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開始酸澀,她吸了吸鼻子,不斷告訴自己,沒事,她沒事。
Part2
可是……還是很難過,一顆心就像被誰的手揪住,難道這就是心痛的感覺麼?
輕晚閉着眼睛,世界一片黑暗,死命的往前跑,彷彿要甩掉的不是呼嘯而過的風,而是他冷漠無情的話。
不遠處,一輛摩托車飛速的聲音在寂靜的黑夜特別的明顯,但是她已經什麼都聽不到了。
一個有力的臂彎將她拉進懷裡,隱隱的聽見什麼東西與摩托撞擊的聲音,然後是摩托車更加飛快的離開的聲音。
接着,悶悶地一聲哼吟傳入耳膜。
輕晚立刻擡起頭,瞧見範如笙在黑暗裡緊皺的眉頭。
“血!”她驚呼:“範如笙你怎麼了?你傷到了哪裡?不要嚇我。”
範如笙沒心思理會她,他試圖動一動痛到麻痹的手臂,直鑽到骨子裡的痛楚,他的額際很快便飈出冷汗,看這情況,估計是骨頭錯位了。
“你受傷了!”輕晚驚叫,“醫院,我們快去醫院。”
“我沒事,不必去看醫生。”他自己就是學醫的,“這麼晚了,你回去吧。”他說完,轉身就往回家的路走。
輕晚卻不讓,她兩手一橫,擋在他面前,與以往不同的是這一次她的神情特別的堅決:“跟我去醫院!”
他蹙眉:“我說沒——”
“去了醫院,只要一聲說沒事,我就不會再纏着你了!”
看清她眼底的堅決,如笙心中泛起莫名情緒,這個女孩,怎麼總對他這麼執着,值得嗎?
他沉默,最終妥協。
輕晚卻誤會了他的意思,以爲他當真是因爲他聽見自己說不纏着他,才答應的這麼爽快的。
小小的心臟,又疼了一下。
和白天不同,夜晚的醫院顯得特別的安靜。
到了大廳裡,領了掛號單,她一面填寫,一面問他資料。當知道他的生日是十二月三日的時候,她照着實吃驚了不少。
他的生日竟跟自己是同一天?這算什麼?緣分麼?
她苦笑了笑,換成以前她一定會這麼認爲,只是現在……
她晃了晃腦袋,找回理智,花了幾分鐘填完掛號單,直接領着他去見醫生。
“我扶你吧!”她好心地說,慣然地伸手——
“不用。”他依舊淡漠地拒絕。
輕晚習慣的咬脣,沒說什麼。
幸虧是在晚上,幾乎沒人看病。
醫生坐在椅子裡幾乎要打瞌睡了,看見有病人來,睜開眼睛,再瞧見是個看起來挺嚴重的傷患,眼睛睜的更大了,好像在告訴別人,總算是有事做了,還是個大事!
“範如笙?”醫生隨着病歷表,語氣頗感驚訝。
如笙輕點了點頭。
沒想到那醫生竟笑了笑:“果然是一表人才,H大醫學系高材生,我女兒經常提起你的名字。”
如笙只是輕笑了笑,並沒太大的反應。
倒是一旁的輕晚滿臉着急,問:“醫生,他怎麼樣了?傷的重不重?有沒有事?”
醫生示意他將手擱在桌子的墊子上,認真審查了起來。
Part3
輕晚
眼睜睜地看着一聲抓着如笙的手臂看了看,最後骨頭咔擦一聲,不用想,光憑聲音就能感受到疼痛,輕晚同情地看過去,但見如笙眉頭皺的死緊,額際都冒出隱隱的汗珠。
一定很痛吧?她在心裡想,小的時候她因爲從滑滑梯上摔下來,也扭斷過手,接骨頭的時候痛的她大哭了一場,至今她還能記得那種痛。
將骨頭接回原位,醫生接過護士拿來的藥和繃帶,親自幫他上藥。
一邊笑看着輕晚:“你怎麼看起來比他還痛?”
“啊?”輕晚回過神,順着一聲的眼睛看去,才見自己竟在無意識中將衣袖擰的跟皺
壞了的抹布一樣。
她呵呵地笑,關切的問:“他沒事了嗎?”
“嗯,上完藥,將手用架子固定幾天就好了。”醫生邊上藥邊說:“範同學不錯,接骨頭的時候哼都不哼一聲,我以前接過很多人,連中年人都忍不住會冒出眼淚。”
如笙嘴角微勾了勾。
輕晚問:“那要多久纔會好呢?”她沒忘記如笙一天有好多兼職。
“差不多兩週左右,如果好好修養的話,會好的更快。”
“那平常要吃什麼對手恢復的更好呢?”
