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聲音響起。
道順方丈在人羣中掃視一眼,目光很快便鎖定在兩人身上。
一人身穿白褂,氣輕神清,給人若有若無之感,另一人則自然隨意,不認真去看,甚至會下意識無視此人。
就是不曉得這兩人誰是李慕玄。
正此時。
李慕玄上前,拱手作揖道:“晚輩李慕玄,見過前輩。”
“誒,不必多禮。”道順方丈慈眉善目道:“我與汝師乃是故舊,剛就覺得你與左道友如出一轍,只是因爲沒有見過,怕鬧烏龍,這纔多次一問。”
李慕玄點了點頭,這也是爲何佛門當中,淨土宗信徒最多的原因。
“東林、西林雖近,但爲兄一年也難得上你這來一次,如今正好趕上李道長前來問法,咱們不妨一同探討,爲兄自忖在佛理上,還是有些感悟的。”
“修行此法,首要便是冥想觀物,總共做十六觀,分別是日觀、水觀、地觀、樹觀、八功德水觀、總觀、華座觀、像觀、佛身觀、觀音觀、勢至觀、普觀、雜想觀、上輩子觀、中輩子觀、下輩子觀。”
“是嗎?”
“就跟你們的打坐靜修差不多。”
無根生則是眼神古怪,確實是三招不假,但不是不敗,而是三巴掌直接把對方給打死了,壓根就不需要第四招。
“他們就只以信爲首要,排除了願和行,神化了彌陀佛。”
知道對方雖然走了魔道,有些偏激、極端,但修爲卻並不比自己低,手段更是了得,動起手來自己還真未必能擒下他。
正見、正思惟,正語、正業、正命,正精進、正念和正定。
李慕玄眼眸閃過一道精光。
畢竟對方此前讓自己在寺門口擺攤。
那些傳他法門的門派都無任何損傷,甚至還因此獲益。
“爲防字多難念,信者只需念阿彌陀佛四字即可。”
“李小友,你意下如何?”
而東林的道順方丈看到這一幕,並未多說什麼,也沒再動搶人的心思,畢竟善緣可以共享,但要斷人香火,空明怕是得找自己拼命。
“本來是這麼想的,但這不師兄你來了,一時打岔忘記了嗎。”
若是這位青年才俊能聽進去。
某種意義上來說,自己確實就是大奸大惡之徒。
“如此,則心不外馳,妄想漸息,佛念漸純,功德最大。”
話音落下,周圍環境陡然一變。
所以不管是袇房,還是靜修的地方,屋內空間都很狹窄。思索間。
就馬上要傳法。
李慕玄點頭應了一聲。
說完,他看向空明,這次他出來走的急,沒有把秘法給帶出來,口說的話又太費時間,不過東林、西林兩寺的核心法門都是一樣。
李慕玄點頭,“他當時用了種叫淨土中的手段。”
那麼無論常人,還是修行者,至少在念這字時內心會平靜下來。
就算齋飯是伱們自家的。
無根生點頭答應下來,“方丈您都如此說了,晚輩卻之不恭。”
“此法講究一心觀想西方極樂世界的依報正報無量莊嚴的殊勝境界。”
說到這,道順淡淡一笑道:“當然,諸位也可同老衲返回東林,我東林寺雖談不上大廟,但齋飯還是供養的起,更別說探討佛理,在那探討不是探。”
“你還跟那位交過手?”
“自力既是戒定慧三學,如禪宗、天台宗等,包括你們道門在內,其實修的都是自力,認爲憑藉己身之力,就可超凡入聖,進到佛陀之境。”
道順微微一驚。
一來是建築水平,像這種七層高塔,太大了容易倒塌。
“無論是大聲念,小聲念,金剛念,還是在心中默唸,只要口裡念得清清楚楚,耳中聽得清清楚楚。”
更遑論師兄弟了。
隨即,他扭頭看向身旁弟子。
“到了觀想妙行、功夫成就的時候,隨時隨地,開眼閉眼都能看到極樂世界勝妙境界,清淨莊嚴,超凡入聖!”
