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還有一更,晚些 031
素心齋,門外重重把守,原老太傅和原伯庸坐在裡面。
“皇帝病危,十日之內,如若沒有得到良藥……”原老太傅也沒有兜圈圈,直接開門見山:“駕鶴歸西。”
原伯庸一驚,手裡的茶杯掉在地上,碎了。
原伯庸尷尬的換了一個新的茶杯,強作鎮靜的喝着茶,實際上,心裡卻很亂很緊張。
洪照皇帝身體不好已經不是一年兩年的事,這五年來,幸虧有國師守着,不停的卜卦問藥,時好時壞的,保命到現在。
太子夏翼遙主持朝政之後,朝野上下也有不少人猜測,洪照皇帝很快就要完蛋。卻沒想到,從宮裡傳出消息,說他身體棒棒,很快就能恢復健康。
今天聽到原老太傅的話,原伯庸才知道,那都是傳言。
洪照皇帝如果死了,太子夏翼遙繼位就是順理成章的事。但看原老太傅的意思,皇帝是不會輕易的死去,放下手中的大權。
“父親,有何打算?”正謂無事不登三寶殿,原老太傅是朝中老臣子,跟狐狸精似的,這麼大的事,他不可能沒有打算。
原老太傅瞥了一眼原伯庸,反問他:“你說我該如何?”
“身臣子,爲皇上,爲朝廷,死而後已。”原伯庸讀聖賢書,想的當然是聖賢事。
“說的好!現在就看你們怎麼死而後已。”原老太傅呵呵一笑,端起茶,抿了兩口,這才說正事:“臨行之前,國師卜卦,觀天象,發現東南方有異象。國師寧願損耗十年功力,也要參破天機,終於得知,東南方有一神人,她的血,可以治百病。”
原伯庸笑笑,不以爲然。
他一直對國師有所保留,覺得他不過是欺世盜名之輩,整天說要煉不死之藥,沒事拿着烏龜殼和兩個銅板扔來扔去,或者看看天上的星星,就能知曉一切。
雖然這些年來,國師料中不少事,但原伯庸對他的人品和私生活極爲看不慣。連帶着,對他的這些本事,也頗爲輕視。
原老太傅鄭重其事的說治皇上病的藥是一個人身上的血,原伯庸不信,但也不反駁。
這個時候,這種話題,說多了,容易引起別人的懷疑。到時候一頂莫須有的帽子扣下來,不只原伯庸,整個德明侯府都要跟着倒黴。
原老太傅看出原伯庸不信,他也不急。反正,他要的是達到目的,至於中間的過程,他不在乎。
“不知那神人,是誰?”原伯庸問他。
原老太傅又是呵呵一笑,但臉上,根本沒有一絲笑意:“就是你府裡的寶貝疙瘩,宇文公主。”
“啪”的一聲,原伯庸手中的茶杯,再次摔在地上,碎了。
原老太傅無奈的搖頭,他一直很不理解,他唯一的兒子爲什麼沒有像到他。他一生在朝廷裡,玩弄權勢,弄的是風生水起,遊刃有餘。可是原伯庸,只喜歡讀書,專研詩書,對弄權一事沒有興趣。
兩父子,很早就有了分歧。原伯庸因爲文姒夫人的邀請,來到沂城做宇文如鉞的太傅之後,原老太傅幾乎就沒有再聯繫過原伯庸。
如今,需要原伯庸配合,做件立功的大事,事成之後,他就能飛黃騰達。可是,他接連摔碎兩個茶杯,原老太傅真的好擔心,他不能勝任。
原伯庸見原老太傅看他的眼神都變了,無奈,叫人進來將地面清掃乾淨,自己也不再裝模作樣的端什麼茶杯了,索性直接單刀直入的問原老太傅:“父親到底有什麼目的,不妨直說。”
“這事也挺簡單的,只需要取你家宇文公主眉心血一滴做藥引,十天之內送回到國都,交由國師練藥,就能保皇帝一命。”原老太傅慢悠悠的說道:“而且,此血珍貴,只要皇帝吃下由它做藥引練成的金丹,可以續命……”
原老太傅伸出手來,五根手指,輕輕的在原伯庸的面前,晃了兩下。
原伯庸明白,這是續命五十年的意思。
“孩兒明白了,孩兒這就去跟夫人商量商量。”原伯庸沒有滿口答應:“乖乖她從小體質就弱,又得了怪病,從小不能受傷,哪怕只是一個很小的傷口,都會血流不止,傷及性命。父親說只要一滴眉間血,但如若金針取血,怕是止不住,會傷她性命!”
