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才剛亮。
李慕玄三人便被範明正帶出門,說是熟悉下奉天的環境。
順帶去見見幾位前輩。
奉天街頭。
四道身影不緊不慢的走着,路旁的商鋪大多還沒開門。
不過挑着擔子的小販倒是不少,炊餅、血腸、冷麪各種小吃的叫賣聲不絕於耳,其熱鬧景象,僅比燕京稍差一些。
當然,這也正常。
畢竟奉天作爲整個東北的門戶,也是其精華所在。
可以這麼說。
只要能夠將奉天拿下,順勢掌控遼東,基本上就截斷了東北與外界的聯繫,想要出去只能走內蒙那邊繞道而行。
此時,也就在幾人走了一會後。
陸瑾的眉頭突然蹙起。
“範師兄,我咋覺得背後有人在一直跟着我們?瞥見好幾回了。”
“習慣就好。”
聽到這話,範明正點了點頭。
“那些都是被倭人花錢收賣的幫派成員,專門負責在門口盯梢。”
“這次之所以叫你們出來,也存有讓你們日後出門,儘量小心的意思,倭人那邊對我們可是關注的很。”
“那爲什麼不教訓警告一頓呢?”
方洞天好奇的問道。
“沒用的。”
範明正搖了搖頭,“像這種沒做什麼惡事的,頂多打的動不了幾天。”
“況且,他們也只是奉命行事。”
“身後的幫派我們曾派人警告過,但人爲財死鳥爲食亡,這幫傢伙爲了錢,連命都能捨,同時就算把頭目幹掉,很快又有新的上來。”
“這麼多人總不能全殺了吧?”
話音落下。
陸瑾和方洞天兩人頓時憋屈,就像處處被人掣肘一樣。
但這就是世俗的規矩。
哪怕是修行者。
你一頭獨狼可以殺完人就跑,但道觀裡的人可跑不掉。
一旦身份被人認出來,其他人肯定會受牽連,而且在這個過程中,倭人只要出錢就行,本身沒有一丁點損失。
正想着,範明正的聲音再度響起。
“接下來要加快點腳步。”
說完。
他熟練的轉進一條巷子,腳下勁炁倏地爆發,跳到屋檐之上。
李慕玄幾人見狀,自然是緊緊跟上。
而那名跟蹤者進到巷子,見幾人沒了蹤影,倒也沒有過多驚訝,立即轉身回去報告頭目,顯然對於這種事情早就司空見慣。
畢竟他的任務也不是要牢牢跟緊。
而是監視這羣人的動向。
與此同時。
李慕玄幾人在繞了一個大圈後,來到一處較爲隱蔽的宅邸。
剛一進門,就見一個拿着大煙槍吞雲吐霧,長滿絡腮鬍,頭戴白巾的老頭坐在上位,旁邊還站着一個略胖的小女娃。
這人他認識。
未來十佬之一的關石花。
“廖前輩。”
範明正帶着幾人上前,介紹道:“這位是晚輩本門師弟方洞天。”
“還有三一門的李慕玄、陸瑾。”
“三一門的?”
聽到這話,廖前輩臉上露出驚訝之色,笑道:“跑夠遠的哈。”
說完,他扭頭看向身旁的關石花。
“虎妞,伱之前不是去過陸家壽宴麼?這兩位同輩你可見過?”
“見過,師父您忘了,我之前跟您提過的。”關石花擡手指向陸瑾,“這就是那位被人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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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石花!”
陸瑾趕忙打斷這要命的發言。
讓他死可以。
但必須得留清白在人間!
他白雲觀的鐵子可就在旁邊瞧着呢,自己平日裡吹着如何如何。
要是這事蹟被說出來。
形象就全毀了。
而此時,關石花聽到陸瑾喊自己,睜着一雙大眼睛疑惑的看向他。
“咳咳.王胖子託我給你帶句話。”
“滾。”
關石花瞬間一臉不耐煩。
提誰不好,提王家那死纏爛打的傢伙,一聽到名字她火氣就大。
“好嘞,你不想聽,那我就不說了,我也覺得王胖子這人太煩了。”
轉移完對方注意力,陸瑾看向廖鬍子,主動說道:“不瞞前輩,之前晚輩和師兄兩人,在太爺壽宴上就見過高徒。”
“嗯。”
廖前輩點了點頭。
這位陸家弟子,應該就是虎妞之前說過,被龍虎山高徒打哭的陸家少爺。
至於旁邊那叫李慕玄的。
大概就是虎妞口中,那遠超同輩天才的三一門弟子。
僅從神態、氣度上來看。
就已經不一般。
眸光清澈,炁清神盈,性命修爲應該到了相當高的水準。
至少自己門下那幾個弟子,在沒請仙家上身之前,應該是奈何不了他。
照這個情況。
幾十年後又是一位大盈仙人。
而與此同時。
李慕玄的目光也在打量這位廖前輩。
漫畫中,這位廖前輩出場的次數並不算多,只是在鏽鐵篇,唐門和比壑忍第二次比鬥中露過面,但透天窟窿之戰之所以能贏,他的幫助,或者說仙家的幫助起到了不小作用。如此來看。
對方在出馬一脈的地位應該不低。
至於其實力.
