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國公府後,已經是第二天的晌午。連夜趕路的阮依依幾近虛脫,又累又餓,剛飛入後花園就一頭栽了下去,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柴智將她抱回到竹屋裡時,她已經昏昏沉沉的。幸虧廚房裡天天都備着她的吃食,縱然她不在府裡也沒改變這個習慣,所以很快就端來一碗溫熱的人蔘湯。
柴智捏住阮依依的下巴,強行灌了幾勺進去,慢慢的,阮依依才悠悠醒來,看見柴智疲憊又擔憂的眼眸,勉力笑道:“我沒事,只是餓了。”
“還想吃些什麼嗎?”柴智問她。
阮依依怕自己身體太虛,萬一真得一覺睡下去就再也醒不來,就看不到顏卿從皇宮回來。她讓柴智把她扶起來,吊着那口氣,拼命的,將剩下的人蔘湯全都喝光了。
“都是說人蔘是續命的,臨死的人含着人蔘也能多活幾日,看來竟是真的。”喝完人蔘湯後,阮依依明顯的覺得自己精神了許多。她很困,但她知道,她現在還不能睡,她有話要跟柴智說。
衆人退下之後,房間裡只剩下阮依依和柴智。
“柴智,我知道你現在很生氣,但是你千萬不要衝動,明白嗎?”阮依依急忙說道:“現在情況太過微妙,一着不甚滿盤皆輸!我們已經走到現在,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犯錯。”
柴智只是握着拳頭,不說話。
“不管誰是雞蛋誰是石頭,都不能再硬碰硬。牛嗣鄲敢這麼做,必定他是有把握的。柴智,你信我,忍住這口氣,只管等到我顏卿將皇上皇后都治好了,我們就能用最低的成本來換取最大的利益。”阮依依說完後,大口喘氣,她怕柴智會因此失了理智,打擊報復。
無論柴智是利用自己的護甲兵還是買兇殺人,抑或是利用柴家千年基業與牛家拼死相鬥,都是兩敗俱傷的結局。
阮依依覺得,她和柴智苦心經營了五年,如果還是落到這樣的地步,就沒有意義了。
柴智哪裡不明白這個道理,只是,他身爲男人,看到一個女人因爲自己而受傷,特別是這個女人是他一直藏在心底深處最愛的那個,要他嚥下這口氣,他萬萬不肯。
只是,當着阮依依的面,他還是服軟了。
“我知道了……我先去處理一下生意上的事。我們離開了兩三天,肯定會有很多人來找的。”柴智安撫她。
阮依依知道,柴智並不是要處理生意上的事,而是要去抓殲細。他們回來得很突然,而且,牛嗣鄲那邊速度肯定不如他們快,柴智是要趁那些殲細收到消息之前,將他們全部繩之於法。
至於抓到之後,是報官,還是私刑處置,阮依依無心過問。只要能讓柴智消了這口氣,那些殲細就是死得再慘,也是活該。
柴智走後,阮依依還是不放心。她召來兩個護甲兵,再三叮囑他們在跟緊了柴智,一有不對的情況就趕緊回來跟她報告。阮依依看着那兩名護甲兵往柴智離去的方向跑去後,這才重新躺了下來,閉目養神。
阮依依實在是太累了,再睜開眼時,已經是第二天。太陽高高掛在天空中,今天陽光特別和煦,曬得很舒服。
桌上,停着一隻紙鶴。
阮依依剛一醒來,紙鶴就飛到她的手背上,緊接着顏卿溫和陽光的聲音,徐徐流淌而出。
阮依依半倚着,默默的聽着顏卿的聲音,感覺很安全。
也許是紙鶴傳聲的次數多了,也許是上次阮依依交待的事情多了,這次,顏卿說了很多話。問她累不累,有沒有乖乖吃飯,御風術使得怎樣,以及回到國公府後有沒有好好休養,全都是關心的話。他話裡話外的,壓根沒有提柴智,不過,他說到了柴卿。
對於喚心鈴陪葬的事,顏卿只說了一句“師傅相信你這麼做自有道理,不必顧忌師傅”,便沒有多言。阮依依也能理解,顏卿沒有失憶時就對柴卿的感覺很淡,失憶了,僅憑着別的的敘述,他是不可能有太多的感受。
說完這些之後,顏卿又把醫治皇上皇后的事說了一遍。阮依依能聽出來,顏卿每一天都有進展,只是緩慢而已。對於齊濃兒解咒之事,他有八成把握,但對於吳洛宸的心病,他只有五成把握。
