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歡兒這部棋走的太大,她,不應該說她所謂的那個皇族,辛苦鑽營二十年,是把天下都算計進去了,而所有一切的點從雲洲開始又要在雲州結束,不過身爲式神女的長安下落不明,那麼同胞哥哥餘思翰就頂替上去。
這是何其瘋狂何其荒謬!
小八看着那些女人的衣服,自然是拒絕穿的,他很不配合,把衣服首飾弄得地上到處都是。何歡兒推門而入,看着這一地的狼藉,“這是怎麼了?”
餘思翰掐着腰都要跳起來,“妖女,你看清楚了,小爺是爺們兒,我不穿這些衣服,不穿。”
何歡兒一把就掐住了他的脖子,她的手指看着纖細,但是力氣大的出奇,以至於小八都能聽到自己骨頭要被掐碎的聲音。
“餘思翰,你給我放聰明點,現在不是我求着你穿,是你必須穿,穿上後你不是你,你叫莫長安。反正扮女人是你的強項,來,下面就讓我看看我們長安小姐到底是如何的傾國傾城。”
“你,你真是個妖怪。”小八咬牙切齒,身體卻是軟的,任由別人給她裝扮。
本來何歡兒就討厭他那張臉,當看到他換上女裝後,何歡兒眼睛裡的恨意更加濃烈,莫長安莫長安,你終於要死了,我會讓你死無全屍。
看着她那種要把自己吞噬掉的眼神,餘思翰打了個哆嗦,他敬從未見面的妹妹長安是條漢子,能讓這個妖女恨成這樣,是搶了她的漢子嗎?
雲夢山是在雲州,但是雲州的哪裡卻沒有人知道。
根據地圖來顯示,每年二月二這天就如同海市蜃樓一樣出現在人們的眼前,所以雲州也一直有,二月二,拜仙山的傳統。
其實,就是在藏馬山的大珠峰和小珠峰之間,濃霧散盡露出一座山峰來,這座山峰就是雲夢山。
雲夢山很奇怪,說是在山峰之上,可又像在山腹之中,感覺就像個怪獸的大嘴。人們走進去就像走入了怪獸的肚子裡。
古書記載:玄武藏頭,蒼龍無足,白虎銜屍,朱雀悲哭,這都是大險大惡的地形,可是到了這裡,竟然什麼都看不出,整個山腹寸草不生白雪覆蓋,一片死氣。
赫連曜濃眉緊擰,走在這些人的後頭,齊三寶小聲說:“少帥,雖然我不懂風水,但是這地兒給人毛骨悚然的感覺,聽名字是好的,雲夢山,被跟雲跟夢一樣都是虛無呀。”
這次進山行動的總指數是白長卿,地圖和玉佩卻掌握在不同的人手裡。
就算是中央軍。大總統也不是完全信任,他要他們相互牽制,就好像這次能讓這麼多軍閥來取寶一樣,他也是想要這種方法來平衡眼前的形式。
按照地圖,他們來到了山門所在的位置。
白長卿安排士兵們搬來柴草和機油,點燃了燒起來。
大火過後,積雪都烤成水終於露出了雪下的樣子,原來到處都是石頭,在一扇巨大的石壁前,按照四象,分別在太陽太陰少陽少陰位置放下了玉佩。
也是奇怪,本來平坦的石壁在接觸到玉佩後忽然就像把玉佩吸進去,嚴絲合縫的宛如天成。
何歡兒扮成士兵樣子一直跟在傅晏瑾身邊,傅晏瑾做的每一步都有她的指導,但是很多軍閥都奇怪,當初他們聽到的傳說玉佩有倆塊,後來又聽說三塊,現在竟然是四塊,如果其中倆塊是式神女所有,那麼剩下的兩塊是哪裡來的,看來這個寶藏憑着一個人的力量真的開啓不了,但願裡面跟傳說的一樣有搬運不完的金山銀山,好歹這樣大家都能多分點兒。
玉佩放好後石門慢慢的開啓,那巨大的聲音好像把整個山峰都要震碎。
人們紛紛捂住了耳朵,越發相信了寶藏的真實。
如果不是埋着厲害的東西,誰沒事兒到這裡修建這麼個東西,估計就這裡的修建需要花費不少的人力物力。
一進門,人們越發鑑定了自己的想法,因爲陰森森的甬道里到處是白骨森森,一看就是有些年頭的骨頭渣滓了,應該是當年修建這裡的匠人,完工後被毒殺在這裡。
雖然有地圖,看到眼前的形式讓大家覺得恐懼,燈火半明半暗。把人都照成了失去顏色的鬼影,有些膽小的甚至不敢往前走了。
有人趴在白長卿耳邊小聲說:“師座,這洞裡太詭異了,要是外面的門一關裡面一埋伏,我們不是給一鍋端了嗎?”
