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炷香的時間過後,凌空盤坐在虛空之中,已經臉色慘白的比羅迦,突然自那高空之中墜落,引得無數修者一陣驚呼,而原本在比羅迦身後的那尊金色大佛,也在比羅迦身形墜落之際轟然崩解,化成了漫天光點。
楚風身形一閃,將比羅迦自那高空之中接了下來。還不待楚風說一個謝字,比羅迦卻是臉色十分歉疚的說道“本想助徐達前輩度過這最後的兩道劫雷,但我的修爲還是太弱了些……”
聽到比羅迦的話,楚風的心中也是一暖。比羅迦與徐達並無交情,而比羅迦能在此時不惜耗損自身修爲助徐達對抗心魔,顯然是看出,徐達在楚風心中的重要性,當然比羅迦也明白,如果可以再多一名守護,這對於大修羅界來說是多麼的重要。誠然,楚風當年在屠靈山谷之中沒有拋棄比羅迦,讓他一個人去對抗黑袍修羅嶽幺先等人,這麼多年過去了,比羅迦也依舊是心存感念不曾忘懷。
“你已經盡力了,你的神力幾乎透支,趕緊先調息一下吧”楚風的眼中也是充滿感激的說道。
就在這時,在渡劫區域之中的徐達,竟突然支撐着自己的身子強行坐了起來。而他那稍稍恢復了些神采的雙眸,在看向比羅迦和楚風的時候,也是傳遞出了一抹感激之意。想來,即使是受困於心魔,徐達也是知道,有人在助他一臂之力。隨即,徐達也不再多想,連忙盤膝閉目平靜心神,等待那最後一波劫雷的到來。
而渡劫區域之外,比羅迦也是再不多言,連忙進入到了調息的狀態之中,比羅迦以自身靈力凝聚大佛,又以自己的神識之力施展靜心咒和清心咒。所以此時的比羅迦靈力幾近枯竭,精神力更是衰弱到了極點。在比羅迦進入調息狀態的時候,楚風則是施展當年玉師交給自己的輔修功法——聚靈之術,來幫助比羅迦儘快恢復靈力。
在徐達成功抵禦了第二次心魔攻擊之後,緊緊過了數息的時間,最後一道劫雷也是緊隨而來。那近乎是漆黑顏色的劫雷,猶如虛空之中的一道裂痕深淵一般浮現,徑直向着徐達的身體襲來。一邊維持着聚靈之術,一邊觀察着徐達情況的楚風,心中依舊是一陣忐忑不安。第一道心魔雷劫,徐達可以憑藉自身堅定的意志度過。第二道心魔雷劫,有比羅迦全力相助。那第三道心魔雷劫那?恐怕已經沒有誰還能夠幫助徐達,而徐達自己又能否過得了這一關那?
所有圍觀衆人也在此刻凝神關注着渡劫區域,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因爲每個人都知道,這場恐怖的渡劫,此時已經到了最後的階段,成敗在此一舉。
劫雷灌體,徐達也是不出意外的再次進入到了一陣平靜的狀態之中。衆人只能期待,這一次以清醒狀態進入到心魔幻境之中的徐達,真的可以抵禦那心魔的誘惑,成功度過這最後也是最危險的一關。
而一盞茶的時間過後,還在幫助比羅迦凝聚周圍靈氣的楚風卻驚訝的發現,在那渡劫區域的上空,竟然有一抹幻象逐漸的呈現了出來。在那幻象之中,漫天烏雲滾滾涌動,傾盆的大雨彷彿將世界拉回到了洪荒時代。一段崎嶇的山路上,一名渾身鮮血傷痕累累的青年修者一手持劍,一手拉着一名同樣重傷的女孩兒拼命的奔逃着。而在他們身後,十餘名黑衣人各自持着寒光閃閃的刀劍在追趕着,這些黑衣人全都蒙着面,看不到他們的面容,他們之中也有幾人受了不輕的傷勢,但是在他們的眼神之中全都透發出一抹冰冷無情的殺意。顯然是一定要將那青年和女孩趕盡殺絕。
青年拉着女孩拼命的奔逃着,突然,那女孩因爲重傷不支跌倒在了地上。楚風看到,那女孩說了些什麼,雖然聽不到什麼聲音,但楚風知道,女孩的話是讓那青年快逃,不要再管她了。但是倔強的青年還是將那女孩抱起繼續逃命。
此時,盤膝靜坐在渡劫區域中的徐達開始眉目緊鎖,白骨依稀可見的雙手更是死死地攥着,好像在拼盡全力支撐着什麼一般。
幻象之中,那青年修爲極高,他抱着女孩一路奔逃,而後方的十餘名黑衣人也是緊追不捨。大雨繼續傾盆而下,滾滾的黑雲之中偶爾有驚雷炸響。青年不知道自己已經飛奔了多久,但也終因爲傷勢過重被圍困在了一座山峰之上。
青年緊緊的抱着女孩退到了絕壁邊緣,而青年懷中的少女,則是用那已經髒兮兮的小手撫着青年的臉龐,神情之中既有濃濃的愛意又有一抹幽怨。畢竟,如果青年肯放棄她獨自離開,以青年的修爲若是想逃,那十幾名黑衣人根本奈何不了他。可青年卻偏偏不肯放下她獨自逃生。
雖然大雨滂沱,但是楚風能感受到,一串串的淚水正從那女孩的臉龐滑落。楚風也同樣能夠感受到青年對女孩的疼愛,以及看到女孩重傷垂死的樣子,心中如同生撕剝離般的痛苦。陷入絕境之中,青年完全不在意那漸漸逼近過來的十幾名追殺者,此時,在青年的眼中便只有女孩那清麗如仙般的容顏,和那一雙柔情似水的眼眸。兩人就這麼久久凝望着對方,輕輕訴說着情話。或許此生無緣,來世再相見,只願生在平凡之家,不離不棄相守一生。
