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是美好的的季節, 滿眼的新綠讓人覺得生活並沒有那麼絕望。雖然隱約覺得即使到了後年,我年滿二十五歲,也未必會如願出宮, 但總歸是有個盼頭。
很久沒有和莞爾一同去採花了, 又到槐花滿枝的季節, 和莞爾挽着手挎着籃子去剪槐花枝。
“姐姐, 咱們上次一起來剪槐花是什麼時候了?”
“四十七年, 那時候還遇到了良主子。”提到良妃莞爾的話裡有一絲感傷。
“四十七年。”我重複了一下,“感覺好遙遠了,現在良妃娘娘都去了。”
“良主子最是清心寡慾與世無爭, 想不到也這麼短命。”莞爾又是一聲長嘆。
兩人說着話來到了槐花樹下,回想那個時候, 我在這一跳一跳剪槐花的滑稽樣子, 不禁笑了起來。
莞爾順手摘了一朵花插在我的髮髻上, 我也要折一支插在她的鬢角,她卻不依, 推來搡去便打鬧起來,恍惚中覺得我們又都回到了十幾歲的年紀。
突然聽到旁邊的花叢裡有人提我的名字,對莞爾做出一個噤聲的動作,屏息聽了起來。透過花叢縫隙看到是兩個二十多歲的宮女在閒聊。一個圓臉,一個長臉。
“你說在乾清宮當差的宮女芙瑤到底什麼來頭?”長臉的宮女問道。
“不是說她和萬歲爺有那回事嘛。”
“但是這麼多年了萬歲怎麼還不冊封她?”
“冊封了還要翻牌子才能見, 這樣每天都陪着不是很好嘛, 萬歲爺每天批摺子也是很寂寞的。”她聲音上挑, 不懷好意,
聽到這, 莞爾有些氣憤,看了我一眼, 我釋然的對她笑了一下。
“我覺得不是這個原因,萬歲爺是何等的光明磊落,怎麼能在乾清宮養內寵?再說要真是那樣,這麼多年了早該有身孕,肯定要被冊封成妃子了。我聽說的可是另一個原因。”長臉宮女接着說道。
“哦?怎麼說的?”圓臉宮女很好奇。
“萬歲最疼愛的十公主不是難產歿了麼,萬歲思女心切,就把年齡相仿的芙瑤當成了十公主,對芙瑤是像對女兒一樣好哪。”
“我看不是,哪有阿瑪把女兒留到這麼大還不出嫁的?她今年都二十多了吧。”
“你有所不知。”長臉宮女語氣神秘,讓我都很想聽下去了,她接着說道:“一是萬歲爺捨不得,你看宮裡的公主哪一個不是二十左右纔出嫁的?二是萬歲爺要給她找個好人,這最好的人便是以後的皇上!萬歲是想讓芙瑤以後當貴妃,當娘娘!”
原來還有這樣的說法,我倒成了皇位指向標了?想想就覺得好笑。
“哦,怪不得,聽你這麼說我就明白了,這儲君可不是這麼好找的,萬歲心裡可不得掂量掂量麼。”
“那是,我們在東三宮當差的都是這麼說的。”說到這時長臉宮女的話語裡透着神氣。
“唉,真好啊,你從延禧宮出來還能去伺候別的娘娘,我被分在御膳房,消息可就不這麼靈通了。”
“誒,原來在內殿伺候良主子的宮女太監們被分到哪去了,我怎麼一個也沒瞧着?”
“能近身伺候娘娘的肯定有好去處,咱們就甭擔心了。”
“也是。”頓了頓,她又問道:“你說萬歲爺能把芙瑤許給哪位爺呢?”
“這個咱們做奴才的可不好猜,按你那麼說,這個人不就是未來的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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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呀,對呀,咱們可得對芙瑤好着點呢,也許以後全仰仗着她呢。”
“那也不一定,沒準她還沒熬到貴妃什麼的,咱們就出宮了,誰還管她嫁給誰呢。”
“猜猜嘛,反正我覺得不是八爺。”
“恩?這怎麼講?”