白長卿自然不是毫無準備,“怕什麼,門口有大隊的士兵拿着炸藥等着,只要這山門一關他們就炸,前面也是精兵開道,害怕的可以退出去。”
這個時候自然是沒有人退出去,也沒有人發現其實有人沒跟進來。
是齊三寶,他在洞口的時候就走了,而現在赫連曜身邊只跟着幾個侍衛和一隊兵,人太多,沒有人去注意他。
這時候前方的路越來越難走,死人骨頭也越來越多,火把不時的在發出綠色類似鬼火的幽光後噗的滅掉。
何歡兒戳了一下傅晏瑾,他此時早已經取下墨鏡,那隻被打廢的眼睛用黑色眼罩遮住,斯文俊秀的青年平添了冷酷狠礪,完全變了模樣。
他算是這才尋寶行動的大功臣,半張地圖一塊玉佩,大總統對他親睞有加,又因爲他在晉州被困的時候沒有及時派兵,所以這次寶藏開啓後大總統答應要給他三分。
所以,他對白長卿說的話不會像別人那麼沒有力量。
“白師座,這裡空氣稀薄,我看人還是出去些,太多了反而誤事。”
白長卿贊同,但是要出去誰,誰出去,這是個問題。
這些軍閥,雖然知道前路有危險,但是貪婪的心作祟,誰也不願意派個下屬上前而錯失了對寶藏的第一眼,更不想身邊少了人,一會兒搶不到怎麼辦?
最後經過協商,每個人只可以帶着五個人進去。
山洞裡的人頓時少了一大半,火把也沒有再熄滅。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們終於又看到一道門。
這道門,是青銅所制,上面畫着古怪的壁畫,這些壁畫蔓延到倆邊的牆壁上,仔細看起來像是講了一個故事。
白長卿拿着圖紙對了對,“這是什麼,藏寶圖上沒有這個呀?”
傅晏瑾拿着火把照了照,“這是開啓的石門的方法,我不是跟你們說過了嗎?那個天女會很邪氣,要開啓這個,需要活人的血。”
“那好辦,隨便抓倆個人殺了祭奠呀。”中央軍第三師師長嚷道。
“放屁,隨便是誰能行嗎?你看這上面有字,還有這個,是女人,傅帥,你學問深,看看這些古文字是什麼意思。”
“你們知道皇陵嗎?”
衆人不知道爲什麼傅晏瑾提起這個,紛紛不解的看着他。
“大洪朝皇帝的皇陵大家都知道是在京都五百里的染河,其實那是個假皇陵,這裡是歷代大洪朝皇帝的真皇陵,大洪朝前後有一百多年了,這裡也修建了近一百年,每次開啓這裡都需要一對陰年陰月出生的女人,也就是他們說的式神女。”
“他奶奶個熊,我去是哪裡找陰年陰月的女人?不如炸開!”
傅晏瑾微微一笑,“把人給帶上來。”
衆人都看着洞口的方向,本來昏暗的洞子因爲倆個紅衣女人的出現陡然亮了起來。
“陰時女,也就是式神女。”
一直沒有說話的赫連曜忽然上前一步,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傅晏瑾,“傅帥,你怎麼會知道的這麼清楚又這樣有準備?”