阮依依聽完之後,捏着紙鶴想了很久。她瞭解柴智的個性,他表面上答應了她不會再去挑釁,實際上,肯定還是會有小動作。柴智是不會等到顏卿徹底治好了皇上皇后再反擊的,儘管阮依依對他有信心,相信他反擊的時候會考慮到全盤因素,但這無異於在刀尖上走路,一不小心就會傷害到自己。
“來人啊!”阮依依大叫一聲,老媽子們魚貫而入。阮依依下牀,說道:“快些伺候我更衣,隨便備點吃食,我要去找柴智。”
“回姑娘,少爺已經出門了。”老媽子沒想到阮依依急着要出去,平日她都是過着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生活,冷不丁的這樣風風火火,她們還有些不習慣。
阮依依並沒有放慢自己更衣的速度,她立刻叫來護甲兵,要他們在最短的時間裡找到柴智,然後自己連飯都不吃,帶着護甲兵和老媽子們,浩浩蕩蕩的往柴智所在地趕去。
柴智正在開會,柴家幾千年來,除了做生意,爲了自保,訓練了護甲兵外,還有一定數量的士兵。這些士兵,平時都分散在各地府院做家丁護院,以及在各個生意場所裡做小二跑堂。柴智正準備糾集其中一部分做死士,去空襲牛嗣鄲。
柴智只要一看到阮依依受傷的右手,就各種恨。他想着,就算不要牛嗣鄲的命,也要卸了他的胳膊!而且一定要是右胳膊。
柴智的手下正在勸他不要衝動,房間裡鬧哄哄的,分成兩派的正在各抒己見,門突然推開,阮依依婷婷嫋嫋的站在門邊,身後,跟着一羣隨從,其中一個老媽子還端着一個盤上,上面放着點頭和人蔘湯。
柴智急忙站了起來,他活這麼大了,第一次有種被人現場“捉jian”的感覺。
衆人見柴智象做錯了事的小學生一樣,也急忙的站了起來。這些都是柴智的心腹,對阮依依是隻聞其聲未見其人,突然看見一個長相清秀,身材清瘦,面相不過十五歲的小女孩,都很吃驚。有些膽子大的,不停的在柴智和阮依依之間掃上兩眼,心中倍感兩人是金童玉女,一對佳人,漸漸的也能理解,爲何柴智這樣的怕她,待她又是如此的好。
“你怎麼來了?爲何不在府裡好好休息……”柴智知道阮依依不喜歡他說些會令人以爲他們之間有曖昧關係的話,但他沒想到阮依依會突然的跑來,情急之下,便是溫柔的關懷。
衆人一聽,紛紛點頭。看似附和,其實,都是恍然大悟。
柴智做生意做人,都是雷厲風行,這些心腹,都是跟他有些年頭的,從未見過他對誰這樣溫柔過。即使是對着他最疼愛的妹妹柴情,他也是板着臉,教育多過於關懷。
只有對着阮依依時,他那脫口而出的問候,才讓人覺得,他還是有溫情的。
阮依依癟了癟嘴,只是扶着頭,身體一軟,便靠在門邊。
柴智嚇得魂都沒了,想去扶她又怕她生氣,身旁的老媽子和護甲兵都被阮依依暗中交待過,不許扶她,所以,阮依依就這樣柔弱無力的靠在門邊喘了會氣,纔開口說話:“你明知道我生病,還一大早來開會……你根本不管我死活……”
柴智的身後,一片譁然。
阮依依掃了他們一眼,自作主張的說道:“怎麼,你們是不是存心想看着本姑娘病死了就高興了?有什麼急事非要今天來說?都纏着柴智,我病了誰照顧?”
阮依依這話一說出口,那些心腹們紛紛作鳥獸散。不支持柴智報復的人,溜得最快,支持柴智報復的人,想留下來,但看到人都走了一半,怕被阮依依記仇到時候吹了枕邊風不划算,也只能訕訕離去。
很快,滿滿一屋子的人,都不見了。阮依依就象一陣秋風,將地上的落葉都都卷得乾乾淨淨,連個渣都沒留。
柴智看得目瞪口呆,什麼時候,柴家的人只聽阮依依的話了。
“我餓了。”其實,阮依依也在心虛,她怕柴智生氣,自己也不好收場,所以她只能裝病裝虛弱,裝得自己跟林妹妹一樣風一吹就會倒,這樣,柴智就不敢衝着她大聲喊叫。
雖然,柴智從來沒有這樣對她,但爲了以防萬一,阮依依在他面前,把自己的姿態擺得特別特別的低,特別特別的弱。
她纔不信,用了幾千年的美人計,到了柴智這裡,會失效!