“我跟你說個秘密,你別告訴旁人。萬歲爺有一次來咱們延禧宮,良主子求萬歲爺把芙瑤嫁給八爺,可是萬歲沒準,還很生氣,那次我就在殿外當值呢。”
原來良妃真的求過康熙,是在八爺跟我說讓我嫁給他之後麼?
“不是八爺,那就是十四爺了,萬歲最喜愛十四爺了。”
“我覺得也是……”
……
話題扯到十四能不能即位上,覺得沒趣,便拉着莞爾離開。莞爾早就氣的面色難看,掙脫我的手要去花叢後面。
我又抓住她的手笑着說道:“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我都不生氣,你理她們作甚?”
莞爾搖着頭說道:“妹妹,我當然知道謠言不可信,可是她們老是這樣亂嚼舌根,早晚會大禍臨頭,不去提點她們一下,我怕她們活不到年滿出宮。”
莞爾總是比我想的周到,放開她,提起槐花籃子,一個人慢步離去。
笑着問自己,什麼時候真的做到了百毒不侵?她們分析得倒還真有些道理。
走着走着,猛然想到,康熙會不會也聽到這個謠言?涉及儲位,他會像我一樣一笑置之麼?
腦袋裡不住的想一部電視劇裡的情節,因爲喇嘛的一句“你會成爲一國之母”,大玉兒就不得不嫁給並不喜歡的皇太極。
同樣的事情也會發生在我身上麼?想到這不由得渾身發冷,下意識抓緊懷裡的籃子。
恍惚的回到住處,看見傅九思在門口等着我,提着久違的紅木食盒,站在碧綠的春光裡,讓人覺得親切。
“好久不見。”我走近說道。
“我說過,你開心的時候並不需要我。”
我笑笑請他進屋。
打開食盒是許久未吃的西湖醋魚,色澤誘人,香味撲鼻。嚐了一口更是酸甜清香,口感綿軟。
“能教我燒這個菜麼?”我一時興起問道。
“當然能,你應該學會做這個菜的。”傅九思說這話時倒有些激動。
“應該?爲什麼這麼說?”
“這個,女兒家不是都要會做菜的麼,要不怎麼嫁出去啊。”
我“切”了一聲,傅九思又深沉的說道:“你知道關於西湖醋魚的故事麼?”
“這個菜也有傳說?我還真沒聽過,講來聽聽。”
“說的是,在宋朝的時候有姓宋的兄弟二人,大哥的妻子美豔動人,被一個惡霸看中,惡霸爲了得到她,就將宋兄害死,宋嫂怕禍及宋弟就讓他連夜外逃,臨別的時候就給他燒製了這道西湖醋魚,希望他銘記生活之酸甜,將來爲兄復仇。後來宋弟果然考取功名,回到家鄉報了殺兄之仇。”講到這傅九思的眼裡好似冒出火光。
“真的假的?”我將信將疑的問道,“好端端一道菜非要套上覆仇的故事?那樣吃起來不是很血腥?”我夾起一塊魚肉問道。
“當然是真的,這菜又叫叔嫂傳珍,不惜你找別的廚子問問。”
“好吧,暫且信你,可是我不喜歡這個故事。”吃了口菜又問道:“你什麼時候教我做這個菜啊?”
“等我找個合適的時間。”說這話時,傅九思又回到了和善的兄長。
又是一日輪值,康熙又在躺椅上睡着,給他蓋上薄被悄悄出殿。
樑九功在門口悄聲問道:“萬歲爺睡着了?”
我點點頭,和他走開幾步,小聲問道:“萬歲這兩日胃口怎麼樣?”