傅晏瑾皮笑肉不笑的說:“赫連少帥不如問問我怎麼會得到藏寶圖和玉佩,各人有個人的方法,你不知道還不準別人知道嗎?”
都知道他們兩個人的恩怨,就有人故意起鬨,“就是,赫連少帥管那麼多幹啥,別耽誤了開啓寶藏。”
赫連曜把目光落在倆個被綁的女人身上,“她們是誰?揭下蓋頭看看。”
傅晏瑾的獨目陰森森的,他冷笑,“赫連少帥那麼想知道她們是誰嗎?”
“揭開看看。”說話的是白長卿,他看着眼前的紅衣女人,忽然心口一陣疼似一陣。
傅晏瑾示意身邊的何歡兒,她低着頭上前,一手一個,揭開了紅蓋頭。
那一瞬間。她挑釁的眸子從赫連曜的臉上流連而過。
可是赫連曜沒工夫注意她,他的視線全被雪苼吸引了。
雖然被畫着濃豔詭異的妝容,可是他只需一眼就認出了她。
這種情況他是早預料到的,可是這一刻出現在他眼前,他還是憤怒、心疼,甚至有種無力的絕望。
雪苼也看到了他,此時此地相見也說不上什麼滋味,想要告誡他這是個陷阱,可是來的時候何歡兒給她和餘思翰餵了麻瓜,根本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同樣的心情白長卿也是有的,他更多的是震驚。
沒有想到餘思翰還活着,更沒有想到會以這種方式相見,他該怎麼辦?
放在身側的手緊緊捏起來,白長卿問道:“她們是誰?”
傅晏瑾不疾不徐的說:“她們兩個就是前朝餘孽天女會的倆個式神女,尹雪苼和莫長安我們開啓山門的四塊玉佩,其中倆塊就是來自她們。”
“莫長安?”白長卿縮起瞳孔,他不會看錯。這是餘思翰,是他的小八,絕對不會是個女人。
傅晏瑾微微一笑:“白師座不會把她當成了故人吧?聽說他們是長得很像,還有人說他們可能是雙胞胎,但絕對不是一個人。”
“莫長安?”白長卿還在重複這三個字,好像這名字有無限的魔力。
第三師的師長已經不耐煩了,他對傅晏瑾說:“趕緊動手吧,殺了這兩個女人祭奠,還早點打開寶藏的大門。”
赫連曜上前,把尹雪苼擋在了身後。
三師長皺起眉頭,“赫連少帥,你什麼意思?爲了一個女人你想要阻止尋寶大業嗎?”
“不,我不是阻止,我就是想問一下,傅帥到底有幾成把握殺了就能打開大門,而這門後一定就有寶藏?”
傅晏瑾搖搖頭,“我沒有把握。但是我知道,只要我們不試一下就永遠也打不開。”
“打不開?我倒是不信。”
傅晏瑾一攤手,“那赫連少帥有何高見?傅某倒是想見識見識。”
“我的方法就是……”赫連曜出手如電,扣住了何歡兒的脖子。
她的軍帽掉在地上,露出一頭烏黑的秀髮,衆人都驚訝,原來也是個女人。
何歡兒萬萬沒料到赫連曜會被自己下手,明明他剛纔一直被尹雪苼她們吸引的,卻沒有想到他會這麼敏捷。
但是她不怕,不怕……
傅晏瑾眯起唯一的那隻眼睛,“赫連曜,你這是幹什麼?”
“傅晏瑾,你身邊帶着個女人幹什麼?”