“若是無事,還請改日再來,師弟等下要跟小道長探討佛理,恐怕沒空跟師兄敘舊,更沒空招待師兄你。”
最重要的是內心虔誠,這個誠表面看上去是對佛祖,但其實是對自己,畢竟是否誠心所念自身最爲清楚。
很想說一句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
目之所及,只見周圍佛像綻放淡金色的光芒,給人一種心神安寧之感。
“此外,這法門雖說什麼根器都能修,但對上根器而言,輪速太慢。”
說到這,道順接過話來:“在佛學中,有自力、他力之說。”
“兩位小友請坐。”這時,道順方丈熟稔的找了個蒲團坐下,眼中閃過幾分緬懷,顯然這地方他來過不少次。
想到這。
念字時心無雜念。
空明方丈的聲音響起。
畢竟再怎麼說。
而對於方丈的決定,他們也不覺得奇怪,畢竟雖然是方外之人,但也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更別說這幾年李慕玄不染仙人的名頭,江湖上有誰不知?
空明對此則是咬牙切齒,自己何時答應你在這裡用飯了?
雙方的關係也因此惡化。
無根生見狀,心中不由感嘆,不染在正道的名聲可謂如日中天。
李慕玄聞言拱手行禮。
心念間。
“嗯,比過三招。”
二來就是受風水炁局之學的影響。
然而,還未等他開口,就聽道順方丈說道:“空明啊,莫要站着了。”
“其中以《佛說無量壽經》爲最,”
“晚輩覺得是將內景顯化出來。”
不過隨着前朝覆滅,兩派之間偶爾還是會有佛學上的交流。
至於作用嘛。
說到這,一旁的道順搖了搖頭道:“信願行乃我淨土宗要門,但此法若是一旦理解偏差,就容易墜入魔道。”
空明則咂了咂嘴。
古人講究藏風納氣,認爲屋內面積如果太大,不利於聚炁,會加速炁的消耗,對人的身心健康有害。
隨即,他目光看向不染,卻見對方一言不發,顯然是隨自己心意,想到這,無根生也就沒有再推脫了。
“這”
隨後,待到四人分坐四方後,空明方丈搶先開口。
但也未計較。
其實在他看來,不論是念阿彌陀佛,還是念奇變偶不變。
至少迄今爲止。
眼下雙方不過纔剛見面沒多久。
“前七者爲依報觀,後九者爲正報觀。”
而一個人若是能做到持之以恆的誠於己。
“多謝前輩好意。”
空明聞言,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我沒趕你走就不錯了,你還吩咐起我來了,真當你是我師兄,西林寺是你家?
不過話雖如此說。
至少在臉皮上就不如對方。
隨即,道順繼續言道:“人有利鈍之分,修自力者,非大毅力、大智慧不可成聖,而我淨土法門修他力法門,三根普被,利鈍全收!”
“探討佛理?那太好了。”
不過親兄弟尚且得明算賬。
道順並沒有多談,畢竟淨土宗雖然也有兼修自力的,但仍以他力爲重。
所謂戒定慧三學,其實也很簡單。
“淨土有三經,乃淨土宗之根本,分別是《佛說無量壽經》、《佛說觀無量壽佛經》、《佛說阿彌陀經》。”
李慕玄和無根生兩人眼中閃過亮光。
也正是因爲這樣,道順對倭島一向宗的方丈還是頗爲了解。
但話又說回來,面對這麼一個極有可能成佛作祖,羽化飛昇之人,恐怕任誰都想結下善緣,當然,這也是不染的人品確實可靠。
就聽道順方丈道:“淨土之法,我東林寺同樣有之。”
讓你丫的喜歡搶話。
“敢問這位道長師承何派?若是不嫌棄,可一同進塔。”
所以古往今來,兩寺的僧人一直都是以師兄弟相稱。
東林寺也是倭島公認的淨土祖庭。
“辛苦師兄來此一趟,不過人你已經見了,話也已經說了。”
於是空明當即轉移話題。
可場子是我的!
“倒也並非什麼晦澀難懂的東西。”
乃是淨土宗一脈的兩大頂樑柱,聽一下總歸對修行有益。
“比如倭島的一向宗。”
“無門無派?”空明微眯着眼睛,笑道:“無妨,既然你能跟李道長同行,想來也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徒。”
而對於自力。
李慕玄說道:“空明前輩已經命人做飯、打掃廂房,晚輩也已應下。”
“第十八願.”
