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一章 驚喜

一百九十一章 驚喜

一談公事,柴智就變得自然了許多。

“袁將軍的三十萬大軍鎮守在西北多年,若不開仗,每個月的軍餉少說也要三百萬兩。”柴智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比剛纔鎮靜多了:“十年前,牛家獲得榷茶權時,朝廷便將軍餉平攤,柴家與牛家每月各負責一百萬兩軍餉,做爲得到椎權的代價。”

顏卿聽後,默默點頭。

這個政策,是吳洛宸制訂的。顏卿必須承認,吳洛宸在制國方略上,確實有自己的一套。將榷茶權分給牛家,並以此要脅牛家分擔軍餉,而柴家爲了保住榷酒權,也會被迫答應分擔三分之一。這樣一來,朝廷每個月都能節省至少兩百萬兩的支出,減輕了國庫的壓力,也減輕了吳洛宸的治國壓力。

一個月兩百萬兩,一年就是兩千四百萬兩白銀,隨便扔到哪裡,都很乾一番大事。吳洛宸接管無憂國不過十多年,僅是這筆銀子,就是一筆巨大的財富。

柴智見顏卿對這件事很有興趣,也不把他當外人,繼續說道:“除了每個月固定的一百萬兩軍餉,柴家來要負擔一些軍需供給。假如邊界出現戰爭,軍餉至少是翻十倍的算,所以,這些年來,柴家的壓力也不小。”

“假如柴家從牛家手上奪回榷茶權呢?”顏卿輕描淡寫的問他,柴智面露驚喜,一閃而過之後,又恢復了平常的面癱相,但聲音明顯的提高了些:“假如柴家能從牛家奪回榷茶權,哪怕承擔了牛家的軍餉分配,也是有盈利的。”

柴智說完後,以爲顏卿會繼續接話茬,可是等了等,顏卿卻一言不發。柴智到底按捺不住,假如柴家能在他手上重新奪回榷茶權,功德無量啊。

“不知顏先生……有何妙計?”

顏卿見柴智問他,不動聲色的摟緊了懷裡昏昏欲睡的阮依依。柴智目光如炬,很快發現他的小動作,不解的看着不知憂愁的阮依依,心裡犯了嘀咕。

柴智承認,阮依依是聰明,不但有小聰明還有大智慧,但她的大智慧是不是大得足以幫助他從牛家搶回榷茶權,這點,柴智很懷疑。

顏卿沒有說話,駱駝走動時晃得象搖籃,她象只猴子似的抱住顏卿,隨着駱駝的晃動,進入了夢鄉。

柴智見顏卿並不打算繼續跟他深談下去,雙腿一夾駱駝,驅趕着往前走去。柴情正在跟袁鐵軒談天說地,離開了柴府,袁鐵軒變得風趣許多,大漠孤營裡有許多故事,他如數家珍的說着,糗事趣事,逗得柴情笑得花枝亂顫。

柴智剛靠近他們,就聽到柴情那歡快的笑聲,忽然覺得自己插進去會很煞風景,便放慢了速度,與他們都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離,就這樣,不緊不慢的,來到了西北大營。

因爲阮依依已經熟睡,顏卿控制了駱駝的速度,直到傍晚,見她睡醒,衆人才騎着駱駝在荒漠中跑了起來。阮依依沒想到駱駝跑起來會這樣的歡快,速度並不比馬兒慢,而這片荒漠,只不過是在沙漠的邊緣,仍然能看見與黃沙差不多顏色的植物,以及穿着保護色的各種小動物。

當他們跑起來時,黃沙被高高揚起,所以人都興奮的驚聲尖叫,特別是阮依依,興奮的非要站在駱駝上,顏卿怕她摔下去,只能揹着她,使着御風術,虛虛的站在駱駝的背上,迎風而行。

柴情看着羨慕,但她知道顏卿的背是阮依依的專屬。袁鐵軒發覺了,便換了匹馬,邀請柴情一起站在馬背上,現場帶着她表演起馬術,把現場又推向了一個新的高嘲。

柴智冷靜的看着這一切,所有的喧鬧似乎都與他無關。他不會象顏卿那樣驕縱一個女孩揹着她在天上飛,也不會象袁鐵軒那樣隨和的爲了一個女孩去表演馬術,他只是默默的看着,寂寞的身影,給這個歡快的場景帶來了一絲沉默。

