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要胡說!”高延宗疾聲呵斥住他,倆人視線對上那一刻,男子那雙桃花眼驟然凌厲,“司馬消難!你背叛大齊,出賣北豫州,險些把洛陽拱手讓與北周白虜,今日也有臉來嘲諷本王?”
聽五弟這麼一解釋,在旁的高長恭才忽然想起,他就是當年跟他七叔高寧玉一起叛逃北周的駙馬,他的姑父、北豫州刺史司馬消難。
而拓跋衍一見這倆人見面就紅眼,說話冒火星,趕忙挺身攔在倆人中間,厲喝道:
“不得無禮!請滎陽郡公注意你的言辭!她是當年洛陽之戰的風陵王!”
他隨即回身,衝元無憂伸手引見道:“風陵王莫怪,這位是滎陽郡公司馬消難,最好開玩笑,當年風陵渡口…您應該見過他。”
元無憂雖然對眼前這位滎陽郡公,在記憶裡對不上號,但還是裝作認得,從容作揖道:
“哦,滎陽郡公。”
但衛國公一語道破:她身邊不是有齊國安德王嘛?安德王的爲人誰都知道,爲達目的不擇手段,還身經百戰見多識廣,哪怕讓他進窯子僞裝窯哥,他估計當天就能混成頭牌。
高延宗扭頭看了眼身旁雙臂環抱,作勢好整以暇地、冷眼旁觀的姑娘,語氣鄭重:
“對,我還真就從良了!我只聽命於她。”
一聽主將提到自己名字,銀甲小將這才邁開長腿上前來,俯首抱拳行禮。
高延宗一看書封上寫着《玄女經》,當即把他拿書的手推回去,斷然拒絕,“別給我,我用不着!”
“說來話長,下次再說。”
聽到這裡,高延宗疾聲打斷道:“那不一樣!你別挑撥我倆啊,你過去見那些女子都是我的棋子,只有她…是我的主人。”
至於暗訪,周國這邊並非全無頭緒,比如棘陽城最大的歌樓酒館“醉花園”,今天有個什麼牽線搭橋的鵲橋會,平時明面上看是正經營生,可它今晚要求與會者必須得一男一女的情侶,甭管真情侶假情侶,說是情侶就行。
“這位小將軍是?”
高延宗當即道:“讓她帶我四哥去,萬一露餡了,四哥一個人能殺穿全場,絕對能保證女國主的安全。”
“看什麼看!那是房中術!這老小子比我還不正經,你別跟他學壞了。”
見姑娘湊上來,高延宗趕忙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擡手捂了她的眼,語氣急切!
這老小子手捋鬍子,沉聲道,
“衛國公昨晚在窯子裡逮個女土匪,拷問出來了她們的通訊傳信和據點,就靠各地的窯子。估計女土匪還藏在窯子裡呢,眼下棘陽明面上的青樓楚館都查封了,唯獨藏匿小倌的暗娼窯子找不着,衛國公說得找女的去暗訪。”說着,司馬消難竟從腰間的布兜裡,掏出一本書遞給高延宗,滿眼戲謔道,
“給你本好東西,教你怎麼討好小姑娘。”
司馬消難當時奉命來接應風陵王,傳達衛國公下發的任務前,也質疑過這黃毛丫頭進了男娼窯子,能順利找到女土匪藏身之處嗎?
司馬消難聞言嗤地一笑,
“嗤……一個三歲看老的風流種,怎麼還從良了?你哪來的主人?”
司馬消難也將兩隻護腕一合,抱拳道:“臣司馬消難拜見風陵王!嘖…原來當年的風陵王,真是女扮男裝啊?”
這話說的,高長恭還以爲是在叫他呢,便驟然掀開長睫,疑惑地扭頭朝此看來。
元無憂打量着眼前這位,恍然地點頭,“見過,你穿上衣服有點沒認出來。”
“這哪是鵲橋會,這不是聚衆淫會嗎?”
“咳——哼!”前頭的司馬消難突然清了清嗓,拉回了倆人的思緒。
高延宗聽罷,脫口而出,
元無憂也好奇地湊過去看,“什麼書呀?讓我看看。”
高延宗心道:我主要是怕自己受罪。
司馬消難不禁讚賞地豎起大拇哥,“還得安德王一點就通,這纔打算讓風陵王帶個男人去探路嘛,就算弄假成真也不算犯錯誤。”
“末將蕭圓肅,拜見風陵王。”
但他面上仍端着正色,“我可不敢冒犯華胥國主,你別亂傳,再污人家清白。”
拓跋衍見氣氛僵硬,趕忙打斷,“道融!你別跟小孩子過不去啊,趕快分配衛國公交代的任務吧。”他打眼一瞧,才發現司馬消難身後還站着個,一直沒吭聲的銀甲小將。
當司馬消難說出這典故,高延宗雖不願被當頭牌使,但能從敵人嘴裡聽到對自己能力的認可,還是讓他暗爽了。
“嘖,你倆還清白嗎?瞞誰呢?瞞我們天和陛下呢?”
“現在該稱呼您爲華胥國主是吧?聽聞前段時間蘭陵王有個相好是滎陽鄭氏之女,現在卻叔嫂勾結在一起了?嘖嘖…敢跟安德王這種風流種子糾纏不清,你可要想好了,安德王十幾歲時,他身邊的女眷我就沒見過重樣的,他的姘頭外室更是不計其數。”
有滎陽郡公牽頭,他身後的銀甲小將和一衆府兵,也隨着齊刷刷給元無憂行了個禮。
瞧着男子急切地攔着姑娘積極學習,司馬消難只好把書卷了塞回腰間包袱,撇嘴笑了,
順着拓跋衍的視線,司馬消難回頭一瞧,“哦,他啊?衛國公派他來跟着我的,說他跟蕭家女暴徒們相識。好像叫蕭什麼肅,字什麼恭的。”
聞聽此言,高長恭驟然鳳眸一厲,小聲質問她,“你還見過他不穿的時候?”
唯獨最先行禮的司馬消難,此刻瞪眼打量了元無憂幾眼,在瞧見一旁的安德王和蘭陵王都目露警惕,戒備地去摸各自身上武器後,他這才收斂幾分輕佻,仍對這位女王爺打趣道:
“呦呵,挺護媳婦啊?你可真是長大了。”
她面上板着俏臉,順後槽牙泄出低聲道:
得知女土匪是通過男娼窯子的關係網傳遞消息,據點也都活動在男倌失足的窯子,衛國公這幫大老爺們兒要想進去明察暗訪,確實費勁,衛國公便想到元無憂這位華胥女帝、風陵王了。
“……”
元無憂嘖聲,“你們都不問我同不同意,這就把我安排進去了?”
高長恭則瞪着黑潤的鳳眸瞧眼前的姑娘,窘迫道,“你覺得我…我去那種地方,能裝的出來不漏餡嗎?”
經蘭陵王一提醒,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了高延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