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狼有着自己的想法,一想到要與世界爲敵,體內的血液就沸騰起來,肌肉隨之興奮的顫抖,內心的躁動完全無法平定。
無論英雄還是怪人,他都不在意,只要前進,只要繼續前進,狼終究會找到獵物。
“嘛,還是先填飽肚子再說”,餓狼邁在街上,神情突變,那一刻蓄起的氣勢消失不見,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這一刻他看起來像是一個真正的人類,他是隻狼,也是人。
此時Z市的山峰之上,凜厲寒風呼呼作響,歲月在灰色的石塊留下斑斑桓痕,這是時間的記憶。
雲遮擋住了陽光,只有縷縷從縫隙中探出,這裡貧瘠,除了山就是石,但一座道場屹立於此。
“餓狼,你到底在想什麼?”,老爺子邦古失神的喃喃自語,語調中潛着幾分滄桑。
不遠處的竹筒隨着水流,一上一下的滴落,發出咚咚的聲音,如同是心臟跳動的頻率。
原以爲這輩子將再也見不到這個人,但從協會那裡得到的消息,自己原先的大徒弟將整個會議弄的一團糟,英雄還是罪犯通通被重傷在地。
儘管是餓狼讓整個道場變成如今的冷清,但對於這個徒弟,邦古心裡更多的是痛心,否則當初也不會僅僅是打傷而已。
“師傅”
茶嵐子聲音從一旁傳來,身影隨着腳步慢慢的走近,雙手端着的木質板上是泡好的茶水,露出的茶壺孔洞向外冒着白色熱氣。
邦古回首望了一眼,指了指身旁,出言:“茶嵐子,坐”。
這個徒弟是在道場事件之後唯一還留下來的人,事實上也是因爲翹課才逃過一劫。
雖然一直以大徒弟自稱,可是天賦不好,對於流水巖碎拳的理解完全不夠,而且也不夠努力。
連皮毛都沒有學到,實力很差,在道館內僅僅做一些無關緊要雜務,和餓狼完全相反,但不知怎麼對於這個徒弟,心裡還是很看重。
茶嵐子撓頭,很拘謹:“師傅,怎麼了?”
總覺得這眼光有些耐人尋味,他很清楚自己的實力,本來就很差,而無證騎士等人的到來,更讓他覺得羞愧,身爲大弟子,卻輕易的被後來者超越。
冷清的道場再次活了過來,也有人可以爲師傅的武術證明,自己也是打自心底的高興,但心裡不知不覺卻增添了幾分不安。
邦古端起茶杯,淡淡地回答:“沒什麼”。
“咚,咚~”
滴落的水聲,很清脆,水池表面還散着稀薄的霧,場面很靜。
茶嵐子傻笑,習慣性的又撓了撓後腦勺:“師傅,大弟子的身份是不是給別人比較好?”
邦古頓了頓,手裡的茶杯表面驚起一絲波紋,平淡:“爲什麼這麼說?”
茶嵐子擠笑道:“我的實力太差,也沒學會流水巖碎拳,作爲大弟子很丟師傅的臉面”。
原本他是沒有這個想法,畢竟整個道場除了師傅也沒有其他人,但無證騎士的到來,讓內心產生了動搖,裂縫變大了,變多了。
心裡一直有個聲音在不停的告誡:“你當大弟子真的合適嗎,這麼弱的話,還要堅持嗎?”
邦古沒有回答,只是問道:“那你覺得誰合適?”
“我覺得無證騎士不錯”,茶嵐子輕聲建議,仍舊帶着那股傻笑。
邦古搖頭:“他不是我的徒弟,他是有老師的人,只是在我這學藝!”
“可是……”,茶嵐子急切的還想再說些什麼。
邦古打斷話語,淡淡的說:“茶涼了”。
半滿的茶杯裡,茶水在時間裡失去了溫度,失去了原有的熱量,慢慢融入了高峰中的寒冷中。
茶嵐子不明所以,只是靜靜呆坐,像是霜打的茄子,無精打采,似懂非懂。
只見邦古揮手將茶杯裡的水,灑在地上,又從壺裡倒了一杯,汩汩的水流又一次溢滿在杯中,蒸騰的熱氣又升騰了起來。
隨後緩緩的說:“茶涼了,再倒一杯就是,茶壺涼了,再燒一壺就是,只要火不滅,茶永遠都是熱的”。
茶嵐子擡着頭,注視着又熱起來的茶杯,突然半跪着,頭猛的磕在地上,眼睛微紅,沉聲的低吼道:“我會努力讓自己配的上大弟子的稱號”。
“嗯”,邦古應了一聲,也沒再說些什麼,只是收起坐姿,從地上站起,端着茶壺和茶杯向房間內走去。
眼角瞥了一眼半跪的人影,平淡的說道:“茶嵐子,你現在是我的大徒弟”。
隨後走進房間,拉上了木質的房門。武術一看天賦,二看努力,自己這個徒弟兩邊什麼都沾不上。
原先他也沒有對這個徒弟在武術上寄以厚望,畢竟並不是所有人都是像餓狼那樣的天才,而在以前一衆徒弟中,也不出色,很不起眼。權當多一個人陪陪自己,但現在也許可以稍稍期待一下。
邦古突然想到了什麼,喃喃:“拍賣會,我也去好了,人老了啊”。
近日他收到協會的兩條消息,第一條便是餓狼,第二條是關於護衛工作,英雄協會將參與Y市的拍賣會,希望S級英雄也能參與進來。
關於拍賣物品協會也透露了大致的信息,似乎最起碼也可以促進人身體素質的進化。
本來他是不感興趣,在他眼裡,武術與藥劑本來就是相沖突的兩物。
但現在既然茶嵐子願意努力,邦古也清楚這個徒弟的身體素質,想要有所成就,光靠努力是不行的,所以自己作爲師傅還是幫幫他。
“師傅”,茶嵐子自顧的低語,仍舊半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