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三魔派。
李慕玄幾人走在靜僻的山道上。
“李道友,你接下來打算去哪?直接去白雲觀麼?”
周聖開口問道。
“不,準備去少林瞧瞧。”
李慕玄搖搖頭,不僅是因爲雲虛的話,而是他原本就打算去看看。
畢竟少林作爲禪宗祖庭,底蘊深厚,自己這趟出來本就是想着一路遊歷,增長見識,眼界自然不會侷限於道門。
“少林?”
“道友是對佛法感興趣麼?”
周聖有些好奇道:“聽聞少林那裡,最近要搞了個什麼講經大會。”
“好幾個佛寺的僧人聚在一起。”
“這我倒是不知。”
李慕玄搖了搖頭,三一門位於閩地,平常不怎麼跟佛門打交道。
同時,這個時代消息閉塞,除非主動去打聽,或者走的比較近,亦或者被邀請,否則對其他門派的事基本不瞭解。
畢竟大家都要修行。
除了江湖小棧這種情報組織,誰有閒工夫整天關心別家的事?
這又不是江湖幫派搶地盤。
本質上來說,各派之間雖然有理念之爭,但卻也不涉及什麼利益。
隨即,李慕玄繼續道:“不過既然有講經大會,去聽聽倒也無妨,我對佛法中關於性功這一塊,確實有幾分興趣。
“道友還真是隨性而爲啊。”
周聖出言讚歎,經過這幾日的接觸,他對李慕玄是發自內心的欣賞。
怎麼說呢
這個人雖然談不上完美無瑕,但真要挑毛病也很難。
天賦修爲就不說了,在對待人和事上,他表現的極爲純粹真誠,感覺每句話都是發自本心,跟他交談時不用顧慮太多,待在他身邊也會跟着清靜不少。
非要用個形容詞的話。
那就是真。
不是什麼仙苗,也不是什麼屍魔,就是在單純的在做自己而已。
這種心境在周聖看來。
比那縹緲不可尋的仙人要實在的多。
畢竟‘仙’是他人給的定義,同時冠以逍遙、自在這些名諱來形容,但對‘仙’本身來說,他們可能就是在做自己。
不多時。
幾人來到一處岔路口。
“李道友。”
“咱們就此別過吧。”
周聖抱拳行禮,說道:“這次之事還要多謝你出手相助,來日若是有空,可到我武當逛逛。”
“一定。”
李慕玄點頭答應。
有道是天下無不散之筵席,緣聚緣散纔是這世上的常態。
隨即,兩夥人在寒暄了幾句之後。
便正式分道揚鑣。
走在路上。
周蒙有些不解的問道:“師兄,我們怎麼不跟着一塊去啊?”
“反正門派又沒催我們回去,這裡跟少林隔得也不遠,就八九百里路程,跟着李道兄他們一塊去看看熱鬧不好麼?”
“這世上熱鬧看得完麼?”
周聖搖了搖頭,“況且,他有他的道,我們也有我們的路。”
“日後若是有機會自然會再聚。”
“但不是跟着。”
“而是在求道路上殊途同歸。”
話音落下。
周蒙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雖然不太理解,但並不妨礙他覺得他哥說的有理。
之後幾日。
李慕玄帶着陸瑾一路前往少林。
少林,乃禪宗祖庭。
門派始祖爲達摩,再往上追溯的話,其實還有西天二十八祖。
不過漢地的禪宗跟天竺的理念早就不一樣了,因此只奉達摩爲始祖,之後再往下傳,歷經數祖後,到了六祖慧能之手,禪宗纔算真正步入巔峰。
關於慧能,有個耳熟能詳的故事。
就是他與神秀之爭。
據說五祖爲了考驗門下弟子誰有資格繼承衣鉢,命他們在牆上寫下偈語。
神秀寫道:“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時時勤拂拭,莫使惹塵埃。”
當時還是雜役的慧能看到此偈語,在牆上寫道:“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由此拉開了漸悟派和頓悟派的爭執。
神秀代表的漸悟派認爲,要到達真正的覺悟,需要不斷修行,經常注意、克服是非雜念,時時勤撫拭,像打掃灰塵一樣,不要被世俗生活所沾染。
而頓悟派則認爲人生來便具有佛性。
不必慢慢修行。
世間一切都是虛無的,談不到撫拭不撫拭,心淨自然成佛。
至於兩派孰優孰劣。
不好評價。
但現在的禪宗基本上沒有漸悟派,包括少林、靈隱在內的全是頓悟派。
有道是一花開五葉,說的就是六祖慧能將禪宗頓悟派給傳開來,分爲臨濟,曹洞,雲門,法眼,潙仰五宗,而臨濟宗又分爲黃龍派和楊岐派。
道濟禪師便出自楊岐派。
爲禪宗第五十祖。
而少林則隸屬於臨濟宗,靈隱寺同樣如此,這也是爲何兩寺關係交好。
此時,李慕玄二人來到洛陽城。
“師兄,天快黑了。”
陸瑾擡頭看天,有氣無力的說道:“要不我們休息一晚再上山吧。”
相比於閩地和贛地,中原地勢平坦,按理來說應該走的要更加輕鬆,但不知道爲什麼,他這兩日就是莫名感覺很累。
有種精力透支的感覺。
“好。”李慕玄點了點頭。
這裡距離少林只剩一百多里路。
一兩個時辰就能趕到。
不過這幾日爲了磨陸瑾的性子,他特地動用了三尸和磁場,一來削弱他的五感六識,二來給他上了兩天負重訓練。
成效可謂顯著。
不過畢竟還是個孩子,一直累着也不太好,偶爾總該放放假。
隨即,他撤掉用在陸瑾身上的手段。
“太好了!”