終於,他們在天徹底黑下來之前,趕到了西北大營。

阮依依以爲,西北大營會駐紮在離邊界不遠的山窩窩裡,或者哪片樹林或者空地處,當袁鐵軒將他們帶進了沙漠裡時,阮依依才知道,原來這麼龐大的西北大營,竟駐紮在一個綠洲旁。

荒漠中的月亮,總是比別處更大更亮,綠洲是一灘彎彎的湖水,遠處,隱約還能看見雪山。四周,除了沙還是沙,猛然進入到這樣一個荒涼的地方,阮依依覺得很震撼。

營地裡,已經燃起火把,糧草全都集中在營地的最中央,帳篷圍着綠洲和糧草有規律的分散開,白色的帳頂,在月光的照耀下,象一朵朵可愛的白蘑菇。

柴智支付給西北大營足足十年,卻是第一次看到西北大營,他猛然覺得,自己做了冤大頭很多年。

“西北大營的駐紮地是機密,所以,特地安置在這荒漠之中。這裡往北就是多圖國,只需步行一里路就能到沙漠邊緣,方便迎戰和出擊。往西,大約二三裡便是伽藍國,當年奕世王子就是走這條線回去的。”袁鐵軒簡單的介紹完了之後,將他們帶進了大營之內。

先行的士兵已經準備好他們的帳篷,並且也燃起篝火,大大的烤全羊還在架子上,被磨得鋥亮的匕首分別擺放在篝火旁,就等着他們到來,開始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阮依依全然不記得舟車勞頓,拉着柴情快步跑到燒全羊前,圍着篝火商量着該吃哪一塊,該用什麼樣的調料,配着什麼酒才合適這些問題。

顏卿寵溺的看着阮依依在那裡活蹦亂跳的,小聲的咳嗽着,用手捂嘴時,一股熱流從嘴角溢出。顏卿背過身去,攤開手掌一看,上面是一小灘鮮血。

一塊方帕遞了過來,是柴智。

顏卿默默接了過去,拭淨後,柴智又拿了過去,體貼的說:“若放在先生身上,被阮姑娘看見,會追問的。”

顏卿沒有堅持,點頭稱謝。低頭時,衣領不知何時鬆了,露出頸窩,那裡,如蜘蛛網般,密密裂痕,猶如完美的冰裂紋瓷器,看上去很美,卻帶着驚心動魄的視覺效應。

柴智見多識廣的人,都被顏卿身上的裂紋驚駭。他強壓住,沒有露出驚詫表情,一如平常的嗓音,低低問道:“先生病了?”

“嗯。”顏卿也不避諱,說:“阮阮不知道。”

“先生不能自救?”全天下,假如顏卿不能救自己,柴智想不出還有誰能救他。

顏卿愣住,猶豫了一下,回道:“不能。”

柴智將帶血的方帕藏進了袖口裡,躊躇片刻,還是追問:“先生還有多長時間?”

“快則一個月,慢則半年……”顏卿慢條斯理的將衣領釦好,他沒有告訴柴智,他不僅僅是頸窩出現了裂紋,但凡衣服能遮住的地方,都已經出現了裂紋。這些日子,他有意不與阮依依親近,阮依依以爲是自己生病了才禁慾,卻不知,顏卿是怕她看見這些,所以才躲着。

柴智莫名的憂傷起來,他不是個輕易感覺到悲傷的男人。他與顏卿,相識不過一個多月,交往不深,卻有着識英雄重英雄情懷。柴智早已經把他們師徒二人當成了自己的朋友,不僅僅是柴家的貴客,突然得知朋友命不久矣,柴智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無能和渺小。

顏卿見柴智面露憂色,提醒他:“暫時不能讓阮阮知道!還請柴大公子幫忙保守這個秘密。”

