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三章 今天最後一更 振作
坐在燈籠上的顏卿身體晃了一下,險些從燈籠上摔下來。
阮依依直直的盯着他看,就怕他一動,人就會不見了。
她知道,由女方直接向男主求婚,在這個世界是一件很驚世駭俗的事情。但她和顏卿在一起,什麼駭人的事沒做過。所謂先上車後買票這事,他們已經做了好幾年了,無非是在這個特殊的情況下,提出了要買票而已。
不過,阮依依又仔細的想了想,自己這樣的表達未免有些太激進。畢竟是分開的第二次見面,這會子可能顏卿還在忙着怎麼瞞着天庭,哪裡會有心思講兒女私情。
假如沒有想到一個可以隱瞞天庭的長久之計,就算今晚成親了,又能如何。到最後,還是要被分開。
阮依依的心,千迴百轉之後,才突然的想到了這個最爲重要的事。
“師傅,那個老掌櫃,是天上的神仙嗎?他說他來渡你,師傅你真得度過了天譴,不再受苦受難了嗎?”阮依依着急,象機關槍似的,巴拉巴拉的追問:“師傅你來找我,那老掌櫃知道嗎?你以後還能來嗎?不,師傅你能天天來嗎?師傅,你去了天庭,是不是就沒有自由了……唉,師傅,你能不能叫老掌櫃再幫幫你……”
阮依依幾乎是陷進了一個奇怪的理論當中,她一會把老掌櫃想成隻手遮天的神仙,一會又擔心老掌櫃是天庭的殲細。她的腦子裡,不停的糾結着,顏卿是否能瞞過天庭,是否還能再來思念森林見她。
顏卿被她問得啞口無言,好不容易等她漸漸平靜下來,無奈的笑道:“阮阮,你要師傅先回答你哪個問題?”
阮依依擡起臉來,一雙眼睛亮晶晶的,裡面,全是因爲害怕不能再見而涌出的淚水:“師傅,我們還能再見面嗎?”
“能!”顏卿回答得斬釘截鐵,聽得阮依依心中一盪漾,立刻小雨轉晴,破涕爲笑,兩隻手興奮的揉着衣角,象剛出嫁的新娘子,坐在洞房裡,忐忑不安的等着新郎掀紅蓋頭。
靦腆了一會,阮依依覺得還是需要再確認一次:“師傅,是真的嗎?”
顏卿點頭,很肯定的,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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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嗚!太好嘍!”阮依依興奮的原地跳了起來,不停的揮舞着雙手,手舞足蹈。
顏卿一看急了,她的心裡還有一根會隨時要她命的鐵針。她的任何一個劇烈動作,都可能導致鐵針的位移,一旦位移,後果不堪設想。
顏卿想都沒想的從燈籠上飛了下來,緊緊的抱住她,不讓她再亂跳:“小心針!你這樣,叫師傅怎麼放心!”
阮依依被他抱住了肩膀,他摟得緊緊的,令她再也動彈不了半分。阮依依狡黠的笑着,歪着頭,看着顏卿,笑嘻嘻的說道:“師傅,你不是假的,你是真的!”
顏卿一時沒有聽明白,只是看着她,呆了一下。
阮依依用手背抹了抹淚花,她不知道,她總是不停的流淚,無論是擔憂的淚還是快樂的淚,這些淚,都把她的妝弄花了。現在她的臉,象只小花貓似的,紅的胭脂,白的底粉,黑的眼影,還有眉間那朵金黃的鈿花,都被她弄成了一團。
一張臉,就象開了染房似的,五顏六色,什麼都有。
顏卿只是心疼的看着她,一點也不嫌棄她。
“師傅的身上有溫度,師傅,你還有影子……你不是鬼……”阮依依激動得開始語無倫次:“你好暖和……鬼是冰冷的……師傅的手掌好熱……胸膛好硬……嗚嗚,師傅是真人……不是鬼……不是騙我的幻覺……”
“原來你在擔心這個……”顏卿都快心疼死了,她爲了誘騙他靠近自己,不惜這樣亂蹦亂跳的引發鐵針的位移。她知道,顏卿一定會擔心她的身體,這樣就會來阻止她。只要他靠近了她,她就能真切的感覺到,他到底是人還是幻覺。
顏卿彈了她額頭一下,笑道:“現在知道師傅不是假的了吧。”
“嗯。”阮依依用力的擤着鼻子,下意識的伸手要拿紅色嫁衣去擦鼻子。
顏卿受不了她這樣邋遢,從懷裡掏出一塊方帕,一邊輕柔的將她臉上和着淚的妝一一擦拭,一邊婆媽的嘮叨道:“都這麼大了,還不會照顧自己,你說會聽話會乖乖的吃飯睡覺……你如果再糟蹋自己,師傅就再也不來看你了!”