要是不請仙家的話,應該是一線中上游水準的樣子,請仙家就不好說了。
但全力出手肯定能跟師父過兩招。
要是仙家本體助陣。
額.
其實仙家有沒有本體還未可知,或者說本體在哪,誰也不知道。
只是像這種活了上千年的精怪,就算沒有本體,其實力也肯定遠超世間大部分修行者,處於在頂尖水準。
但話又說回來。
即便仙家有本體,那估計也存在某種禁制,不能隨便走動。
思索間。
屋子的大門再次被人打開。
只見一男一女走進來。
男的顴骨尖細,長有兩咎老鼠須,個頭夠高但卻沒什麼肉。
而女人則扭動着水蛇腰,手裡拿着一杆小煙槍,容貌算不上美,但卻很有氣質,讓人感受到一種陰柔的少婦韻味。
兩人進來後率先朝廖鬍子行禮。
“見過廖前輩。”
“坐吧。”
“好。”
聽到這話,他們也沒矯情,直接坐在左側的座椅上。
只是不知道爲何,那老鼠須男人目光一直聚集在陸瑾和方洞天的身上,眼中閃過幾分不悅,但卻也沒說什麼。
很快,又來了幾人,長相看上去都很有辨別特徵。
有像狐狸的,有像黃鼠狼的。
還有穿着薩滿服飾的。
待到座位全被坐滿,李慕玄眼中閃過一道不易察覺的金光。
只見大部分人雙肩或脖子上都有動物虛影,分別是狐狸、黃鼠狼、刺蝟、蛇、老鼠,也就是東北五仙狐黃白柳灰。
至於眼前這些仙家在自家的輩分。
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按在場人數、座位次序來看,東北這地界還是出馬一脈說了算。
所謂的出馬一脈。
源於薩滿教,算是請神巫術的一種,只是簽訂契約的是仙家精怪。
不過這些年薩滿教早已勢頹,或者說作爲原始宗教,薩滿教本身的組織就很鬆散,其巫術大多始於人對自然的崇拜。
但隨着東北等地被中原影響。
薩滿教自然難以傳播。
到了今日,更是全靠出馬一脈在撐着,其他巫術流派傳承都是問題。
思索間。
一道凝肅的聲音突然響起。
“今日把大家喊到這,沒別的事,就是談談該怎麼對付倭人。”
廖鬍子剛說完。
就見長有老鼠須的男人噌的起身。
“廖前輩,要我說乾脆直接把這地界上的倭國修行者全殺了。”
“這些日子以來,出馬一脈不少弟子的香客都被騷擾,您也知道,咱們沒關係,可那些剛立堂口的弟子總要吃飯,那些後輩仙家也要香火修行。”
話音剛落。
立即得到一名男性薩滿巫師的應和。
“俺贊同!”
“明面上不讓殺,俺們就暗地裡偷摸着下手,碰到一個殺一個。”
“管上面那羣人怎麼想!”
“不承認就是了!”
此言一出。
廖鬍子深深地吸了口大煙。
然後吐字道:“殺十個八個自然沒問題,但張大帥那邊放出了話。”
“希望我們之間妥善解決,不要做的太過火,影響這塊地界的安寧,同時也不能讓倭人那邊的流派在這紮根。”
一時間。
空氣突然變得安靜下來。
衆人心中都憋着團火。
只覺得這張大帥也忒不是個東西!
你倒是清淨了。
難題全扔給我們來解決。
關鍵你倒是資助些錢糧啊,這不空手套兩家的白狼麼?
但心裡罵歸罵,衆人也知道,張大帥這樣行徑放在軍閥裡面,已經算還行的了,換其他人來,估計早就跟倭人沆瀣一氣,狼狽爲奸起來。
正想着。
院外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咚!咚!咚!
剎那間。
衆人的目光陡然警惕起來。
按理來說,這次集會應該就他們這些人才對,那麼外面的是誰?
然而,廖鬍子對此卻是一副心知肚明的樣子,隨手一揮,門栓便被某種力量打開,緊接着,兩三名武士打扮的倭人走了進來。
“倭人?”
衆人臉上露出驚愕之色。
隨後,目光看向坐在首位的廖鬍子,不明白對方這是什麼意思。
莫非跟倭人合作了?
不可能啊。
以他老在這地界的影響力。
真要想放倭人進來,也就一句話的事,其他人想阻止都沒辦法。
而也就在衆人百思不得其解時。
只見倭人武士朝他們標準的九十度躬身,雙手奉上一封戰書,語氣誠懇道:“諸位東方的修行者們,我們大人秉承着以和爲貴的思想。”
“想要同你們用比武的方式,決定能否在這裡建立道場。”
“若是答應。”
“就請收下這封戰書。”
“若是不答應各位,你們也不想門下的香客一直被騷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