柴智點頭,有些冷漠的說:“我對別人的事,沒興趣,先生大可放心。”

這時,不遠處傳來阮依依和柴情歡快的叫喊聲,柴智扭頭看去,只見阮依依她們早就動手開始割羊肉,一塊塊的分放在盤子裡,也醮好了調料,喊着叫他們去品嚐。

柴智飛快的瞟了顏卿一眼,他除了看上去有點累,其它都很正常。想必剛纔來的路上,他只顧着哄阮依依開心,又是飛又是背的,損耗了不少體力。

“先生,我們過去吧。”柴智不動聲色的來到顏卿身邊,藉着寬大的袍子輕輕的拖着顏卿的手肘,顏卿深呼吸幾下後,藉着他的力道,緩慢前行,等他們走到篝火旁時,顏卿已經調息得差不多,柴智撤回手來,坐在柴情身旁,接過她遞來的羊肉,慢慢的吃了起來。

阮依依知道顏卿不喜食肉,所以只割了很小一塊,全部沾滿了調料之後,雙腿跪在沙地上,上前身粘粘的靠着顏卿,要喂他。

顏卿勉力笑着,張口吃了進去。原本應該滿口生香的羊肉,到了他嘴裡,全是苦澀味。顏卿細細咀嚼之後,全部吞下,阮依依很期待的看着顏卿,等着他說些讚美之詞。

可是,顏卿根本不知道這羊肉是什麼味,一時半會的,竟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形容這羊肉的味道。

“顏先生,袁大將軍的三十萬鐵騎,不但驍勇善戰,還個個都是烹飪高手啊!”柴智將一切都看在眼裡,他快速的嚼完一塊羊肉後,替他解圍:“這小羊羔烤得外脆裡嫩,肉質鮮美,絲毫沒有半點羶味,鹹淡適宜,孜然粉提香,再配上我們柴家特別配製的燒刀子,真是人間天堂啊!”

阮依依因爲與顏卿在一起,慢慢的也很少品嚐肉類。突然的聽柴智說得頭頭是道,便把興趣轉移到羊肉上,自己大口大口的吃了好幾塊,慢慢品嚐起來。

顏卿感激的衝着柴智點頭,柴智只是淡淡一笑,仰頭一碗燒刀火,喝得是歡暢淋漓,終於看出點北方漢子的爽快。

阮依依見柴智搶了顏卿的臺詞,不悅的瞥了他一眼,見他突然如此豪氣的喝酒,不禁咋舌。

這燒刀子,她沒喝,僅是聞這酒香就知道少說有五十度以上。柴智連眼睛都沒眨,仰頭就是一碗,喝完後,斯斯文文的坐在那裡,繼續吃着柴情幫他弄好的羊肉,連眼皮都沒有擡起來,根本不看阮依依他們。

柴情吃過烤全羊,但她是第一次在沙漠裡吃烤全羊,顯得特別興奮。很快,一大盤羊肉都吃光了,眼巴巴的瞅着阮依依手中那盤羊肉,不好意思開口要。

阮依依喂完了顏卿後,見顏卿不象她那樣興致高漲,立刻蔫了,索然無味的用竹籤用力戳着羊肉,好象跟它有仇似的。顏卿見自己影響了她,便接過盤子,用手將其中一塊羊肉拿了起來,笑道:“阮阮不想吃嗎?”

阮依依見顏卿要喂她,嘻嘻笑了兩聲,張大嘴,就等着顏卿來喂。顏卿怕嗆着她,挑了一塊只有半截手指大小的羊肉,將上面的辣椒粉末抖乾淨了些,小心翼翼的放進她的嘴裡。

誰知,阮依依趁他不注意,頭往前一衝,連肉帶手指全都咬住。顏卿知道她是故意的,也不動,看着她微笑。

阮依依靈舌一捲,將那手指上的羊肉給捲了過去,然後含着顏卿的手指,慢慢的咀嚼。

羊肉特有的香味,在口腔裡瀰漫開,果然如柴智所說的,那樣,外焦裡嫩,肉質富有彈性卻不塞牙,肉美汁多,香而不羶。

阮依依怕顏卿會抽出手指,跪起了上半身,一隻小手輕輕的握着顏卿的手腕,水汪汪的大眼睛忘着他,一邊吃着羊肉,一邊與顏卿眉目傳情。

柴情看得目瞪口呆,傻在了原地,連羊肉都忘了吃。柴智覺得周邊的氣流有些不對勁,一擡頭,就看見這兩師徒又旁若無人的親暱起來,柴情情竇初開,看得滿眼羨慕,那個饞樣,恨不得把顏卿當成羊肉給拆骨吞腹。