“哼!婦人之仁!”原老太傅見原伯庸處處替宇文公主說話,氣得將手中的杯子往地上一摔,站起身來,大聲訓斥原伯庸:“她的性命,與皇帝相比,視如螻蟻!她今生有幸,讓國師算中她的血能救皇帝,如果真是如此,她此生富貴,你們德明侯府也功德無量!什麼流血不止,怕只是推諉之詞吧!”
說完,原老太傅也不給原伯庸解釋的機會,拂袖而去。
臨出門前,他還威脅原伯庸,要求他們今晚必須做出決定。
原伯庸這才明白過來,爲何原老太傅來參加原靈均的婚禮,帶這麼多的士兵。此刻,他們只怕是重重包圍了德明侯府,就是怕他們不配合,到時候會逃跑吧。
原伯庸嘆氣,趕緊的離開了素心齋,往清心閣去。
原老太傅和原伯庸在素心齋秘談時,太子妃南菀青說旅途勞頓,身體不適,想早些休息。
文姒夫人將她安排在客房,見她休息之後,自己回到清心閣,準備也休息一下。宇文如鉞帶着宇文公主回到了塵微堂,宇文公主精神很好,不肯睡,便趴在宇文如鉞的身邊,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起來。
宇文如鉞半躺在她身邊,看着書。宇文公主見他不理會自己,便伸手扒拉那書,不讓他看。宇文如鉞被她弄得看不成,便把她提了起來,讓她躺在自己的身上。
他摸着她的小臉蛋,心疼的說:“乖乖太瘦了,要多吃點。”
“不吃!蓁蓁姐說了,男人都喜歡瘦瘦的女孩。”
宇文如鉞一聽,笑了。他放下書來,很認真的看着宇文公主,笑罵道:“你才十歲,說什麼男人啊!長身體才重要。你如果不好好吃飯,等到了蓁蓁這個歲數,還只是十歲孩子的身高,看你怎麼辦。”
宇文公主沒有想到這出,一聽,還有些心慌。
她咬着嘴脣,很認真的考慮着剛纔的話。許久,才問:“哥哥,吃什麼才能長高?”
“多喝奶,無論牛奶羊奶還是馬奶,都要喝。”
宇文公主露出一個嫌棄的表情,她一直嫌那奶裡有股難聞的味道。管它什麼奶,她都不愛喝。
“多吃肉,吃蝦,還有吃蛋,這些也很不錯的啊。”宇文如鉞拍拍她的腦袋,無奈的說:“你每天一碗豆腐花,就算再有營養,也只夠讓你活命。想長得漂漂亮亮的,身材高挑,就要多吃這些。”
“討厭,就知道哥哥是唬我,要我吃東西。”宇文公主不信,一個翻身,滾到了裡面,自己窩在被子裡,假裝什麼都聽不見。
宇文如鉞正準備把她從被窩裡拉出來,忽然,窗戶邊傳來一個聲音:“如鉞,你在嗎?”
是南菀青的聲音。
宇文如鉞怔住。塵微堂是他的臥房,平時,沒有他的同意,誰也不敢輕易進入。
但南菀青就站在窗戶邊。
那只有一種可能,南菀青不是自己進塵微堂的。
宇文如鉞立刻想到了她帶來的侍衛,一個個全副武裝,內力高強。當時宇文如鉞以爲他們是爲了保證南菀青的安全,如今看來,怕是死士,只聽從南菀青一人派遣,誓死效忠。
南菀青帶着這些人來德明侯府,還偷偷摸摸的來到他的臥房,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宇文如鉞想了想,衝着宇文公主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然後,他下了chuang,來到窗邊,將窗戶打開。
果然是南菀青。
她看見宇文如鉞時,異常的興奮,眼底,甚至含着淚花,就好象多年未見的老情人,得知對方還活着時的表情。
“太子妃?……”宇文如鉞佯裝驚訝,隔着窗戶,他看她的眼神,很陌生,也很冷清。
南菀青滿腔熱情,被宇文如鉞這句冰冷冷的稱謂,弄了個透心涼。
她勉強的笑了一下,露出淒涼笑意:“如鉞……你妹妹呢?”
宇文如鉞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chuang,在屋裡的最裡面,離窗戶很遠。從這裡看去,只能看見她正趴在chang上,乖乖的睡覺,而且,睡得很熟的樣子。
“剛剛鬧騰了一下,現在困了,就睡了。”一提到宇文公主,宇文如鉞滿面春風,笑得溫和又寵溺。
南菀青看醉了,儘管她知道,這個笑容不是給她的。
“如鉞,能出來說幾句話嗎?”
宇文如鉞搖頭:“有什麼,就在這裡說吧。外面,應該都是你的侍衛,不會有閒人的。”
南菀青的臉刷的一下紅了,她垂下頭扭捏了一會,才說:“如鉞,青兒有事相求!求你務必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