“不好。”樑九功憂慮的搖搖頭,“萬歲爺近來總是傳愛吃的醋魚,可是也進不了幾口。萬歲心裡苦啊。”
我嘆一口氣,也無計可施。
突然感到殿內有動靜,樑九功連忙讓我進去看看。
殿內光線昏暗,只見康熙坐在長椅上,面露疲態。
我走過去,還未說話,康熙便直勾勾的看着我說道:“蘇雲,是你麼?”
康熙又把我認成蘇雲了。我此刻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蘇雲,他們都怪朕狠心,怪朕糊塗,你能明白朕麼?”康熙就這樣盯着我,眼光迫切而真誠。
這種目光打在我心裡最柔軟的地方,讓我不忍心的吐口而出:“我明白。”
康熙突然綻開了一個笑臉,輕鬆的說道:“只有你會懂朕,只有你能對朕自稱‘我’,朕多喜歡這個字啊,可是他們都跟朕說兒臣,說臣妾,說奴才,哈哈哈……”說到這康熙突然大笑起來,笑的讓我發慌。他又說道:“朕也想說‘我’啊,可是朕只能是朕,朕只能是朕啊。”康熙仰天說道,不知是在笑還是在哭號。
半晌他喃喃自語般說道:“最近朕總是夢到你,可是在夢裡你都不跟朕說一句話,反正原來你也不愛和朕說話。在夢裡你穿着淡粉色的衣服,就像一株欲開的蓮花……唉,朕太乏了,朕要再睡一覺,朕要再睡一覺……”說着,又躺在躺椅上。
看着他躺下又退了出去,看着眼前垂老的康熙只覺得心酸。
有些人爭來爭去只是爲了享受稱孤道寡的快感,熟不知自稱了一輩子“朕”的康熙,此刻只想像平常人一樣可以說“我”。
好久沒有好好練字了,照着太后或者說順治的字跡一筆一劃的寫着,寫着寫着佛經上看不懂的謁語卻都寫成了兩個字——“胤禛”。
在這樣一個安靜的夜晚,他也會想起我麼?摸了摸頸間的西施淚,依舊那麼冰涼。
“咚咚咚”,響起敲門聲。
好奇的打開門,看到的是秦福。
“姑娘打擾了,這是我家主子給姑娘的信。”
一下子把信從他手裡抽過,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掩飾道:“謝謝秦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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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客氣了,奴才回去覆命了。”說着恭敬的離開。
展開信是納蘭公子的採桑子——
“彤霞久絕飛瓊字,
人在誰邊,人在誰邊,
今夜玉清眠不眠。
香銷被冷殘燈滅,
靜數秋天,靜數秋天,
又誤心期到下弦。”
不由得把信按在胸口,喃喃的重複“我在這裡,我在這裡。”
夏日已至,康熙去暢春園避暑,我沒有隨行。
這日傅九思來找我,說是可以教我做西湖醋魚了。有些興奮的和他來到東華門附近的一排房子裡,他邊開門邊給我介紹着,“我平時就住在這,你先在這等等,我去看看御膳房裡還有人沒,沒人咱們再過去。”
“御膳房裡那麼容易沒人的?不是總有人在值班嗎?”
“我有專門做西湖醋魚的小廚房。”他笑着對我說。
“真是萬歲爺得意的大廚啊,快去吧。”
想到以後有機會可以做給胤禛吃就滿心歡喜。一個人環視着傅九思的住處,倒也乾淨利落,還有書桌和紙筆,傅九思果然是識文斷字的。
隨意翻看着案上的書,抽出一本竟然是《本草綱目》,原來傅九思還研究這個,是爲了做藥膳吧。把書放回去不小心碰倒了一個小罐子,裡面灑出像是花瓣一樣的東西。
把黑色的乾花瓣收到罐子裡,總覺得這花瓣那麼眼熟,好奇的拿起來聞了聞,裡面傳出的味道讓我震驚。
恰巧傅九思這個時候回來,高興地對我說道:“廚房裡的人都被我支開了,走吧。”
“這是什麼?”我舉着罐子肅容問道。
傅九思的微笑凝在臉上,對我說道:“這是乾枯的牽牛花,我收着它治腹脹的。”
“你騙騙別人還可以,可你騙不了我。牽牛花只有種子可以入藥治腹脹,再說這根本不是什麼牽牛花,這是山茄花,有毒的。”我拿起一片對他說道。
“對,我看錯了,這是山茄花,用來平喘的。”
“你對藥材很有研究嘛,你有喘症麼,怎麼不吃杏仁?反倒用這能讓人精神迷亂又不常見的山茄?九思,我當你是朋友,你連我都要騙麼?”