“咳咳。”柴智重重的咳嗽了兩聲,顏卿聽見,要抽出手指,卻被阮依依咬住。她無辜的瞪着眼睛,嘴裡的羊肉早就嚥了下去,獨留他一根食指在裡面,小舌象在給手指洗澡,上上下下的舔着,指尖指腹指關節,手指的每一個細節,都被照顧到。溫熱的小舌,依依不捨的纏在指尖上,顏卿看着阮依依那委屈的樣子,也不忍抽出手指,只能伸手用寬大的袍袖將她遮住。

這樣,從柴智那個角度看過去,阮依依正嬌憨的撲在顏卿的懷裡玩耍,白色袍袖將她的臉全都遮住了,只能看到嬌小的身體歪歪斜斜的跪在沙地上,烏黑的長髮隨便的攏在腦後,隨着阮依依吃吃笑聲抖動着。

“小丫頭,越來越壞了。”顏卿低下頭,輕輕的在她耳邊說道:“你是故意做給誰看?”

“誰叫師傅剛纔跟大叔聊得這麼親熱,討厭。”因爲含着顏卿的手指,阮依依說話時有些含糊不清,但顏卿還是聽得真真切切。當他得知阮依依是在吃柴智的醋時,忍俊不禁,擡頭看了一眼仍在鎮定自如的大塊朵頤的柴智,無奈的搖搖頭,伸手拍拍阮依依的後腦勺,說道:“好了,聽話了,別再鬧了,小心被別人笑話。”

阮依依露出一個“誰敢笑話我”的表情,但還是聽話的將顏卿的手指吐了出來。顏卿拿她一點脾氣都沒有,看到水淋淋的手指,掏出絹帕擦拭乾淨後,伸手點着她的額頭,小聲說道:“以後不許再這樣,你當師傅是什麼人?”

“嘻嘻。”胡鬧完了後的阮依依心情各種舒暢,她哼着小曲又吃了幾塊肉之後,立刻就撐飽了。顏卿知道她胃淺,食量不大,突然吃這麼多羊肉肯定會積食,但將她拉起,牽着她在大營裡慢慢走動,算是散步消食。

阮依依對西北大營非常好奇,恨不得每個帳篷都要進去看看。走不了兩步,她就在跑到旁邊去摸摸火把,掀起帳篷簾子看看裡面有什麼,偶爾還會跟一兩個守衛聊上兩句,瞭解他們的生活,再跟把自己看到聽到的東西複述給顏聊聽,一遍遍的不厭其煩,象忙碌的小松鼠在爲自己準備過冬的食物一般,來來回回,好不快樂。

顏卿也不急,只管牽着她沿着一條路線慢慢走。阮依依有興趣時就跑開,轉一小圈後再跑回來,嘰哩呱啦的說着話,慢慢前行到另一個地方,再跑開去看,不知不覺,兩人來到一頂帳篷前。

阮依依發覺,這頂帳篷比別的帳篷都大,而且顏色也不一樣。別的帳篷,都是乳白色,或者是淡淡的米黃色,唯獨這頂,竟是黑色的。因爲足夠大,突然出現在黑夜之中,仍然有種震憾感。四周,有一圈火把將它圍住,照亮了這頂帳篷。阮依依心想,如果滅了這些火把,肯定會有很多人不小心撞上去,因爲既然是在皎潔的月光之下,這頂黑色的帳篷也與周邊的黑夜有效的融合在一起,象隱形了似的,很容易令人忽視。

不過,這頂帳篷還是很成功的吸引了阮依依的注意。

“師傅,這帳篷好奇特哦。”就算是在現代社會,阮依依也沒有見過黑色的帳篷,更何況在衆多白色帳篷之下,衆星拱月的有這麼一頂全黑帳篷,阮依依想假裝沒看見都是不可能的。

顏卿走到這頂帳篷前,仔細看了看,笑道:“這是主帳,袁將軍議事的地方。”

“哦,你是說,袁將軍開會,討論戰事時,都在這裡?”