追殺者們則是小心翼翼的靠近過來,顯然他們很清楚這青年的修爲極強,即使他已經重傷也不能大意。而青年與那女孩卻依舊十指緊扣,旁若無人的彼此訴說着。眼看着那些追殺者已經舉起了冰冷的刀劍準備斬殺這對兒年輕的男女。而就在這時,在山頂不遠處,突然傳出一聲巨響,隨即便有滾滾岩漿如同開了閘的洪水一般自炸響之處噴涌而出。
青年和女孩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巨響嚇了一跳,那幾名追殺者也是眼神驚駭的望向那炸響之處。而青年也是抓住這一剎那的時機,手中長劍如流光一般掠出,兩名黑衣人應聲倒地。其餘的十餘名黑衣人連忙閃身後退。
當那些黑衣人反應過來之後,更是一陣暴怒,隨即便與重傷的青年拼殺在了一起。而就在此時,不斷噴涌的岩漿逐漸的停歇了下來。當那些岩漿慢慢平靜下來的時候,竟然有一名修者自那岩漿之中慢慢的顯現出來。
只見那名修者面容堅毅而專注,上身**露出一身強悍的肌肉,雙腳踏在一塊兒踏板立於岩漿之上,岩漿也是涌動到他腳下踏板一寸處便開始回落。而這名修者此時正一手握着一柄尚未成型的長劍置於案臺之上,另一隻手持着一柄巨錘,拼命的敲打着長劍。山頂之上的黑雲,也在這名修者出現之後變得更加厚重,不時的還有一道道驚雷劈下,直接擊打在修者手中的長劍之上。
青年憑藉着頑強的意志,與那些黑衣人拼殺了足足一盞茶的時間, 但也終因傷勢過重漸漸不支。而原本躺在後面的女孩也是強撐着身子,然後跪在地上對着那名鑄劍的修者不斷的磕頭祈求,希望他可以救下重傷的青年。
起初,那鑄劍的修者並不理睬,可是後來,天上的烏雲逐漸變淡,雨雖然還在下,但是雷電卻是不再出現。那鑄劍的修者擎起手中長劍,一陣陣搖頭又嘆息,一副十分遺憾與惱火的樣子。隨即,他不經意間瞥了一眼跪在地上不斷祈求的女孩,他眸光突然一亮。
他走到女孩身前,對着女孩說了些什麼。女孩先是一陣搖頭,並繼續磕頭懇求。但是那修者始終一副高高在上不爲所動的樣子。最後,女孩轉頭看向正在拼殺漸漸力竭的青年,眼中那濃濃的不捨與依戀之情,看得楚風的心都快要碎了。
女孩萬分不捨的將目光收回,眼神也開始變得堅定,她猛地起身,一把奪過那修者手中的長劍,又向後退了幾步,隨即毫不猶豫的將那柄長劍灌入自己胸膛之中,鮮紅的血液噴薄而出。也就在那長劍灌入女孩胸膛之際,長劍的劍身突然閃耀出驚天動地的光芒。而見到長劍突然光華大盛,一旁的那名鑄劍修者更是一陣狂喜,雙目灼灼的盯着那柄長劍,顫抖的舉起雙手緩步上前欲要拿回那柄長劍,卻完全不在意女孩的死活。
“楚大哥,楚大哥……你怎麼了?”安雅突然問道。
見到那幻象之中的女孩突然的舉動,楚風也是一陣大駭。
而聽到安雅的呼喚,楚風也是猛地回過神來喃喃的道“那女孩兒應該就是徐達心中執念所在吧”
“女孩兒?什麼女孩兒?”安雅疑惑不解的問道。
楚風一愣,隨即伸手指向渡劫區域上方的幻象說道“就是那個女孩兒啊”
安雅以及衆人順着楚風的手指看了過去,卻都是一臉的迷茫。
“沒,沒有什麼女孩兒啊”安雅又道。
“怎麼?你們看不見那片幻象嗎?”楚風也是驚訝的問道。
安雅、樓月歌、冷秋寒等人先後搖了搖頭,一臉疑惑的樣子。
“怎麼會這樣?爲什麼只有我能看見幻象?難道是因爲望穿之瞳的緣故嗎?”楚風在心中自問着。
“如果真的有幻象,那只有一種可能,渡劫之人對於能看到幻象的人一定是極爲信任,不需要設下任何的防禦”冷秋寒猜測道。
衆人也是瞭然的點了點頭,繼續關注渡劫區域之中的徐達。
幻象之中,正在交戰的青年與十餘名黑衣人,也是被這突如其來的光芒所驚擾,紛紛停手看向光源處。
而當那青年見到被長劍灌體,鮮血如泉水一般噴涌的女孩,表情瞬間變得驚駭無比,隨即便要殺出重圍,回到女孩身邊。但是圍困他的那些黑衣人,顯然是想盡快將青年置於死地。而此時,青年心神失守方寸大亂,更是致他於死地的最佳時機。
渡劫區域之中的徐達,也在此時突然全身劇烈抖動,一道道靈力匹練自他體內毫無規律的濺射而出,在徐達身體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猙獰的血洞。
見到這一幕,在場的所有人都是緊張不已。很明顯,徐達的心神即將失守,一旦被心魔控制,要麼自爆要麼就是變成一個瘋癲癡傻之人。安雅臉色慘白,小手死死的抓住古云達的手臂。樓月歌也在此時近乎是花容失色,古云達、崔天同、冷秋寒等人的眼中,也是閃過了一陣落寞不願相信的神色。
徐達,你最終還是失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