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陽姑娘請坐。”
走進房間,祁薰示意身後的濮陽月儀,便走到牀邊鋪起牀鋪來,“姑娘就睡牀上吧。”
“恩?那你呢?”原本隨意的坐到桌邊抓起瓜子嗑了起來,聽到祁薰的話她又連忙站起身。
祁薰淡笑一下回答,“那邊有躺椅,我可以找店小二再要一副牀被。”
“這不好吧,原本就是你的房間,讓我睡牀上你睡躺椅上那算什麼事啊,要你朋友看見還不以爲我欺負你。”
“呵呵,可是這裡只有一張窄牀,客棧又已經客滿,原本也是我邀你進來的,總不能讓你睡那躺椅不是?”
“姑娘你這麼說我就更不好意思了……反正我也不困,再過幾更就天亮了,我挺一會兒沒事的,我師父說了,出門在外不能什麼都……啊,沒什麼,呵呵,我坐這喝會兒茶水就行。”
見對方疑惑的表情,濮陽月儀的心裡唏噓一陣,那未說完的話差點脫口而出,她師父的確在她臨出門前諄諄教導了一番,只不過沒一句是好話,例如,出門不要欺負小孩子,不要見到便宜就熱心衝上去,不能看見乞丐就想領回來,不能什麼事都本着自己最強勢的狀態壓制別人……
諸如此類的現象直到她都快走到山頭了,她師父還在以送她爲理由不停的在她耳邊唸叨,這算什麼啊,明明是他老人家對自己的極大誤解。
她明明是看人家小孩子可愛才貼上去,“愛不釋手”的打招呼,結果他們都跟見到母夜叉似的大哭着逃離她,不就是覺得那皮膚太細嫩多捏了幾把麼。眼前這個女子的皮膚似乎也不錯的樣子。濮陽月儀羨慕的流連了片刻繼續回憶。
她明明是覺得人多的地方會有好東西賣才衝上去,就怕錯失這樣的機會,可買回去沒有用,那也不能怪她啊,誰讓師妹們都用不好的。說不定師弟們娶媳婦後就用得上啦,誰家的媳婦不想討相公開心,去塗那些胭脂水粉啊。眼前這個女子的胭脂淡淡的好清香。
咳,咳……輕咳了幾聲,濮陽月儀成功忽略掉了這個女子對她又說了什麼,繼續沉浸在回憶當中……
她明明是見那些無家可歸的人實在是太可憐了才領回家的,要不是這樣,杭潯塢哪裡那麼出名,師父他老人家哪裡收的那麼多可愛俊俏的徒弟們,她更不可能有師弟師妹可以欺負啊……欸?她沒有想欺負的,絕對沒有。例如眼前這個女子,這麼溫文爾雅,她就不會欺負她。
最主要的是最後,她哪裡覺得自己強勢了,只有在覺得對方不對的時候才強勢的麼,而且,例如此時牀鋪的事情,人家主動讓出來,她都有很客氣的在推讓啊。
“濮陽姑娘……姑娘?”
“啊,你叫我?哈哈,你剛纔說什麼?”糟糕,平時喜歡陷入冥想也就算了,這正同別人說話呢,竟也開始分心了。都怪師父平時以練功爲理由,要她經常去面壁,他的大弟子自己跟自己說話都快變成呆人了。撇了下嘴,濮陽月儀笑呵呵的問道,這個時候可不能讓陌生人覺得自己神經受過創傷……
“姑娘我看你是真的累了,還是去睡吧,我沒有什麼的。”
“呃,這樣,那個,既然大家都不困,我看不如就圍桌對談吧,我看你似乎有什麼事情想問我的樣子。”
祁薰點了點頭,“其實也沒什麼,只是想知道姑娘爲何如此執意要那凝火珠。”
“哦,我是幫我師父的義女出來找這個東西的,她說找到了這個就可以見到想見的人。”
“見到想見的人?可是據我所知那珠子好像並沒有姑娘說的那個作用,驅寒的功能倒是有。”
“你可以叫我月儀,總是姑娘姑娘的,我還以爲我沒有名字。”
“哦,好,小女子名叫祁薰。”
薰~~好名字,人香,名字也香。
一念晃過,濮陽月儀纔想到回答她的問題,“其實我也不知道啊,不過她是從來不會說謊的,所以我也堅信不疑,要不是那個冰山男搶了去,我現在早在回家的路上了。”
怨憤的語氣自是聽進祁薰的耳中,她也不好應和什麼,自然要爲漠塵說些好話,“希望你不要怪他,其實他那麼做也是爲了我。”
“啊,對了,我還想問你們要那珠子作甚?也是找什麼人嗎?”