“我沒有必要跟你解釋。”
衆人都懵了,傅晏瑾身邊帶着個女人的確夠詭異,但是赫連曜一直不讓打開寶藏也詭異。
赫連曜冷笑,“那我替你解釋,這女人叫何歡兒。是雲州明安商會老闆莫憑瀾的夫人,也是……那位所謂的前朝公主。”
傅晏瑾大聲反駁,“赫連曜,你胡說什麼。”
赫連曜並不回答他,他對白長卿說:“白師座,我倒是覺得用這個女人來祭奠靠譜些,你說是不是?”
白長卿痛快答應,“對,先殺了試試。”
何歡兒用力一掙,忽然表情猙獰的說:“來不及了,你們都完了。”
說話間,原來平整的石壁上忽然冒出了很多龍頭來,龍張開嘴巴噴出一陣陣紅色的毒煙。
煙霧瀰漫中,這些彪悍的軍人們都感到頭暈腦脹呼吸困難,身體軟的提不起一絲力氣。
白長卿不斷咳嗽着,可是他還強撐,伸手去拉住了餘思翰的手。
綿滑的小手滑到他手裡。小拇指卻是沒有的,他更篤定這是餘思翰,抓緊了不放手。
這一羣人,除了傅晏瑾跟他的人和何歡兒還有雪苼和餘思翰,都橫七豎八的倒在了地上哀嚎。
何歡兒一甩秀髮,哈哈大笑。
“蠢貨們,我的毒煙味道怎麼樣?是不是頭暈眼花渾身無力呀?放心,你們死不了的,這只是暫時麻痹了你們的身體,重頭戲沒開始,我又怎麼會讓你們死?你們不是都想着寶藏嗎?現在我就讓你們看看,我們大洪朝的寶藏!”說完,她走到門前,也不需要什麼祭祀,只是在門上在某個圖案上按了按,那門自己就升了起來。
“各位將軍,看看吧。我大洪朝的寶藏!”
倒在地上的人朝着門的方向看過去,什麼寶藏,是棺材,到處都是懸掛的棺材。
何歡兒恭敬的跪下,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然後站起來,走了進去。
在棺材的正中,有個水晶蓮花寶座,她坐了上去,像個女皇一樣睥睨着趴跪着的衆人,像個女王一樣接受朝拜。
“這裡是我大洪朝歷代祖宗下葬的皇陵,當然裡面也有數不清的金銀財寶。可是我怎麼會傻到等你們來拿呢,我早花了,收買人手購房置地,購買德國軍火,建造屬於自己的軍隊,收買你們當中的某些人。你們都知道的,這需要花很多錢,所以你們想要的寶藏,所剩不多,就在這些棺材裡,可是你們誰有方法帶走?”
說着,她站起來打開了身邊的一個棺材,裡面果然金光閃閃,全是金子。
但是,正是她的那句話,要錢有什麼用,人都要死了。
白長卿用力撐着身體,他即便跪着也沒有鬆開餘思翰的手,“傅晏瑾,你竟然背叛了大總統,跟這個女人狼狽爲奸。”
傅晏瑾冷冷的看着他,“背叛這個詞用的嚴重了,白師長,你又是個什麼東西。”
他現在是勝者,勝者自然爲王,所以他連解釋都不屑。
“傅晏瑾,帶着你的人,把這幫人全給我殺了,留下赫連曜和白長卿,我要讓他們跟我們的式神女一起沉睡在棺材裡。”
傅晏瑾領命,就像砍瓜切菜一樣,很快這裡就血流成河,這裡的白骨又多了一層。
三師長跟這些軍閥曾經不可一世,死在他們手下的亡魂不計其數,卻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會像雞鴨一樣伸長了脖子等着被殺。
可是一切都晚了,他們死了,去陰間理論這比爛賬吧。
最後,就剩下赫連曜和白長卿。
白長卿怒吼,“傅晏瑾何歡兒,你們會不得好死的。”
“白師座,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反正我們死的比你晚。猜猜你們守在外面以及駐紮在山下的大軍會怎麼樣?砰,爆炸呀,我要他們死在這山海之間做無主的孤魂!”