“是的。”

“哇嗚!”阮依依興奮得摩拳擦掌,見門口有士兵把守,越發的好奇:“師傅,我想去看看。”

顏卿摸摸她的頭,寵溺的說:“想去就去唄。”

“可是……”阮依依指指門口的士兵,他們負責把守,肯定不會輕易讓她進入這樣重要的帳篷裡隨便觀察。阮依依忽然想起袁鐵軒,從他們到達營地之後,就再也沒有看見他了:“咦,袁將軍呢?”

“或許在裡面議事呢。”顏卿指着這帳篷說。

阮依依這才發現,別的帳篷如果點燃了燭火,就一定會透出光亮來,站在外面的人可以憑着這點來判斷裡面是否有人。但這頂黑色帳篷,不知何故,根本看不出任何一點光亮,就象一個黑洞,把光都鎖住。

難怪袁鐵軒要設這麼特殊的一頂帳篷來做議事之地,確實有他的道理。

阮依依對這帳篷越來越有興趣了,她試着上前走去,離帳篷還有五步遠時,守在帳篷門口的士兵抱拳對她行禮,並退開,讓她進去。

阮依依試探性的擡腳往前走了兩步,見他們沒有攔着自己,轉身往回跑去,拉着顏卿要一起進去。

顏卿推託不了,只能跟着。阮依依站在帳篷前,深呼吸之後,突然,用力掀開簾子。

裡面,漆黑一片。

阮依依放下簾子,頓了頓,又掀開簾子,裡面,還是漆黑一片。

阮依依保持掀開簾子的姿勢有一會了,裡面安靜得連風吹過的聲音都沒有,漆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她有些失望,她還以爲袁鐵軒正氣宇軒昂的坐在帳篷最中央,兩邊是他錚錚鐵骨的左將、右將和副將,最起碼,也能看到一兩個都尉吧。結果,裡面什麼都沒有,黑乎乎的,連根頭髮絲都沒看見。

“師傅,真不好玩,裡面什麼都沒有。”阮依依悶悶不樂的放下帳簾,失望的撅起嘴,嘟囔道:“袁將軍肯定是躲到哪裡偷喝酒去了,竟然不在這帳篷裡。”

顏卿並沒有馬上離開,他揉了揉她的小臉,笑道:“阮阮爲什麼不點個火摺子進去瞧瞧?就算裡面沒有人,也能看看擺設。”

裡面,隱約傳出小鳥的啾啾叫聲,阮依依狐疑的看着顏卿,見他只是一如平常的溫和微笑,並無異常,猶豫片刻,轉身,手抓緊帳簾,屏住呼吸,掀開。

裡面,不知何時變得燈火通明,所有的蠟燭架上,都點滿了紅燭。明亮的燭光下,站着一排人。

中間,正是穿着銀袍金甲的袁鐵軒,黑黑的面龐,笑得特別的燦爛。左邊,玉樹臨風的項陽,一身白袍,與顏卿相仿的氣質之下,卻是更多的風流倜儻。他的肩上,站着眉眉,不肯好好說人話,非要學鳥叫,烏黑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轉。右邊,一道五彩絢爛的光芒象陀螺似在旋轉,看不清是誰,但阮依依一眼就認出,那是魅然。

“驚喜嗎?”顏卿見阮依依怔住,上前,輕聲問她。

這時,阮依依才緩過神來,轉身,直接撲到顏卿的懷裡,擂着他的胸口,大哭起來:“你壞!師傅是大壞蛋!嗚嗚嗚……爲什麼對我這麼好,給人家驚喜……嗚嗚嗚,害得人家要哭了……師傅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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