柴智見阮依依餓得連站都站不住,看到她受傷的手腕,恨不得自己端來那碗飯菜,親自來喂。
不過,他還是有理智的,知道這種行爲只可能由顏卿來做。
柴智想叫老媽子或者護甲兵幫忙照顧她,可是,那些人都象腳底生根似的,動也不動,每個人的眼睛都齊刷刷的看着柴智,好象在說,你快去扶阮依依啊。
無奈,柴智上前將阮依依扶穩,也不好問她爲何要趕那些心腹走,只能將她扶進了屋子裡。
剛坐下來,老媽子和護甲兵魚貫而入,將吃食一一擺在桌上。有阮依依愛吃的素食,還有難得一見的葷菜,特別是當老媽子將一壺酒擺上來時,柴智似乎看出點門道來。
“我已經吃了。”柴智確實吃了,一早隨便啃了個饅頭,喝了一碗粥,就急忙趕來這裡,與自己召集而來的心腹們商量對策。只是,對策沒有商量出來,把阮依依召來了。
阮依依趴在桌邊,睜雙眼睛瞪着他,嘟嘴說道:“陪我吃,不行嗎?”
柴智從來沒有見過阮依依這樣撒嬌,或者也不能說她是有意撒嬌。以前,她一直處在默默的憂傷當中,從不開懷大笑,也不會賣萌,但現在,她表現得非常可愛,可愛的,讓柴智覺得,她在對着他撒嬌。
英雄難過美人關啊,看到阮依依可憐兮兮的賣萌,柴智一個“不”字都說不出來,他只能點頭,還聽話的提起筷子,自己乖乖的夾了一碗菜,慢慢的吃着。
看着柴智吃,阮依依也開始吃了起來。
右手不能動,她用左手拿着勺子,舀了些放在碗裡,然後無聊的挑來撥去,吃上幾口,再看着柴智笑笑,再吃。
柴智被她笑得毛骨悚然,總覺得她有話要說卻不說。不過,柴智心裡還是暗自竊喜,他覺得,今天是阮依依這五年來笑得最多的一次。
而且,她只笑給他看。
這頓飯吃得很慢,阮依依有一口沒一口的,小半碗飯,吃了一個時辰,還剩下半碗。桌上的菜也沒什麼動靜,柴智閉着眼睛都能算出,她只吃了兩根青菜,三朵蘑菇,四片黃瓜。
“你爲什麼不吃肉?”阮依依突然問柴智。
柴智看着桌上有一半的肉食,沉默了會,才說:“吃多了脹氣,所以不吃了。”
阮依依笑嘻嘻的用勺子舀了一大塊肉放到柴智的碗裡,然後嬌滴滴的說:“那你吃給我看。”
柴智傻眼,看着那塊肉,有種怪怪的感覺。
“我就是想看看你脹氣是什麼樣!”阮依依拍着巴掌樂呵呵的說:“堂堂柴家大公子會脹氣,多有意思。我從來沒見過呢!我不管,我要看,你快吃肉!”