“呵呵。”一聲忍不住輕笑了笑:“其實這樣的傷不算太嚴重,吃的跟一般健康人的日常飲食一樣,選用多品種、富有各種營養的飲食就可以了。”
“哦。”輕晚點點頭,將醫生說的話都記在心裡。
“還有就是每過五天來上一次藥。”說話的同時已經將如笙的手臂用紗布包紮好了。她趕緊上前拿過他脫下的外套幫他披上。
醫生看她的舉動,好笑道:“你就是宋輕晚吧?”
“啊?”輕晚詫異地看着那醫生,“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醫生神秘地笑笑。
輕晚問:“該不會又是你女兒跟你說的吧?”
醫生挑眉。
對於兩人的對話,範如笙根本沒興趣,淡然卻不失禮的對醫生說了聲謝謝便起身離開。
“如笙!”匆匆的跟醫生道了謝,輕晚快步追了出去,“你等等我。”
如笙站住腳步,瞥了她一眼:“我沒事了,你可以回去了。”
“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
“可是——”
“我說不用!”他忽然擡高的聲音嚇了她一大跳,她睜着偌大的眸子詫異地望着他。
如笙自知自己失態,拋下一句:“你朋友來了。”轉身便離開。
這一次她沒有跟上去,只是呆呆地看着他挺拔的背影,苦澀在心中蔓延。
一隻手搭在她肩膀上,嘆了一口氣:“我們回去吧。”
她轉過身,竟是蘇藝,愣了愣,朝她微微一笑:“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從你們被車撞我就一路跟來了,在這裡等了你們老半天……”蘇藝解釋道,突然
話鋒一轉:“輕晚,你別笑了!”
“……”
“你都不知道,你現在笑起來比哭還難看。”
Part 4
第二天清晨,輕晚來的出乎意料的早。
如笙遠遠的就看見了她,穿着白色的羽絨衣,帶着白
色的帽子和白色的手套,籠罩在清晨的薄霧裡,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團白。
似乎是很冷,她站在原地直跺腳,白皙的臉上染上了薄薄的紅暈,是被凍着的關係。
他情不自禁地站住步伐,遠遠地看着她。
起初本以爲她做這份工作只是三分鐘的熱度,但是幾個月過去了,她天天報道,雙休日的時候比誰都來的早,往往他是第一個進門,沒過幾分鐘便可以看見她跟進來的身影。
一個嬌生慣養的小姐變成對洗完、端盤子已經熟能生巧的服務員,從來都沒有喊過累,更加不再會跟他出亂子,總是一個轉身,她便站在那,掛着一張笑臉。
他沒想過她會如此認真,從她的舉止外表,和身邊不經意的傳聞都可以知道她出身良好,現在這樣的社會,一般的家庭都把自己的孩子當成掌上明珠,基本上的人都沒吃過苦。他以前甚至還諷刺過她,但是她總是不棄妥,細嫩的手有洗盤子時不小心的劃傷,也有端盤子的時候不小心的燙傷,可是她卻不像普通女生一般誇張的尖叫,無論什麼事情,她總是搶着做,也應付自如。
有這樣一個女生在身邊,說不感動,怎麼可能?
他範如笙不是鐵石心腸,只是她要的東西,他給不起。
既然給不起,又何必給別人希望?
神思恍惚間,便見她轉過身來,看見了他,眼神裡先是掠過一抹詫異,接着依舊露出一抹展顏。
如笙彆扭的轉過視線,走到店門口,掏出鑰匙開門。
“我來我來!”
她熱情的走上前,一把奪過他的鑰匙,手腳利落的開門。
也就是說,她這麼早在這裡實際上是爲了幫他開門?因爲他的手現在不方便?
“如笙?你怎麼不進來?”
拉回恍惚的心神,他將目光由她的身影上收回,徑自走到裡間去換員工服。
如果說別人眼中的範如笙都是無所不能的高智商人才,那麼人才也是人,也會遇到做不了的事情吧?就比如現在——
如笙瞪着自己被吊着的左手,在瞪着一旁被揉成一團的工作服,不過手受傷,怎麼穿個衣服都這麼困難?
身後傳來輕微的響聲,他回頭,只見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無辜地瞅着他,似乎沒想到他會突然回頭,膽怯地問:“要我幫忙嗎?”
“……”
見他沉默,只是徑自盯着她。
輕晚自知誤無趣,聳聳肩膀:“我只是隨便問問。”
轉身識相的離開,身後低沉的聲音響起:“如果不麻煩的話。”
她背影一僵,幾乎是立刻跑過去,原本的憂愁的臉一下子就陽光燦爛了起來:“不麻煩不麻煩!”
她拾起桌子的衣服,先將他脖子上的紗布取下來,接着小心翼翼地替他把左手穿進去,第一次離得他那麼近,她呼吸都謹慎至極。
只是一個穿衣服的過程,她的臉紅似欲滴血,連頭都不敢擡起來。
直到一切都結束後——
“我、我先出去了。”她結結巴巴地說完,跟逃難一樣的出去。
“謝謝。”
低沉的聲音讓她腳步一頓,她深呼吸一口氣,轉過身,朝他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不客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