眼前人沉默了一會擡頭對我說道:“是,這是山茄花,我是不該騙你,我該把一切告訴你。”
“一切?萬歲爺最近時常出現幻覺,精神不濟,失眠多夢,莫不是……”我疑惑的問傅九思,身上一陣陣的發冷。
他走過來,拿走我手裡的罐子,放到桌在上,拉我坐下。
“的確,我是把山茄磨成粉末,放到他的菜裡。雖然他每次都讓樑九功先試毒,但是樑九功吃那點太微不足道了,根本起不到作用。其實我給他下的量也不大,我就是要一點一點的折磨他。”說這話時,傅九思眼神發狠,讓我覺得如此陌生。
“爲什麼?”我不可置信的問道。
“爲什麼?哈哈……”傅九思笑着問我,“他手上有多少鮮血?他殺了多少無辜的人,他自己清楚麼?”
看着傅九思猙獰的笑,覺得毛骨悚然,小心的問他:“你不是要反清復明吧?”
“反清復明?前朝也一樣,皇帝沒有一個好東西!”
“那你和皇上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
“不是我和玄燁有什麼深仇大恨,是我們和玄燁有什麼深仇大恨!芙瑤,你還不知道你自己的身世,你的父親就是被玄燁殺害的,你的一家都被他流放了!”
“什麼?!”聽到這句我不由得大叫一聲,傅九思怎麼可能知道我的身世?
“你現在可能不信,你聽我慢慢給你講。”他以爲我不信他的話,用雙手撫了撫我的肩膀,耐心的對我說道:“我爹以前在蘇州織造府裡的當管家,我從小便在蘇州織造府里長大,織造大人安大人和安夫人對我都很好。我六歲那年,安夫人懷了她的第一個孩子,那孩子就是你。”說到這他滿懷深意的看了我一眼。
我的思緒完全亂了,關於我身世究竟還要延展出多少枝節?
“安夫人是個極好的人,當時朝廷上已經開始對安大人發難,可她每天仍帶着微笑,有一次,她撫着肚子問我‘九思啊,他們都說小孩子說話準,你說我肚子裡會是個小弟弟還是個小妹妹?’,我當時覺得小妹妹多好啊,又乖又聽話,想也沒想就對夫人說‘會是個小妹妹。’我爹站在一邊聽完就要打我,結果夫人面帶微笑的攔住他,說她就想要個女兒,我爹這才作罷。”
“你還沒出生,安家就被抄了,安大人因爲無法歸還國庫欠款被殺頭,其他親戚家眷都被流放。我爹在安大人死的那天也隨安大人去了,臨死前,他咬着牙告訴我,一定要爲安大人報仇。”傅九思的眼裡閃着血光。
我茫然的聽着,原來我並沒有聽完這個故事,關於我的身世,還有這麼多的可以豐富的情節。
心中千頭萬緒,卻不知從何問起,半天捋出一句——“那你是怎麼入宮的?”
傅九思笑了一下說道:“夫人做得一手好菜,其中最拿手的便是西湖醋魚,她曾經教過我娘,我娘又教給了我。當年玄燁住在織造府,吃過夫人的西湖醋魚之後便念念不忘,我就是憑着這道菜成爲御廚,並且我也要用這道菜讓玄燁生不如死!”傅九思發狠的說。
聽到這不禁打了個寒戰,又接着問道:“那你怎麼知道我就是安大人的女兒?”
