紫氣”爲引,不要本錢一般就往“都天玉簡”中送去,在其中流轉了一遭,再經“玄魔煉煞真法”一催,那些赤練丹煞就一道接一道被玉簡中的真氣攝取,編織起一卷“十二都天神煞陣圖”來!
這“十二都天神煞陣”不愧是上古威名赫赫的大陣,爲了煉製容易,一卷陣圖明明已經被韓浞七減八扣,只留骨幹,且還動用了“都天玉簡”,可煉製起來還是足足耗費了韓浞一個時辰有餘!
待到一卷紅黑相間,顏色斑斕的陣圖飄到韓浞手中之時,他發現自己已經精力耗盡,心神俱疲。
等他將陣圖、內丹收起之後,就起身在小觀正殿隨意尋了一個角落靠了下來,且纔將倚靠得當,就感到一雙眼皮重逾千斤,沒過許久,竟沉沉睡了過去!
又不知沉睡了有多少時刻,忽然觀外傳來一聲招呼,將韓浞喚醒。
只聽一個青年男子之聲,在外喊道:“晚生登州殷鑑,此番進京趕考,因一時貪圖腳程錯過了宿頭,特借貴寶地將歇一晚,還請諸位道姥真君恕晚生失禮未見之過,晚生在此多謝則個!”
韓浞一聽那喊話聲,也被逗得呵呵一笑。
當真是個膽大書生,說他迂腐吧,卻還敢在荒郊野觀之前與他所謂的道姥真君打商量;可說他放浪吧,一番禮數倒也確實周全,沒有半點失禮之處!
“倒是個與衆不同的‘道德君子’!”韓浞搖頭輕笑,只覺有趣。
眼看夜色漸濃,月上半空,推測該是到了亥時當中。
韓浞來得早,算是小半個地主,也就在觀內開聲對外說道:“‘道姥’、‘真君’卻是沒有的,兄臺若不嫌棄觀內簡陋,就請進來一會吧!”
其實便是他不說話,那殷書生此刻也已經進了山門。
只見那是一身長七尺,面如冠玉的青年書生,此刻正撩袍過了山門青階,然後一擡首,就看到已經迎出幾步,正立在正殿門前的韓浞。
“原來早有賢客,殷鑑打擾了,恕罪恕罪!”
這書生卻也大方,見了韓浞忙道恕罪。
韓浞見他手裡也牽了一匹黑驢,便招呼他將坐騎也拴在偏殿門前,與青踐歇在了一處。
而後,韓浞便招呼了這書生進正殿將歇,勻了一個蒲團給他,兩人就座談了一陣,這才知道原來這書生是得了州府舉薦,應當今天子首任開科取士,前往洛陽考取功名的。
當今陛上天子李泰,乃是改朝開國之君,雖年已花甲,但革新之志不曾稍息,三年前便推了科舉之法,由地方州府郡縣以“志行修謹”“清平幹濟”二科舉人,薦良才入京“試策”,罷去從來“外選”之法,以爲“進士”。
韓浞自小文薰儒染,尚算是飽讀詩書,所以與這殷鑑幾番論談下來,倒也頗爲投機。
不過韓浞畢竟長年深山尋道,不在世俗已久,已然不慣與這些世論之士相處,且他也看出這殷書生雖富有經綸,卻也不是好逞口舌,善於與人健談之輩,二人便又客套幾句之後,便各自取了正殿一處角落將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