“這三願又稱爲信願行,以深信、切願、力行爲要。”
面對這種厚顏無恥之徒,他一時半會還真不曉得該說什麼好。
無根生目光變得古怪。
空明則是抽了抽嘴角。
如此想着。
“多謝大師好意。”
不過這也是老建築的特點。
“這樣嗎?”道順眼中閃過幾分惋惜,一步慢,步步慢,不過還好自己趕上了,否則指不定已經在傳法。
聞言,空明的老臉上露出一抹笑意,他淨土之法與其他法門不同,全在於‘願力’二字,換而言之,修禪宗的可能不信佛,但淨土宗的卻是一定。
東林寺弟子當即點頭,馬不停蹄的朝本家方向跑去。
因爲修行門檻實在是太低了。
要是論佛法修爲,自己可能勝對方一籌,但做方丈自己差遠了。
甭管是不是真的,這時跳出來陰陽怪氣,只會讓所有人都難堪。
李慕玄和無根生隨空明進到佛塔,陸瑾和端木瑛則在外面遊玩。
雖然一個在種花,一個在倭島,但雙方打交道的次數可不少。
“南無阿彌陀佛,說來我淨土宗之修行,於修行界而言也不算什麼秘密,就是在心中默唸阿彌陀佛四字。”
“既是討論佛理,自然得擇一靜僻之處。”
“坐在旁邊權且聽之也無不可。”
“對佛理一竅不通,還是免了吧。”
這事哪怕是放在左若童身上,那也是想都不敢想的。
李慕玄聞言,點頭說道:“晚輩曾同一向宗的住持交過手,他們之修行,講究惡人正機,一味只求外因,認爲只要誠心信佛,仰仗他力,便可成佛。”
“而所謂願力。”
“是!”
很快,一行四人進到塔內,裡面空間並不大,也就十幾平的模樣,四周還擺放着數尊神態各異的佛像。
也就有人將這稱爲八支聖道。
“但法門只是細枝末節,重要的是藉此修行。”
“這篇經文便是由此經推衍而出,講究攝生三願。”
只是還未等他開口。
“對我佛的信仰越是虔誠,修爲也就越高,願力也就越強。”
說來,還是託了不染的福。
“我這廟小,可沒準備你的齋飯。”
“你能跟他對三招不敗,可見手段不凡。”道順方丈眼中閃過讚賞。
“每念一聲,則修爲精純一分!”
正想着,空明開口說道:“其實念什麼無所謂,只是佛祖寶相莊嚴,信衆在念時會心生敬重,不做雜思妄想。”
“分別是第十九願,設我得佛,十方衆生,發菩提心,修諸功德,至心發願,欲生我國,臨壽終時,假令不與大衆圍繞,現其人前者,不取正覺。”
戒爲戒律,通過持戒來完善自身道德;定爲禪定,讓人內心平靜;慧爲智慧,讓人能斷除煩惱,斷惑證理。
道順聞言,像是聽不懂其中的弦外之音,開口說道。
說着,他看向李慕玄道:“小道長若是無事,現在便隨老衲進佛塔,裡面乃是我西林寺歷來傳法之地。”
看到這一幕。
畢竟這兩寺方丈。
“多謝前輩。”
這不是行走的機緣是什麼?
心念間。
東林、西林兩寺同宗同源。
原本花崗岩鋪成的地面頓時化作清淨光潔的琉璃,一顆挺拔的七重行樹出現在空明身後,樹由衆寶合成,枝葉花果八寶交織。
“況且我們這也只是聚在一起探討,又不是要分個高下。”
“嗯。”
不過要說像,也是真的,只是旁邊另外一個更像罷了。
“去打幾份齋飯來。”
這話自然有客套的成分。
空明只能捏着鼻子答應下來。
幾人沒有多言。
從此皈依我佛,正好可解了他西林寺後繼無人的危機。
倘若不是李慕玄的修爲和傳聞,就算是左若童親至,你也未必會特地趕來,不過話雖怎麼說,但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誇徒弟像師父。
“無妨,東林、西林不過相隔幾裡,老衲這就遣弟子跑一趟。”
隨即,他也沒有耽誤,將手中秘法遞給李慕玄,同時嘴裡道。
尤其是再甲午之戰期間,對方可是經常到這來,宣揚清軍的不義暴行,勸自己等人起義,對此東林當然沒有答應。
無根生擺手拒絕道:“晚輩無門無派,就一平平無奇的山野之人。”
說罷,他從袖中掏出一本經文,言道:“此乃我西林秘法。”
“第二十願.”
空明見狀,老臉上露出笑意。
見狀,空明面露笑意。
“這淨土乃老衲修行數十年觀想而成,你們天資聰慧,若精修此道,不出十年便有此神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