她的話音剛落,果然外面轟隆隆的聲音如雷鳴,有大炮有火藥還有槍聲,這些交織在一起,成爲一副人間煉獄圖。
白長卿後悔死了,可是一切都晚了,他匍匐着,想要去抱住餘思翰。
既然橫豎是死,和他心愛的小八死在一起倒是也不虧。
餘思翰身上的藥勁兒褪去了,他看着白長卿,這幾個月的時間,這個男人竟然白了頭。
白長卿不過二十八歲,正是年富力強的好年齡,可是他的頭髮竟然如雪一般,剛纔戴着軍帽還看不清楚,現在因爲他掙扎帽子落在地上,纔看清是一頭白髮。
餘思翰愣住了,“白長卿,你的頭髮?”
白長卿看着他被塗抹的紅紅白白的小臉兒,“小八,真可惜,你是紅顏我已經白髮,但是你放心,這次不管發生什麼我都不會讓你一個人去承受的。”
話說完,他用力撐起身體,站了起來。
“小八。”他走過去,一把把餘思翰抱在懷裡。
餘思翰大喊:“你別碰我,我身上有炸藥。”
他把臉埋在他脖子裡,“跟你粉身碎骨也好,小八,我不離開你。”
餘思翰覺得脖子裡熱熱的,是他的眼淚,白長卿竟然哭了。
何歡兒鼓掌,“好個白師座,竟然愛戀自己的小舅子,這真是夠滑稽的,不過你們沒有機會丟醜了,因爲這裡就是你們的埋骨之地。”
相比白長卿的披肝瀝膽,好像赫連曜就冷靜了點。他不是有多愛尹雪苼嗎?現在看到愛人有難他竟然不爲所動。
傅晏瑾冷笑,“雪苼,你看到了嗎?這就是赫連曜,生死關頭,他毫不關心你,這就是你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也最愛的人!”
雪苼神情淡淡的,“那也比你好,傅晏瑾,你不配跟我談這個問題。”
說完。她轉身看着赫連曜,“赫連曜,我有兩件事跟你說,第一,我身上有炸藥;第二,我弟弟失蹤了,傅晏瑾說是你殺了,是嗎?”
赫連曜似乎心不在焉,過了半天才說:“你弟弟是被我的人追趕掉落在海里,他的死我不能推卸責任。”
雪苼微微一笑,“行,我知道結果了,既然大家都要死了我也沒什麼好說的。”
“雪苼,那孩子……?”
“孩子是我的,與任何人都沒有關係。”
他們兩個人的一問一答引起了傅晏瑾的興趣,他不由得開懷大笑,“赫連曜,你不會以爲孩子是我的吧,尹雪苼懷孕都三個多月了,是在封平城破的時候查出來的,你說是誰的,太可笑了,尹雪苼呀尹雪苼,這就是無論發生什麼你都要愛的男人,你的眼光太差了。”
赫連曜還在震驚中,他看着雪苼,雪苼卻不想看他,閉上了眼睛。
只聽到傅晏瑾說:“赫連曜,你到陰間去後悔吧,這個女人爲了保護你,一次次拿着自己跟我做交易,可我到頭來卻沒有得到她一根頭髮,你一定以爲我跟她睡過吧,你再睡她的時候噁心了嗎?哈哈哈,枉她爲你做了那麼多,可是你卻不信任她,這太可笑了。
傅晏瑾覺得殺了那麼多人都沒有現在解氣,他就喜歡赫連曜現在這種無力困頓的感覺,太讓人振奮了。
何歡兒已經不耐煩,外面的炮火聲也漸漸弱下來,她冷聲道:“我們的人已經做得差不多了,你也別磨嘰,給我動手吧。”
傅晏瑾一揮手,他的那四個手下就要衝上來把他們綁起來扔到棺材裡。
士兵的手一碰到赫連曜,就響起了槍聲。
槍聲不是赫連曜發出的,而是從外面闖進來的人,按照何歡兒那完美的計劃,死的人都是軍閥的人,可是卻沒有想到,來的人是個戴着面具的男人。
男人瀟灑的把槍口對準了何歡兒,“好久不見,歡兒。”
剛纔那麼囂張跋扈的何歡兒在看到男人之後幾乎癱瘓在座椅上,“是你,你沒死?”