“嗯,不會了,再也不會了。”阮依依用力的點頭,她看見顏卿的那塊方帕上面,染滿了她的胭脂,東一塊西一塊的,全都弄髒了,便搶了過來,藏進懷裡,笑道:“阮阮給師傅洗手帕。”
顏卿不好意思伸手到她懷裡拿方帕,只能點頭答應。
阮依依不確定,被清潔後的臉還漂不漂亮,她一揮手,只見樹林之間多了一潭清水。
“師傅,你在這裡等我,我去洗洗。”女孩都是愛漂亮的,阮依依把自己濃妝豔抹的,就是想今晚出嫁。結果她忘了這個年代的化妝品都不防水,剛纔一驚一乍的哭得稀哩嘩啦,現在肯定難看得很。
無論如何,先整理儀容纔是正事。
水潭清澈見底,阮依依半跪在水潭水,探頭一看,哎喲我的媽呀!這哪裡象一個妙齡少女,簡直就是一個花臉大嬸。
阮依依趕緊的從懷裡掏出顏卿的那塊手帕,洗洗了,開始洗了起來,很快,清水變成了渾水,都快照不出自己的影子。
阮依依坐在水潭邊發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用了多少胭脂粉底,又弄了多少炭灰來畫眼影。只不過洗了洗臉而已,竟然把這水都弄成了污水。
難怪顏卿剛纔看到她的時候,不肯靠近。只怕他也在懷疑,站在眼前這個一臉顏色的女孩,到底是不是他的阮依依。
阮依依被自己的這個想法逗笑,將溼溼的方帕擰乾,展開,放在膝上慢慢的疊成了豆腐塊。她又發了會呆,看着這豆腐塊在想心事,過了會,纔將這豆腐塊放回到胸口,慢慢的走到顏卿面前,說:“師傅,我們今晚還是不要成親了。”
“爲什麼?”顏卿覺得奇怪。
阮依依卻略微害羞的說道:“今晚……人家……太難看了……”
誰不想做這世界上最美的新娘,阮依依不想在自己的臉最髒的時候,嫁給她最愛的男人。
更何況,她與顏卿之間,要的是感情。成親這樣的走過場,她以前沒有想過,現在,也沒有必要爲了害怕失去,而去強求。
說到底,是她把自己的洞房之夜弄砸了。
顏卿寵溺的笑笑,拍着她的肩頭說道:“阮阮最美,天庭有千千萬萬的仙女,都不及我的阮阮分毫。”
阮依依莫名其妙的紅了臉,她低下頭,找了顆光線不那麼明亮的地方坐了下來。顏卿慢慢走了過來,挨着她,也坐下。
“師傅,你說話吧,阮阮想聽。”沒有比能這樣安靜的坐下來,彼此傾聽對方聲音更浪漫的事了。經過天譴之後,阮依依覺得自己看開了許多,她真得不是很介意兩人到底能不能天天廝守,能十天半個月的有這麼一次寧靜的約會,就足夠了。
顏卿果然開口說話了,天南地北的,扯了很多。
一會說天庭的奇聞趣事,一會聊項陽和魅然,偶爾會談起在佛牙山的事,但更多的,是他們的未來。
顏卿問阮依依,對以後,有什麼打算。
阮依依想了很久,淡淡的應道:“我答應過師傅,會幫助柴家。既然我答應了,我就會做到。”
“哦,阮阮你有計劃了嗎?”顏卿見阮依依重新振作,並開始爲將來打算,很感興趣。
“我會幫助柴家,擴大經營。柴家雖然有榷酒權,但始終受制於朝廷。他們只有在其它方面做大做強,纔有可能完全的擺脫朝廷的束縛。柴家如果不想再象兩千年前那樣,被朝廷沒收家產,就一定要做到外鬆內緊,學會聯合各方力量,共同發展。”阮依依胸有成竹的將自己的計劃,一一說明:“建立娛樂城,柴家能做,其它大家族也能做。柴家能在樂安城做,別的大家族就可以在別處模仿的做。柴家如果想在此生財之道上走得更遠更長久,就要學會集合其它大家族,一起共同發展,而不是閉門造車。要知道,所謂法不責衆,孤掌難鳴就是這個道理。”
顏卿一聽,不禁讚歎的爲她鼓掌。
阮依依驕傲的笑着,她終於發覺,自己在學校學的一些知識,在這裡可以發揮巨大的作用。
柴家再有錢,朝廷如果想滅它,還是有把握的。但是假如柴家以經商爲名,集結了各地的富商鄉紳,再拉一些朝廷大員暗中入股,朝廷要動柴家,就會投鼠忌哭。
娛樂城只是其中一個賺錢的點子,只要阮依依願意,她可以想出其它許多不一樣的點子。柴家每到一處,與當地的大家族合作,由柴家提供點子和經驗,再加一些錢財,只佔小股並且不參與經營決策,剩下的大股則由當地的大家族來瓜分,相信,無論是誰,都拒絕不了這塊大蛋糕。
等柴家再變得更強大些,再去搶榷茶權,就能手到擒來。
顏卿聽完了,連連點頭。阮依依見他很滿意的樣子,便說:“過幾日,我們就準備往京都進發。”
顏卿一怔,似的不捨。
阮依依卻很從容:“我要帶領柴家,打造出一條絲綢之路。等絲綢之路完成之時,全是到了京都的日子。師傅,等我拿到了牛家的榷茶權,希望師傅能守信用,與我相見……不是在夢裡,而是在青天白日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