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江卓鳴的神明(下)

秋寒載離開了樹林,推車來到了小路旁的長椅附近,他在這裡等江卓鳴。大概過了一刻鐘,江卓鳴出現在小路的盡頭。

“那個跳舞的女孩是伊一吧。”秋寒載問道。“嗯。你記得小時候咱倆來這裡玩,我跟你說我看見了仙女這件事嗎?”江卓鳴回答:“我找到她了。”

雖然過去了這麼多年,秋寒載對這件事的印象仍然深刻。那天他將江卓鳴從樹林裡帶回家之後,江卓鳴總是嚷嚷着要去找仙女。但江卓鳴帶他們來到樹林裡等了三天,從早到晚,愣是沒有一個活物出現。

後來有人跟江爸爸說,江卓鳴是被樹林裡的鬼附了身,要請一個大仙來驅鬼。那個自稱通靈的大仙神神叨叨,在江卓鳴家裡又唱又跳,還給江卓鳴喝了一碗臭烘烘的藥。大仙走後江卓鳴發了低燒,醒來後確實沒有再提那個仙女的事情。但私下裡江卓鳴跟秋寒載說,他記不清仙女的樣子了。

“伊一是那天我看見的仙女,她就是....她就是我的仙女。”江卓鳴嘴角噙笑。秋寒載聽到“仙女”一詞剛想嘲笑江卓鳴,但他看見江卓鳴一臉虔誠,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秋寒載受不了江卓鳴的沉默,便開口說話:“伊一還會跳舞呢,她的鋼琴也很不錯!”聽到這話,江卓鳴愣了一下:“確實,她的鋼琴也很...不錯。”

江卓鳴記得,初中的時候學校一來領導或者大人物,便會讓伊一上臺彈奏鋼琴,。有一次演奏結束後,自己犯錯在走廊裡罰站,通過半掩的門,看到了辦公室裡面的情行。

女孩被她的媽媽拉着手一起坐在沙發上,她的頭低着,長髮遮住了她的臉。而她的媽媽和一旁的領導有說有笑。

“沒想到伊一媽媽是個舞蹈家啊!怪不得女兒從小都這麼有氣質,這一定是隨了母親。”學校的領導獻媚般的討好着伊一媽媽。伊一媽媽很享受,故作謙虛地說道:“是貴校老師栽培的好。”“哪裡哪裡,沒有您丈夫的資助,我們那裡來的今天。”學校領導巴不得把馬屁拍到天上。

女孩在聊天的過程中低着頭,一動不動。從那天起,江卓鳴每次看伊一彈奏鋼琴,內心裡總會有複雜的情緒。伊一彈鋼琴的時候眼底永遠浸透着陰霾,她的琴聲就像關在籠子裡的金絲雀發出的悲鳴。

只可惜她的父母反以這悲鳴的琴聲爲傲,四處帶她去演出,他的父親甚至主動出資發動媒體,爲他的女兒冠以“憂鬱的鋼琴師”的名號。

冥冥中似有指引,有一天,江卓鳴偶然間來到了這片樹林,再次看見了他的神明,那個塵封在他記憶深處的神明。他的心臟像第一次遇見她一樣猛烈的跳動起來,這次卻有萬蟻噬咬的痛苦——他的神明,困在籠子裡太久了。

“糟了,菜!”江卓鳴的回憶被秋寒載的出聲打斷。秋寒載急忙地上車往菜市場的方向飛奔,江卓鳴坐在椅子上看他匆匆得背影,不禁爲他哀悼,現在過去,只有被挑剩的菜葉子吧!

江卓鳴騎上自行車,心裡決定跟上秋寒載,可以用來嘲笑秋寒載的事他可一件也不能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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