“你不死我自然是捨不得的,我們的緣分哪裡有那麼淺。”
“莫,莫憑瀾,你到底做了什麼?”
聽了她的話,莫憑瀾緩緩的摘下自己的面具,果然還是那張妖孽的臉,只是從額頭往下,一直蔓延到鼻子上,有一道長長的刀疤。
“我的歡兒,你到底做了什麼,不如你過來,我們敘敘舊。”
莫憑瀾逼近赫連曜,“把她從那個水晶座上弄下來,那裡有機關。”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何歡兒手裡,卻沒有看到傅晏瑾已經偷偷轉到雪苼身邊,把她給挾持住。
“傅晏瑾,你在幹什麼?”最先發現的還是小八。
傅晏瑾一步步退後,把雪苼弄到了一個打開的棺材裡,他對赫連曜說:“原來你是在利用我們除掉了這些軍閥,赫連曜,還是你狠。”
白長卿也愣住了,既然赫連曜早就洞穿何歡兒的陰謀,爲什麼要現在纔出手?
赫連曜冷冷一笑,“跟你想的一樣,天下的勢力太分散了,是時候該歸攏歸攏了。”
傅晏瑾在問,其實每一句都是說給雪苼聽的,“你早就知道了我們的計劃,所以她也是你故意讓我們抓來的嗎?”
赫連曜一點都不推卸責任,“對,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早晚都要有這麼一天。與其天天跟放老鼠一樣防着你們,還不如一下來個痛快。”
傅晏瑾在雪苼耳朵邊低聲說:“聽到了嗎?這就是你愛的男人,他利用你,甚至在你懷着孩子的時候還利用你,尹雪苼,你真可憐。”
雪苼在地牢裡那點抓不住的東西終於抓住了,在去王家莊路上他的猶豫不決,原來是這樣。
不過這纔是赫連曜,是她第一次遇到的那個赫連曜,冷血冷心,爲達目的不擇手段。
他從來都沒有變過,也許那顆心也並沒有因爲自己而捂熱。
雪苼微微一笑,她輕飄飄的對傅晏瑾說:“這沒毛病,有這樣的機會你不也會利用我嗎?”
傅晏瑾心很疼,“雪苼,你還是不懂我。”
“對,我不懂,我不懂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男人,也不想懂了。”
赫連曜始終冷眼看着這一切,哪怕心裡火烤油煎,表情也沒有一絲的泄漏。
有什麼好後悔的有什麼可煎熬的,既然當時做了他就要負起責任,如果雪苼有什麼三長兩短,他願意以命相陪。
每一場戰爭都不一定非有個勝利者,就像今天,雖然赫連曜保住了雲州拿下了霸業但他註定失去了尹雪苼。
齊三寶舉槍瞄準傅晏瑾的眉心,咻的就衝他而去。
傅晏瑾一偏身體,子彈射入他膀子裡,忍着疼,他忽然一把撕開雪苼身上的紅衣服抱着她跳入到棺材裡。
紅衣像棺材蓋蓋在上面,跟着砰一聲,爆炸了!