“因爲你的容貌,也因爲你手上的玉鐲。雖然當時我年紀還小,但是我對夫人的音容笑貌卻記得異常熟悉,後來在宮裡遠遠的望過你,還以爲見到了夫人。但是直到在園子裡看到你的鐲子,我才確認你就是安大人的女兒。因爲那鐲子是夫人一直帶着的,出現在你身上,你又和夫人如此相像,我便推斷你就是安大人的骨肉。”
我苦笑了一下說道:“還真被你說準了。”
這回輪到傅九思驚訝,“怎麼,你知道自己的身世?夫人還活着麼?她現在在哪?”他抓着我的手急切的問道。
我鬆開他的手,對他說:“安夫人,也就是我娘,在安家被抄之後,被秘密的接進了宮……”
我還沒說完,傅九思就打斷我說道:“不可能!”
“你聽我說完,她這麼做完全是因爲要生下我,生下我之後六天,她便懸樑自盡了。”
“什麼?夫人啊……”傅九思臉上霎時流下兩行熱淚。
我拍拍他的肩膀,又說道:“本來皇上想要撫養我,可是我被太后悄悄的送出了宮。後來我又陰差陽錯的入宮,再後來發生的事你都知道了。關於我的身世,我都是聽良妃娘娘說的,當時皇上讓她照顧我娘。”
“他果然把夫人接近宮裡,看來我分析的沒錯,他就是因爲想霸佔夫人,才置安大人於死地!”
“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安濂確實是犯了法的。”
“你說什麼?!”他好像想象不到這話是從我嘴裡說出來的,“要不是當皇上的窮奢極欲,安大人怎麼會欠下那麼多銀子?”
“你說的不假,可是就沒有自己不善於理財的原因麼?繼任的李煦就把織造府經營的很好,從不虧欠朝廷銀子。”
“你怎麼能這麼說,安大人可是你的父親啊。”
“九思,你不要被複仇衝昏了頭腦,平心而論,當今聖上是不是一位好皇帝?”
傅九思並不說話,我又說道:“曾經我也糾結於該不該恨他,有人告訴了我一句話‘仇恨只是對自己的束縛,所謂的報仇也只是仇恨的疊加’。我問你,當你給皇上吃這種□□,看着他被你折磨時,你心裡得到滿足了麼?”
“我當然滿足,我看他萎靡不振的樣子,我高興死了。”
“但那只是復仇的快感,而不是解脫的快活,你知道那種豁然開釋的感覺麼,那纔是真正的快樂!就算最後康熙因你而死,你能確定他的繼任者還會這麼仁政麼?萬一繼任的是位暴君,你就是百姓的罪人!現在因爲你的藥,皇上總是精神不濟,可能已經做出錯誤的決斷,你已經鑄成大錯!你這一生都打算爲仇恨活着?冤冤相報何時了,放下屠刀才能立地成佛啊。”
良久傅九思都沒有說話,只是把頭埋在雙腿間,半晌低落的對我說了一句:“你先走吧,我一個人想一想,想一想……”
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耳邊說道:“九思哥。”
聽到這,傅九思猛然擡頭,有些意外的看着我。
我又問道:“我可以這麼叫你吧。”
他點了點頭。
“九思哥,想不到我還在孃親肚子裡的時候就見過你,這也是一種緣分,我不想你害人害己。我孃親如果在世,也不會支持你報仇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說罷開門,門外明媚的陽光,刺的我眼睛生疼,可我還是大步的邁到陽光裡。
關於我的身世究竟還有多少秘密?究竟還要牽扯多少人?想不到傅九思竟然是安府管家之子,想不到外表親切儒雅的他,這麼多年竟然都在爲仇恨而活。
如果我真的是安芙瑤,我會恨康熙恨到要殺了他麼?想到這我好像有些理解上官婉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