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思不得其解,她搖搖頭,反正也沒有卡片,說不定是誰昨天忘記了放在她桌子上的。
一週之中,週一和週五是編輯部的惡夢,忙碌的一整天都有做不完的事情,作者的QQ在呼叫也沒有時間回,大大小小不斷的會議開的人頭暈。到真的閒下來的時候才發現天已經不知覺的暗了下來。
擡頭巡視了辦公室一圈,同事都走的差不多了,讓她奇怪的是如蕭也沒說一聲就走了,大概是因爲她上次說的話,對她絕望了吧!
她苦笑了一聲,瞄見了桌子上還放着的那一大束百合花。其實她很喜歡百合,不過從來沒買過,工作了之後才知道人實際一點比較好,那些買花的錢都夠她兩天的伙食費了。有一個同事就跟她抱怨過:“你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大美女的反常心裡。我想要,還沒人送呢!”
就在她收拾東西準備走人的時候,手機鈴聲響起來。她看了一眼,是個陌生的號碼,不知道爲何,心突然跳了一下。
按下接聽鍵,放在耳旁,“喂,你好。”
“花還喜歡嗎?“那邊傳來熟悉又陌生的聲音讓她心跳加速。
“你是……”
“範如笙。”
她當然知道他是範如笙,只是驚訝這束花會是他送的,她愣愣地盯着那花,雪白雪白,清塵無暇,一時間喉嚨有些發緊。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有收到他送花的一天,以前在交往的時候就算送跟草給她她都會開心上半天,可是如今收到這麼一大束花,卻不知道心裡究竟是什麼滋味,好像酸苦澀辣都有,卻唯獨缺少甜。
“有事嗎?”她嗯,她一點都不意外他知道自己的號碼,她的身邊有他最親近的幫手。
“晚上一起吃飯,好嗎?”
“爲什麼?”
其實吃飯不需要理由的吧?
如笙的聲音依舊柔和,“只是吃個飯而已,就當是陪陪我。最近應酬很多,吃多了亂七八糟的東西,如蕭和我媽晚上不在家,我不想虧待自己的胃。”
輕晚的心立刻就軟下來了,以前在大學的時候他就是經常虧待自己的胃,吃飯吃的太快,虧他自己還是學醫的,不知道那樣對胃不好麼?
“在哪裡?”她在心裡告訴自己,她不過是同情他,同情他而已!
那邊的聲音裡帶着隱藏的喜悅,“我就在你樓下。”
掛上電話,她抱着那束百合,低首聞着,不可否認,這一刻的她,是快樂的。
Part5
從電梯裡走出來的時候,輕晚深呼吸一口氣,手卻情不自禁的抓住了自己的衣襬,多年緊張的小習慣,好像總是在他面前纔會不由的表現出來。
G市的春天還帶着絲絲涼意,尤其是清晨和黃昏,氣溫差別很大。
他遠遠地站在那裡,頎長的身影在地上打下剪影,今天的範如笙穿得很隨意,簡單的襯衫長褲,配上一件黑色的風衣,凸顯出一份成熟卻與衆不同的英氣。
以前的如笙因爲家境的關係,穿着很樸素,可是不管怎樣,她總是用很崇拜的眼神看着他,值得一提的時,那絕對不是什麼情人眼底出西施,而是如笙不管怎麼穿都那麼好看。
五年來這是她第一次這麼仔細的打量他,比起大學時的他,
他好像又消瘦了一些。和前幾日在晚宴上遇見,又憔悴了一些,臉色也不好,她的心沒來由的有點心痛。
她慢慢地向他走去,本來想昂首挺胸的傲氣一把,誰讓以前都是她跟在他屁股後面追着跑。可真的到了他面前,到底還是沒有辦法坦然地直視他,於是轉移眼神,問,“去哪裡吃?”
因爲沒看他,所以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只能聽見他溫潤的聲音說,“先上車。”
記憶裡,只有在最後相處的那段時間裡他才總是用這樣溫柔的語氣和她說話,讓她覺得自己是他手心上捧着的寶。現在想起來,她有些懷疑是不是那個時候他早就料到自己要走,所以纔對她那麼好的?