滾燙的硫磺味把這間充滿死氣的冰屋子似乎點燃了,爆炸的氣浪夾雜着冰屑直往人臉上衝,而濃黑的硝煙暫時遮擋了人的視線。
“雪苼!”赫連曜一聲嘶吼。就要衝過去。
齊三寶死死的抱住了他,“少帥,不要過去。”
趁着這慌亂,何歡兒逮住了這極好的機會按了山洞的機關,她的整個水晶寶座都沉了下去,而山洞的門也慢慢下沉要關死。
也只知道從哪裡來的水一層層漫上來,還夾雜着不知名的氣味,莫憑瀾大喊:“有毒,快退。”
這個場景似曾相識,當初從莫府找到天女會的總壇時候也發生過,看來天女會總壇就是這裡的縮小版是仿照這裡打造的。
十幾個壯漢扛着青銅門讓將軍們先出去,白長卿知道問題出在這紅色衣服上,就撕了餘思翰的衣服扔到水裡,也不管他掙扎喊着雪苼就率先抱着人跑了出去,跟着莫憑瀾等都撤了出去,而赫連曜卻還在和齊三寶撕扯,他要去看看雪苼。他不相信她就這麼沒了。
“少帥,少帥,夫人都已經被炸成齏粉,求求你,快走吧。”
“不,我要去,我說過的,即便雪苼死了我也到黃泉陪着她,你放開我!”一聲怒吼,就像被刺傷的野獸,屋頂的冰都被簌簌的震落。
齊三寶哪裡還顧上那麼多,眼看這這水就漫到了腰眼兒,而青銅門馬上就要關閉,十幾個人正使吃奶的力氣躺在地上撐着,要在再磨蹭下去就真出不去了。
伸手在赫連曜後頸上痛劈了一掌,他把人給拉出了冰室。
青銅們落下的那一瞬間,整座山都在顫動。
莫憑瀾大聲喊:“趕緊下山。怕是這裡建造的時候結合了地理環境,要引發地動。”
齊三寶背起赫連曜,衝下了山去。
山下,藍子出早帶着人等候了,此時山上的水倒灌下來,死去的屍體都漂浮在血水裡。
他們在離開了這裡不久,身後忽然傳來轟隆隆的聲音,跟着碎石砸落,山塌了。
這一年的二月二,對海城人來說是個噩夢。
他們有的還在吃飯有的在逛街,有的才茶館聽書有的在談情說愛,一聲山崩讓他們齊齊望着藏馬山方向,卻不知道他們是從死神手裡逃出來的。
如果沒有赫連曜和莫憑瀾的周密計劃,這座美麗的城市就會被夷爲平地,幾萬百姓葬身。
可是他們活下來,卻有人死了,雪苼被埋在那座大山裡。連屍骨都找不到。
白長卿趁亂帶着餘思翰逃走,赫連曜一場重病燒了五天五夜,等他醒來,雪苼已經埋在了尹家的祖墳裡。
身邊有她的爹孃,她再也不是無依無靠的小孩,她會過的很幸福。
春雨貴如油,可是今年的雨呀,卻帶着怎麼也清洗不掉的血痕。
大概很久以前了,赫連曜還記得,他打馬踏青,懷裡用紅披風裹着一個雪一般的可人兒,她嬌嬌氣氣的說,“你別抱的那麼緊。”她還說:“赫連曜,你憑什麼剝奪別人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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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很多,回憶要把他給壓垮,傅晏瑾的每一句話都像刀子一樣捅着他,“她肚子裡的孩子是在封平懷的”“她爲了你不擇手段的利用我”“她爲了你什麼都肯做”“她不讓我碰一下”。
赫連曜呀赫連曜。你欠尹雪苼的是命,這條命先寄存在這裡,何歡兒沒抓到,你沒資格死。
赫連曜躺在雨水裡,看着那雨慢慢變成了雪,真好,二月還下雪,他第一次正式見到她的時候也是這般的天氣。
那天,她一身白衣狼狽不堪,坐在車裡怯懦又好奇的看着他。
少帥,赫連曜,哥哥,老公。
可惜了,這世上再也沒有人會這麼叫她。
抹了一把臉,他孃的這些溼乎乎的玩意兒到底是什麼?
一把尖刀捅入胸膛,他要的是血不是淚。
鮮血汨汨流出,和雪水混跡在一起。
現在舒服多了。他繼續躺在墓地前,看着頭頂出現一把傘,然後是一雙秀氣的穿着皮鞋的小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