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延宗慌不擇路地解釋了很多,忽然發現面前的姑娘、正目光平靜的望着自己,那張英氣逼人的娃娃臉上瞧不出喜怒。
他無奈地扯脣一笑,“主要是…看到了你的迴應,我自然就有底氣奔向你了。”
元無憂鋒利的劍眉驀地揚起,“從前我許下那麼多承諾,你都沒往心裡去嗎?”
“那不一樣。從前你是可憐我,拿我當責任,現在你是迴應我。你倘若不想讓我恃寵而驕,本可以不說這些話,反正難辨真假,但你對我說這些,說明是認可我做你的男人了,真正接納我走進你的內心和私慾了……”
“私慾嗎?呵……”她眉眼舒展,鬆弛一笑,“我確實想過,說出來你會不會覺得可笑,但我覺得,你有權知道,也許你聽了以後會高興呢。”
“我當然高興……現在,該輪到我對你負責了!以後無論你怎麼樣,我都會盡職盡責做好夫君的義務,只是我愛吃醋,好嫉妒,但我只會妒忌那些男人。”
元無憂鳳眸微眯,語氣一沉:
“爲何不怪我多情?”
她問這句話時,高延宗確實垂眼猶豫了一下。
他餘光瞧見地上有一枝白山茶,因連着三寸短枝而並未陷進泥裡,那規整又繁複的純白花瓣完完整整的。正如斷頭花的歪門邪說。
高延宗彎腰撿起那枝花,攥在掌心,這才擡起白淨美豔的俊臉,望着她,輕聲道:
“我有自知之明,人人都比我優越,但你愛我。我也有玉茗的氣節,只要你還愛我,我就永遠爲你盛放,愛的張揚。倘若哪天你不愛了,我一定扭頭就走,絕不再糾纏你。”
說到此處,他修瘦的長指突然!——折斷了手中白玉茗的花枝。
“倘若你不愛我了,就讓我的愛和過去一如此花,都剎那間乾乾脆脆的折斷,消亡。”
此刻的元無憂,有一瞬間被他剛烈決然的愛情觀震撼了。
眼前的紅衫男子雖是武將的寬肩窄腰,脊背挺拔挺拔、長腿通天,卻也足夠性感。當個男妲己,狐狸精名副其實。
臉也生的五官俊美,桃花眼肉嘟脣,眉宇間有種雌雄難辨的豔麗。只是他那雙平時笑吟吟的含情目,此刻眼裡只有堅毅和決絕。
彷彿只要她答應了,哪次她口誤說不愛,他真能從此封心鎖愛,恢復那副活閻王做派。
元無憂突然有些慚愧。她原以爲他樂於跟她保持牀笫之私,原來……他竟然對她愛的如此決絕又剛烈。
她沒說話,而是雙臂一摟高延宗的細腰。
高延宗反摟住她,意味不明的問了句:“這麼喜歡我的身體?”
“我就你一個有名有實的情郎,我只敢對你大發澀心,當然喜歡了。”
男子無奈道,“有時候我就懷疑自己,當時是不是表現的太軟弱可欺了,能激發*欲,怎麼會讓你一個…初次的小丫頭片子蹂躪成那樣呢?”
小丫頭咧脣一笑,“因爲你當時太恃強凌弱了,仗着男子身份行兇禍害女子,卻又很有侵略性,我挺反感你的流氓做派的,所以即便知道了你是雛,也要跟你較勁,想睡服你。”
高延宗哭笑不得,“我哪裡恃強行兇了?”
“見到姑娘就嘴欠的去調戲,知道我身份前當着高長恭撩騷姑姑,後來揹着兄長欺負嫂子,十足的風月行家,這不是你乾的事嗎?我不服氣,就想制裁你,報復你。”
男子冷汗都下來了,“你還挺記仇啊。”
“彼此彼此。”元無憂掐住他腰身的雙手忽然扣緊,逼近他,卻被男子摁住了手,轉而將她摟坐在自己腿上,圈進懷裡。
高延宗眸光一沉,在她耳畔吹着酥酥麻麻的熱氣——“妹妹這麼主動,看來是還有力氣折騰。不怕我把那些知識都跟你來一遍麼?”
元無憂自然不懼他的威脅挑釁,反倒很高興他居然有膽量挑釁自己!