此時,陸瑾虎軀一震。
雖然體力還是不支,但精神頭卻是立即亢奮起來,說道:“師兄,我們先找家酒樓吧,這幾天嘴裡太清淡了。”
“行。”
李慕玄沒有拒絕,就當給孩子補補。
隨即,兩人也沒有挑,在街上找了一家客人看着比較多的酒樓進去。
“掌櫃,凡是店內帶葷的菜,除了內臟以外,全上一盤。”
陸瑾豪氣的說道,從包內取出十幾枚銀元,三一門雖然隸屬全真,但並不算出家,因此在吃上沒有任何禁忌。
看着銀元,掌櫃眼睛頓時一亮。
知道這是碰到大主顧了。
“客官您請落座。”
旁邊的夥計立即帶路,點頭哈腰的問道:“兩位道爺是否要酒?”
“不用了,快些上菜就行。”陸瑾擺了擺手,他倒是可以喝酒,不過師兄不喜歡喝,一個人喝的話也沒什麼勁。
“好嘞,有事您吩咐。”
夥計這點眼力見還是有的,立即退開,沒有打擾兩人。
而也就在等菜上桌時。
旁邊客人的談話吸引了陸瑾的注意。
“喂喂,你們知道麼?”
“就在昨晚,城東頭賣豆腐的那黃家,他們大女兒也被採花賊給糟蹋了。”
“而且這次比上次還過分,一家五口啊,連帶着六歲的孩童,全部都被活活打死,據昨晚打更人說,黃家的幾具屍體頭顱都凹進去,像被什麼給砸的。”
“這採花賊簡直喪盡天良!”
“之前玷污劉家、周家的姑娘,毀人家清白也就算了。”
“現在居然還滅人滿門!”
幾名酒客聚在一起談論城內最近發生的大事,言語間滿是憤慨之意。 щщщ ⊕тt kān ⊕¢O
雖然說事不關己,但殺人全家這種性質惡劣的事,顯然已經突破了大部分人的良知底線,提起來自然要嘴兩句。
而此時。
聽完事情後的陸瑾滿臉怒色:“師兄,我們絕對不能坐視不管!”
“嗯。”
李慕玄淡定的點了點頭。
跟後世不同。
這個年代修邪法的不算少見。
像拍花子、採生折割這種手段,不能說隨處可見,但也是見怪不怪。
至於這採花賊,拋開正常的好色以外,專門利用少男、少女來修煉的也是不少,比如西域佛門有一密宗,喚做歡喜佛,道門內也有房中術,男女互補。
這些其實原本都是正經的雙修手段。
但法術這東西沒有好壞。
全看用的人。
就比如說三魔派,他們的手段也正經,但遭到三尸反噬後一念瘋魔。
不過相比起來,這種利用他人,跟性力手段相關的術,一直都被主流門派所排斥,一來太羞恥,二來太容易走偏。
但不管怎麼樣。
既然碰到了,自然要去調查下。
正想着,酒樓內突然來了一羣身穿衲衣,手託鉢盂的僧人。
“慧園大師,您怎麼來了?”
“貧僧來此化緣。”
“幾位師父請入座,還不快去給師父們打齋飯。”掌櫃似乎跟爲首的僧人很熟,連忙吩咐手下夥計去打齋飯。
也就在這時。
李慕玄認出其中一名僧人。
“解空小師傅。”
“嗯?”
聽到聲音,衆僧齊齊扭頭看向李慕玄,解空驚訝的同時,臉色有些發白。
這位道爺怎麼來了?
“伱朋友麼?”
爲首的中年僧人好奇問道。
“算是吧。”
解空硬着頭皮答應一聲,接着在得到師叔首肯後,跑到李慕玄這桌來,問道:“李道友,你怎麼會在這裡?”
“來少林走走,見識下講經大會。”
說着,李慕玄開口問道:“你不是在靈隱寺麼?修行圓滿了?”
“託你和張道友兩人的福。”
聽到這話,解空語氣有些哀怨的說道:“貧僧提前圓滿了。”
“小師傅客氣了。”李慕玄不以爲意的擺擺手,然後好奇的問道:“你們是爲了城中那採花賊的事情而來麼?”
話音落下。
解空臉上浮現幾分猶豫之色。
雖然出家人不打誑語,但這件事情說出來,確實有傷佛門體面。
可看這道爺的樣子。
即便不說,怕是也要調查下去,搞不還得打自己一頓,逼自己說出來。
隨即,解空小聲道:“不瞞李道友,這次各大佛寺都來了,但西域佛門那邊,有名修密宗的弟子沒能把持住自己。”
“這幾日連續玷污數名少女,而且還滅人滿門。”
“事情泄露後,這名弟子連夜出逃,主持派我們下來,把他給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