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王羽愛的教育之後,裴仝老實了很多,最起碼那副目中無人的樣子收了起來,更是和週一往跟顏盛道了歉。
至於王羽這邊,他沒好意思主動說,便拐彎抹角的討好王小東。
可小丫頭正在氣頭上,直接將所有禮物通通拒絕。
最後還是在王羽的點頭下,勉勉強強的受了裴仝的討好。
由於這小子認錯態度良好,又有一番說得過去的話,所以週一往也沒有計較太多。
倒是顏盛看裴仝很不爽,尤其是對方在向他道歉後,這種不爽更是達到了巔峰。
所以平日裡都會出言嘲諷。
可裴仝就像是廟裡的泥菩薩,沒有半點火氣,和剛來時簡直天差地別。
正如他所說,這趟東行對人族意義太大,而作爲被挑選出來,肩負陰朝上下億萬萬百姓命運的人,裴仝早已經將自己的生命放下了。
一個連生死都看淡,眼裡只有目標的人,會在乎顏盛那幾句陰陽怪氣的話?
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衆人在鎮上又玩兒了三天,上路的時候終於到了。
羅盤的指針一直向東,據顏盛說,距離陰朝八萬九千里外,有一座通天山,只要登上去,就能直達南天門。
而他們首先要做的,就是離開陰朝國境。
旅途無疑是枯燥的,王小東從早上開始,就一直趴在王羽懷裡呼呼大睡,等到吃飯的時候,又會準時醒過來。
這小丫頭對吃似乎異常執着,從來不肯放棄任何進食的機會。
而且因爲體質原因,她吃的很多,也不見長個子,好似固定在了這個時候。
顏盛曾經開玩笑似得想去搶王小東嘴裡的食物,結果小姑娘哭的那叫一個悽慘。
最後在王羽的眼神下,這位魔族最刺頭的年輕人,不得不底下高傲的頭顱,和王小東道歉了很久,並且又賠了許多吃的,這才讓王羽滿意。
有爸爸就是這麼任性,尤其是王小東的爸爸是王羽的時候。
從清晨到日落,眼看着天色就要黑了,週一往臉上露出些許慌亂。
做了幾十年的普通人,有些東西不是說變就能變的。
對於夜晚的恐懼,幾乎刻在了每個陰朝百姓的骨子裡。
“要不我們找個地方借宿一下?”
騎在王羽買來的馬背上,週一往試探性的問道。
顏盛扛着大刀,不屑道:“怕什麼?有我們在,難不成還會讓你被晚上出來的東西給吞了?放心走就是了。”
裴仝點頭同意他的看法,也出聲道:“走吧,等到夜深了,我們就隨便找個地方休息一下,趕路要緊。”
週一往定了定心神,他並不是真的怕,而是已經形成了一個慣性,眼看着天黑了,沒有磚瓦遮頭的話,就會變得異常不安。
至於王羽倒無所謂,白天和黑夜對於他來說,區別並不大。
陰朝的荒野上密林很多。
尤其是在距離城鎮很遠的地方,更是達到了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步。
那些村子大多依靠小鎮而建,而鎮子又挨着府城,遍佈在四面八方。
但只要超出府城的輻射範圍,人煙就會以一種極其誇張的速度減少,像王羽在其他世界裡,看到隱藏在深山老林中的避世之人,在這裡幾乎看不到。
陰朝十二府,幾乎每一個府城,都是一地百姓的中心,所有人報團取暖。
所以在這裡,最嚴重的刑罰並不是死刑,而是驅逐出境。
天色終於暗了下去,好在今晚月色不錯,不至於兩眼一抹黑。
一行人在一處林子旁停了下來,裴仝生火,顏盛則去找一些吃的。
身爲魔族的他,黑暗不僅不會帶來什麼困擾,反而有種如魚得水的自在。
等到裴仝將篝火升起,週一往的臉色好看了些,他蜷縮在火堆旁,臉色上被火光印的忽明忽暗。
而此時王小東也醒了,見沒有吃的東西,也不吵鬧,纏着王羽不肯從他身上下來。
“爹,我想尿尿。”
“自己去啊。”
“我怕黑。”
“你可是雲夢澤大水怪,居然會怕黑?這要是被別人知道了,會笑話你的。”
王羽這一招很管用,聽到有損名聲,王小東立刻不鬧了,乖乖的走到密林裡噓噓。
“鬼谷兄,我可真羨慕你啊。”週一往苦笑着說道。
“羨慕我?不好意思,羨慕我的太多了,你恐怕連號都排不上。”
王羽開了個玩笑,見他臉上鬱氣很重,便繼續道:“你放心,有那兩個大高手在,是不會讓你出事的,畢竟這一趟缺誰都可以,但不能缺了你。”
“我在意的不是這個。”
週一往忽然嘆了口氣,猶豫了半晌後道:“我在想,當初木劍說的三十六劫,到底是個什麼東西,這種未知的恐怖,纔是最讓人擔心的。”
聽到這裡,閉目坐在一旁的裴仝忽然開口道:“從我們離開鎮上後,第一劫已經開始了。”
“嗯?”
週一往大吃一驚,站起身看了看左右,發現和之前沒什麼區別後,用一種責怪的語氣說道:“你之前怎麼不說?”
“說了有用嗎?這是註定要經歷的事情。”
裴仝臉色平靜,想來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我們幾個人,都是各族推出來的應劫之人,用來化解天道積壓的怨念的,既然踏上了這條路,就沒有什麼好後悔的。”
“話雖如此,但糊里糊塗的死,還是明明白白的死,我肯定選擇後者啊。”
週一往也不再糾結這個了,小心翼翼的問道:“你說第一劫已經開始,那具體是什麼,你知道嗎?”
裴仝忽然笑了起來,給人一種很陌生的感覺,“你猜啊!”
週一往悶了一下,正要生氣,就見到原本還是個正常人的裴仝,變得有些非人起來。
他的嘴角越咧越大,直達耳根。
“不妨告訴你們,五絕惡世中,有三十六處無解之怨,且一個比一個恐怖,一個比一個詭異,我是第一個,咱們好好玩玩兒吧!哈哈哈!”
“裴仝”興奮的大笑着,身上的皮肉開始如同蠟一般消融,直至最後只剩下一張溼漉漉的人皮。
週一往被嚇到了,呆呆地看着這一幕。
王羽撇了他一眼,輕聲道:“放心,這傢伙只是打個招呼而已,裴仝沒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