說完,又舀了一塊,要送進柴智的嘴裡。
柴智不由自主的,乖乖的張開了嘴。一大塊肉進入嘴裡,那久違的肉香,差點把柴智給迷暈了。
柴智吃完一塊,阮依依又喂一塊,再吃一塊,又喂一塊,很快,柴智被肉香迷得暈頭轉向,又有美人相伴,這頓飯,吃得是永生難忘。
就在那一大盤肉全都被阮依依喂完之後,柴智成功的趴在桌上睡着了。
“進來吧。”阮依依對着外面喊了一聲,護甲兵應聲而入,很有條理的,將柴智擡了起來,然後放進外面早已準備好的馬車裡,等着阮依依一起回國公府。
柴智再醒來時,發現自己睡在阮依依的牀上,這裡還留有她身上淡淡的藥香味,沁人心脾。
阮依依坐在窗邊的竹椅之上,面前站着一排護甲兵,她正在用左手教他們點xue以及各種毒藥的使用,她右邊則站着一個老媽子,正細細的替她的右手上藥。
“纏繃帶的時候,順着一個方向不能改變不只是爲了美觀。無論你是順時針還是逆時針纏繞,都會有一個力量附着在傷口之上。所以,纏繃帶時,要仔細看清楚傷口,確定從哪個方向纏最合適才能動手,明白了嗎?”阮依依現身說法,面前的護甲兵們聽話的點頭,小聲討論之後,等着阮依依的下一步指導。
其中有個老媽子眼尖,發覺柴智醒來,立刻上前將他扶起。
阮依依聽到聲響,扭頭看去,柴智的臉色不太好看。
“你們出去吧。”阮依依等他們都走了,房間裡只剩下他們兩人時,這才走了過去,坐在牀沿邊,細聲說道:“是我下的藥,你要生氣,就氣我,跟他們無關。”
柴智確實生氣,被自己人暗算的感覺不好。但他又沒辦法對着阮依依發火,只能嘆氣。
他掀起被子,準備離開。阮依依雙手按着他,不肯讓他走。
柴智不敢用力,畢竟阮依依的手傷還未好。他用眼神恐嚇她,但這一點都不管用。阮依依就是拿準了他對自己是紙老虎,兇了也是白兇。
“好了,我不走,你別又傷了手。”柴智敗下陣來,儘管阮依依什麼都沒說,但他是知道她的心思。她把他迷昏,無非是怕他會再去報復,出發點是好的,只是手段有點過分。
阮依依見柴智不走,這才放手。她隨手從旁邊拿了本書,扔給柴智,自己坐在一邊,說道:“給我讀讀書吧,我好久沒有看過書了。”
看書和聽書是兩碼事,柴智明知道她是沒事找事給他做,也不好反駁,只能接過來,見圖畫的小人書,苦笑一下,讀了起來。
書不厚,很快就讀完了。
阮依依聽得意猶未盡,瞅着柴智不似剛纔那樣生氣,這才解釋道:“本來我是想一進門就撒把迷.藥的,怕你不高興,所以才下藥在肉裡。你五年沒有吃肉了,多了既能補身體,又能迷暈過去,一舉兩得,多好啊。”
這話如果是從別人嘴裡說出來的,柴智一定會以爲對方在譏諷自己。但是,這話是阮依依說的,柴智就知道這全是真心話。
阮依依的思維,素來跟別人不一樣。柴智不會跟她計較。
阮依依見柴智聽完她的解釋之後,表現得很平靜,欺身上去,得寸進尺:“我剛纔聽護甲兵說,你劍舞得好……能給我舞一段看看嗎?”
柴智狐疑的看着她,這些年來,她連他在不在身邊都未曾關心過,突然的要他舞劍給她看,這點令柴智非常吃驚。
“別這樣看着我嘛!人家只是突然的想了解你。”阮依依知道,儘管他們並沒有點破,但半不表示柴智會乖乖聽話不伺機報復。在顏卿治好皇上皇后之前,阮依依決定要親自看住柴智,貼身跟隨,以保證他沒有機會找人去報復。
當然,有她跟着,他也沒辦法自己親自去。
柴智被阮依依纏得沒法子,拿着劍,當真到後花園耍了一個時辰。老媽子早就在後花園擺好了桌椅茶几,阮依依坐在旁邊喝着茶吃着花生米,不時的拍手稱好,然後和身邊的護甲兵點評着柴智的姿勢和力量,以及劍術的嫺熟度,純粹就是一個高口味的看客。
柴智無怨無悔的舞了一個時辰,累了,坐在阮依依身旁喝茶。
護甲兵則開始輪流上陣,將他們的看家本領都現出來。阮依依看得津津有味,不停的問柴智問題。柴智覺得自己也很久沒有親自考護甲兵,所以很有耐心的一邊解答,一邊檢驗。
護甲兵結束了,又來了戲班子,咿咿呀呀的唱了一下午,晚上又來了一個說書先生,從盤古開天地講起,直到現在。柴智一直耐着性子陪着,終於等這長長的裹腳布都說完了,柴智準備回房休息。
“你去哪?”阮依依的體質不如柴智,早就熬得呵欠連天。她見顏卿要走,急忙爬了起來,問他:“是要回去嗎?”
柴智尷尬的瞟了瞟這竹屋,他今天和阮依依相處的時間,比過去一年的時間都長。只不過一天的時間而已,兩人的關係不可能突飛猛進到同睡一間房。
阮依依也意識到自己問得不恰當,她擰着眉毛想了好久,才說:“你晚上準備做什麼?”