“我會怕你麼?貌似一直是你求饒,哭。”
一提此事,高延宗屬實心虛,只好摟緊她的腰肢,悶聲道,“別提了……我都夠丟臉的了……被一個黃毛丫頭欺負了這麼久,我居然還躺的毫不懷疑……”
“這才哪到哪?阿衝哥哥臉紅起來,真是好看。”
男子一咬牙,索性破罐子破摔,手扣在她後腦勺上,目光直勾勾盯着她,忽而挑釁一笑。
“小丫頭,你非要這樣氣我?”
小丫頭瞬間冷臉,看向他。
“不服氣?那你去找別人大展雄風吧。”
她轉身要走,高延宗趕忙制止,
“哎別走!我錯了,我就是矜持一下……我還能跟誰大展雄風啊,我只跟你雌伏。”
見她冷臉,陰沉,高延宗只好嬉皮笑臉地哄她,“妹妹別生氣,我就是欲拒還迎,你哪次想要我沒答應你呀?你再主動一點我就繳械投降了,我回去就跟你,彆氣了好不好?”
元無憂這才滿意的摸着他的臉頰,“乖,我又不是時刻都想*你,但是你這麼義正言辭的拒絕我,我心裡難受。”
“我就是欲拒還迎,還不許我害臊一下呀?我是你的姘夫,怎麼會拒絕你啊。”
高延宗安慰完她,自己鬆懈下來時又眉眼低垂,滿臉哀傷惆悵。
“真是荒謬…”
“荒謬什麼?你怎麼越活越迴旋了?怎麼比之前還古板矜持,還不給我碰了?我哪裡讓你反感了?”
“怪我,怪我過不去心裡的坎。我都二十七了,居然被你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姑娘,初經人事就…欺壓了那麼久……我比你大那麼多歲呢……我怪自己,過去沒有年長者的擔當,沒有男人的雄威。”
元無憂不禁目露驚詫,“你怎麼突然擺起架子來了?我就喜歡欺壓比我年長的男人,你不願意?”
男子長睫微垂,目光哀傷。“可是…這不合規矩……你本該是享受的,我本該是照顧你的……”
“我的規矩就是規矩,我喜歡壓人。”
“我本就該負起責任,男人該有擔當,即便你不需要,我也該像個年長者的樣子。”
“你怎麼突然較真起這個來了?你以前不也知道我的年歲嗎?管我叫姑姑,勾引嫂子的時候,怎麼沒見你糾結於年歲差距?”
“從前不一樣。從前我沒拿你當孩子,而是拿你當年紀小輩分大的長輩,當長嫂,當前朝儲君,一國女帝……而且你當時有名義上的通房,有未婚夫,負責的事根本輪不到我,我也從未……從未在意過倫理道德……”
“現在和從前沒有差別。”
“其實我自尊心,羞恥心挺強的。現在我作爲年長的通房,受不了被小孩子……那樣,但我不會要求你怎樣,也不想反攻倒算,我只是……需要冷靜冷靜,需要適應。”
元無憂哭笑不得,見他突然這麼害臊,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臉頰,
“你怎麼越來越像你四哥了啊?都快成小古板了。”
男子長睫一掀,眸光瀲灩,“那怎麼辦?你都回到我身邊了,我都是正室的地位了,難道還要我小三做派,老不正經,大大咧咧的不對你負責嗎?”
他居然雙臂一摟姑娘的腰肢,嘆息。
“其實我是害怕,以前我沒想過和你長久,你也不在意我,現在我想跟你長久,就不能再狐狸精似的只管快活了,那樣栓不住你,我總要給你展現踏實的一面,讓你對我多一分留戀。”
“你這樣患得患失,看得我心都碎了。像你這樣瀟灑自在的男人,若是束縛本性賢良淑德,便失去那種鮮活的天性了,我還是喜歡你桀驁不馴,唯我獨尊的樣子。”
“我什麼本性啊?呵…你還是輕視我,我的本性就是如此,我挺懶的,其實我有時候都想……很想找個地方把自己藏起來,把腦袋埋進被窩裡不出來。”
望着男子眼淚汪汪的樣子,元無憂嘆了口氣,摸了摸他的頭,“我也想把你金屋藏嬌。可是你不願跟我回華胥,我只能混個離你近的轄區差事了。”
高延宗耳尖泛紅,像只狐狸露出尖耳,眼神卻深情無比。“我…我很多時候都言不由衷,但你要記住,我心裡永遠都支持你的決定。我希望你再自私自利一點。”
“傻狐狸。”
“嗯。我傻,栽在你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