祁薰搖搖頭,目光看向微開的窗子,燭火在微風下搖曳不定,顯得她的目光也恍惚不知在看着什麼,只聽聲音淡淡的伴着傷感傳進她的耳中。
“爲了驅寒,我中了毒,他說用那珠子可以控制體內的寒氣。”
“什麼?你中毒了?”濮陽月儀聽罷,忙抓起祁薰的手把脈,可是許久之後眉間卻越皺越深,她的確探出她身子寒,不過若說中了什麼毒,她還真沒查出來,要說濮陽月儀最自信的莫過於醫術,平日裡跟隨着師父最喜歡擺弄那些藥草,可如今竟然有她都不知道的毒物存在。
面容無比嚴肅的看着祁薰,如此弱女子,也該是大家閨秀,跟着那幾個偷盜之人她本就覺得奇怪,如今還中了奇毒,真是不可思議。
“薰姑娘是如何中毒,可否告知一二?”
“這……”祁薰避開了濮陽月儀詢問的目光,見她那表情也猜到這毒必是很特殊,想來確也如此,漠塵自己都無法把毒解開,甚至擅長藥理的祿姣都沒有辦法。看來這解藥真的就只有他們的主上纔有,這種事情,她怎麼可能說出口。
“只不過是我不小心誤食了林間的一種果子,之後就變成這樣了。”
“毒果?”她怎麼沒聽過呢?不行,一定要弄明白。“這樣吧,我看那男的似乎是鐵了心不把珠子還給我,不如你們跟我一起回杭潯塢,我師父在醫術上面頗有成就,他或許知道如何解你體內之毒,這樣也能解決我的問題。”
“……”祁薰低頭想了想對方的建議,漠塵說過他們的主上似乎延緩了對她的追殺,他們倒也不急於去那個最終的地方,去一下那杭潯塢似乎也是個不錯的選擇,說實話,祁薰對於那裡反倒有些在意。
“如此甚好,那就拜託月儀帶路了。”
“哈哈,沒問題,我師父最好客了。”這麼說着,濮陽月儀將她師父告誡她不要隨便說出自己出身的事情徹底給拋到腦後。只一心想着要向那幾個不知趣的人好好介紹一下他們杭潯塢。
“我不同意。”
第二日,當祁薰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卻遭到漠塵的一口否定。
果然,我就知道這傢伙得反對。
濮陽月儀一聲輕哼也不多勸,反倒在祁薰看過來的時候故意擺出一副哭喪臉,卻正好被一旁的連颺瞧見,吐舌頭又輕哼一聲無視於那個輕佻的男子戲謔的笑容,視線落在另一個陌生女子身上。
祿姣倒也毫不在意她打量的目光對着漠塵開口,“去一下又何妨?反正那裡與我們或者是九霍堡都無關,你還有何顧慮的呢?”
“……你昨晚似乎有事?”漠塵也不急着回答,轉而問着祿姣的行蹤。
“呵,何時開始你在意起我的去向了,還是……哼哼,你還防着我會對祁薰不利嗎?那你可以暫且放一百個心,主上都下了命令,我自然會遵循。”
“等一下,我還奇怪我有什麼漏掉了,說了半天你們是什麼人啊?”昨日她就想問,結果事情一鬧,就完全忘記了。
“我們?”三個人齊聲的反問,甚至還用詭異的目光看向她,濮陽月儀反倒覺得自己似乎問了不該問的問題,於是擺擺手,“那個,呵呵,我突然不想知道了,我師父說過,神秘就是美,哈哈,像我們杭潯塢就很神秘,你們也一定很神秘哈。”想到昨晚他們回答鏢局那女人的話,她就覺得不問是明智的,命都沒有了,那還怎麼繼續偷師父的藥草研究啊。
“月儀,放心,我們會跟你去的,下午收拾一下就可以啓程。”
“祁薰。”還不等漠塵反對什麼,濮陽月儀在得到祁薰的確定後,撒腿便跑,“那申時我在客棧門口等你們啊,我還有東西要買,就先走了。”昨天看到一串黑耀珠項鍊不錯,岷渭城的又便宜,買回去給師妹他們當嫁妝。
“你答應的太草率了。”他雖然看出那女子沒有惡意,不過如此未免有欠考慮,卻見祁薰眨了下眼,淡笑一下,轉身走到連颺身邊不去理會他。
“……”
“吼~~這丫頭也學會不聽你的了,難道是在爲葉婕羽的事生你的氣?”祿姣扇着摺扇掩面輕笑,果然,還是繼續觀察下去比較有趣。
“……”對於這一點,漠塵無法反駁,似乎的確那之後,她就開始反駁起他的意思,也越發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這一點讓他該喜還是憂。
原本還樂在其中的連颺見祁薰一臉嚴肅的走過來,竟不自覺直起身子,似乎猜到她要說什麼,不自然的笑容再次掛在嘴角。
“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