“晚上……當然是休息……”柴智被她問得哭笑不得。他沒有出去找青樓女子的習慣,也沒有紅顏知已,這些年來他一直潔身自好,除了因爲心裡有了阮依依外,他本身也不是那種濫情的人。
阮依依這麼問他,令他覺得,自己被人懷疑,有種被污辱的感覺。
阮依依見柴智誤會了自己,急忙說道:“我是怕你趁我睡着了,又召集人去了!”
柴智一聽,笑了。
“我確實有這麼想過。但是假如我這麼做,會令你寢食難安的話,我會放棄了……”柴智說到最後,幾乎是咬着牙說的。他根本不想放棄,但他看到阮依依這樣守了他一天,實在太辛苦。
他不想再讓她辛苦了。
阮依依相信他,他是一諾千金的人。可是,她還是很擔憂,萬一柴智突然一時火起,忘了這個承諾又怎麼辦。
就算她守在他門外,也會有打瞌睡的時候。
柴智見她還是不放心,低頭說道:“我這幾天睡得不踏實,不如你開副安神藥給我,讓我一覺到天亮吧。”
說完,柴智便走了。
阮依依知道,柴智是在暗示她,他願意讓她下藥,只要她肯安心。
最終,阮依依沒有下藥,柴智也沒有去找牛嗣鄲。隨後的一個月來,柴智每天醒來就會到阮依依這裡報道,一起吃飯,一起開會,一起看賬本,一看商量着對策。閒暇時,一起讀書看戲,一起遊船逛街。
不知情的人,以爲他們好事將近,只有他們最清楚,在一起,是爲了互相看護。阮依依想看着柴智不讓他衝動,而柴智,希望能看着她好好養身體。
只要顏卿治好了皇上和皇后,無論他是否能恢復記憶,阮依依都不會再跟着柴智。這點,柴智最清楚。
他喜歡阮依依使美人計,他喜歡她纏着自己,他把這一個月來的每一天都當成最後一天,安靜的陪着阮依依,守着她,直到她選擇離開。
時間不緊不慢的過着,綁架失敗的牛嗣鄲沒有再有其它大的動靜,大約他也打聽到皇宮裡來了三個高人在替皇上皇后治病,所以,牛家的注意力並不在柴家身上,而是皇宮裡面。
只是,吳洛宸將消息封鎖,又有顏卿、魚娘和老叟他們三人配合。整個皇宮,固若金湯,誰也聽不到裡面的消息。
當然,阮依依除外。
顏卿仍然每日用紙鶴傳信,大部份的內容都是有關於治病的。不過,每次說完這些之後,顏卿都會再問阮依依的身體,或者瞭解她的生活。
阮依依接到紙鶴之後,總是要反覆打好幾回腹稿纔會回話。她把自己用美人計穩住柴智的事告訴了顏卿,紙鶴連着兩天都沒有回信。
阮依依這兩日都心慌意亂,她不知道顏卿爲何不理她。第三日,紙鶴終於來了,顏卿只說前些日子太忙所以沒有回話,然後隻字不提美人計的事。
阮依依也只好裝模糊,說了些別的話,不再提此事。
這一個月來,柴智在京都宏觀指揮,將柴家名下不賺錢的生意都折價抵賣,保留優質不動產,變賣了那些不能盈利的田地,籌得了足夠的流動資金,來應對牛嗣鄲的價格戰。
有了足夠的資金之後,柴智抽空開始肅清護甲兵,順便把肅清的範圍擴大到柴家所有的生意,包括掌櫃和小二,也包括了各府邸的家丁僕人。
柴智每天都忙得焦頭爛額,阮依依閒着沒事,便陪着一起處理。每天日出而做日落而息,不知不覺,一個月的時間就過去了。
這天,阮依依正準備出門,忽然看見紙鶴飛了過來。
平時,紙鶴都是晚上纔來,阮依依睡前聽完後纔會休息,突然這麼早來,阮依依心底一驚,擔心是壞消息。
“阮阮,皇后的咒,終於全部解除了。皇后恢復了原樣,皇上見到她之後,精神大好。你教的方法,似乎起了些作用。”顏卿的聲音,深沉緩慢,富有磁性,哪怕只是在說枯燥的事,聽者也覺得如故事一般有趣味:“我與師傅和魚娘商量過了,既然皇上對皇后有感覺,由她來治療會事半功倍。我已經將藥方和治療方法都告訴了皇后,最遲今晚,我們就能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