輕晚忍不住在心裡苦笑一聲,怎麼一旦恨起一個人來,能想起的好像只有他的壞。
車子緩緩地駛進人流裡,她選擇的是後排位置。
沉默蔓延在車廂內。
如笙本就是個話少的人,這些年,似乎也未曾改變。而她卻不再是當年熱情如火的宋輕晚了,拿熱臉去貼冷屁股的事情她已經好久不做了。
她轉過頭,看着窗外飛速倒退的風景,寬闊筆直的公路上,一輛輛車子的倒影被風打亂,路旁的風景還來不及看,就倒退不見。
她打開一些窗口,讓夜晚的涼風灌了進來,吹散了一些沉悶,很舒心。
輕晚怎麼也想不到如笙帶她來的地方竟是當年H大附近的米羅西餐廳。
相對於五年前,西餐廳依舊沒有太大的變化,不過是裡面換了新主人,服務員也是目前在H大的工讀生。輕晚置身其中,看着穿着和當年一模一樣的工作服的員工,恍惚地想起了以前的自己……一種酸楚的感覺漲滿她的心間,這些年儘管一直都在G市,卻從來沒有勇氣來H大,更沒勇氣來這裡。
西餐廳裡大多是學生,並不多,許是過了吃飯的高峰期。兩個人被服務員領着進來時,有不少學生擡頭往這邊看來,有女生驚呼,“快看,好帥的男人。”
輕晚從女學生眼中看見了自己當年的影子,即便是過去了這麼多年,身旁的人依舊是如此引人注目。
點了菜,服務員下去之後,兩人之間又是沉默。
輕晚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眼神望着窗外。不知道爲什麼,如今反倒沒了上次大罵他的勇氣了,一路上連看他一眼都不敢,應該是心虛,帶着一點點的愧疚吧!
其實如笙的爲難之處她何嘗不知道,尤其是當如蕭將一切都說明了之後,她才發現自己並不是在計較什麼,她唯一在乎的是他從沒把她放在心上過。
菜很快就端了上了,輕晚看着那冒着熱騰氣體的菜式,眼神微怔。
紅燒肉,排骨湯……
“這個紅燒肉是我最喜歡吃的,你嚐嚐。”
“嗯……有媽媽的味道。”
過去的聲音浮現在腦海中……
她不做聲,也不客氣地拿起筷子就吃了起來。
Part6
“我很可怕嗎?”如笙的聲音終於在頭頂響起。
她詫異,擡起頭不明白地看着他。
他說:“爲什麼今天你一直都不敢擡頭看我?”
輕晚用筷子撥了撥碗裡的食物,思索半響,乾脆把話挑明,
“那你呢?爲什麼要來找我?我以爲那天我已經把話說的很明白了。”
如笙的表情很淡漠,淡漠到讓她似乎透過菜湯縈繞的氣體看到了過去的範如笙。他說,“輕晚,你覺得我是爲什麼?”
輕晚愣了一下,接着笑出聲,“你別告訴我是因爲想要跟我和好,再續大學之後未完的戀情?希望是我猜錯了,從認識你開始,我就沒猜對過你的心。”
如笙深邃的眸子盯着她,“如果我說這次你猜對了呢?”
心一悸,輕晚自嘲地勾勾脣角,“這個笑話很好笑。”
“我知道我現在已經沒有資格要你相信我。”
“聰明。”輕晚說,“相信你的代價太大,我不想再來一次,不然我會死得很難看。”
本來是心平氣和的聊天,可是聊着聊着輕晚就變成了渾身炸開了的小刺蝟。不過如笙卻一點都不介意,也許這纔是真實的她,那是他過去所沒能見到的。
“我找你,是想親自告訴你。”如笙頓了頓,才緩緩地開口,“輕晚,我們還是法定意義上的夫妻。”
此話一出,如一枚炸彈爆開,把輕晚的心炸的粉碎,哪裡還有什麼心跳的速度。
“什麼意思?”輕晚捏着手中的筷子,力道幾乎要將它折斷,“你再說一遍。”
“我說,我們還是法定意義上的夫妻。”如笙耐心地重複了一遍。
“爲什麼?”輕晚不幹了,“我當初明明有簽字。”
他耐心的解釋:“當初我們只簽了離婚協議,可是彼此都沒有到民政局辦理離婚手續,所以目前只能算是分居五年,並沒有正式解除婚姻關係。”
前段時間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他也很驚訝,但驚訝過後是一種無名的喜悅,她還是他的,這種感覺,真好。
“所以,你找我是要談離婚的事?”
“不……我是想……”如笙輕聲問,“你願意給我機會,重新開始麼?”
重新開始?
輕晚聽了,只覺好笑。
“爲什麼?”她問,“爲什麼要重新開始?”
是啊,爲什麼要重新開始?如笙自嘲的笑,當初是他先放棄,就連等待的機會都不給她,現在她有另一個人守護在身邊,他有什麼資格來插足?可是,就此要放棄嗎?如笙遲疑了……
向來都是,一遇見與她有關的事情,總是要花費他百分之兩百的神智去思考。
他說,“我知道說這樣的話很自私。輕晚,少年時代的我和別人不同,我太瞭解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我走的每一步都是朝着我的理想邁進,就像在走平衡木,踩在上面保持平衡已經是一種本能。可是你的出現讓我的平衡失控,我真的有想過爲了你從平衡木上跳下去,可是如果我真的跳下去,我沒有把握可以和你平穩的走下去,我不能丟下母親和如蕭在沒有我的平衡木上不顧不管。”
“在美國的五年,你不在我身邊,我才發現,自己比想像中要想你。當然不只是懷念我的小廚娘或者是小妻子,我也有試過做排骨湯,不算難吃,可是卻始終找不到當初的味道。回來後的一年裡,我有找過你,可我不敢靠近,只能隔着很遠的地方看你,因爲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已經有了生命中的另一半,也不敢面對你的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