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洗的貼身衣物還有點溼潤,時染用電吹風吹乾換上,拿着僅有的一百多元錢出了酒店。
好不容易攔了輛車,因爲交通堵塞,計程車停在醫院門口時已經九點鐘了。
時染去了住院部,猶豫了很久在護士耐心的詢問下,聲音輕如蚊蠅。
“小姐,你找誰?你能大聲點嗎?”
“……季鬱白,我找季鬱白,他在哪間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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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染在走到季鬱白所在病房門前,從裡面傳出來的咆哮聲響讓她下意識的看了眼時間。
時間才八點半,這麼早竟然就有人來醫院探望他了?
裡面傳來的咆哮聲明顯是個季鬱白的長輩,時染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勇氣頓時在這場咆哮聲中熄火了。
幾乎沒有任何考慮的轉身就想撤,結果剛要付諸行動閉着的病房門從裡面打開,時染和裡面的人打了個照面。
時染嚇得心頭一緊。
出來的是個老人,拄着柺杖,一身慰得一絲不苟的青灰色唐裝穿在身上,花白的頭髮,佈滿褶子的臉上那雙眼睛格外犀利。
季老爺子沒想到怒氣衝衝打開門,外面會站着一個小姑娘,老人家也嚇得不輕,脫口而出的呵斥看到門外的小姑娘和自己孫女一般大,臉色稍緩。
“走路哪有貼着別人病房的壞習慣,嚇到人怎麼辦?”
時染看着眼前氣勢洶洶的老人家,嚇到的分明是自己。
想到季鬱白被砸的額頭,再對上老人家責備的眼神,哪怕他語氣已經溫和了,可那挺得筆直的腰桿實在不像八十歲的老人家,板起的臉,說不出的嚴肅。
時染說不緊張纔是假的,她也沒想到這麼早過來會撞到一早起牀在家呆不住,非要來醫院看孫子的季老爺子。
既然嚇到了人,時染開了口:“真的不好意思,我剛剛在想事情,沒注意到站在別人的病房門口,真的對不起。”
“下次注意點,嚇到老人家問題可大了。”季老爺子臉色稍緩,他哪是生眼前這陌生小姑娘的氣,他氣的是裡面那個冥頑不靈的傢伙!
“真的對不起。”
時染歉意的鞠躬就要走,直起腰身準備要走腳步像是被人拉攥住,動彈不得。
原本半開的病房門被季老爺子用柺杖用力捅開,發泄自己不滿的抗議。
時染看到站在正門口對面,季老爺子身後的男人,驚得忘了移步。
季鬱白聽到門外的熟悉的聲音,下牀站在門口,漆黑的眸子深邃明亮,眉目在窗外照射進來的晨光暈染下,越發的清俊。
季鬱白掃了眼被季老爺子半擋住的女人,又像是沒看到她般,走到門口語氣淡淡地:“爺爺,你這脾氣怎麼見誰都能發作?”
時染視線首先落在他被綁着繃帶纏在脖子上的手,視線緩緩的落在季鬱白那顆剃光的頭顱……
傻眼了。
對上男人的諱莫如深的眸,時染猛地回過神,拎着水果落荒而逃。
“現在的小姑娘怎麼都這麼毛毛燥燥的。”季老爺子看着如風般逃跑的小姑娘,想到自家的孫女,感慨。
“是嗎?”季鬱白淡淡的開口,“挺有禮貌的,你嚇到了人還要倒罵一通。”
氣得季老爺子手中的柺杖差點招呼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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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染拎着水果站在樓梯間,想到季鬱白剛剛平靜的神色,哪裡驚到他了,分明是自己嚇到了。
很大一跳!!
他這場車禍竟然撞得這麼嚴重,頭髮都剃光了……
此刻想起來時染都心有餘悸。
怪不得他不告訴自己,如果不是收到‘鬱雪’發來的信息,時染懷疑兩人下次見面估計要等他長出新的頭髮……
時染站在樓梯間正天人交戰,握在手裡的手機亮了一下,上面是他發來的信息。
簡單的兩個字。
“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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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染拎着水果去了剛剛逃離的病房,門沒有關。她拎着水果走了進去同剛從洗手間出來的男人碰個正着。
“昨晚過來的?”季鬱白平靜的接過她手中的水果籃,放到電視櫃上,轉身關上門。
‘咔嚓’反鎖聲響起,時染的心跟着跳了下。
“恩,鬱雪說你出車禍了,所以我就來看看。”時染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接過他遞來的水,喝了口。
時染偏過頭,看向坐在對面的男人,緩緩道:“應該是你媽媽用鬱雪的手機發給我的。”
說着將自己和鬱雪的微信聊天記錄給他看,季鬱白掃了眼,笑了:“藏不住了怎麼辦?”
“你有辦法的對嗎?”時染問。
季鬱的眸色沉沉的盯着她,沒說話。
時染站起身,走到了他的身邊,緩緩在他身邊蹲了下來,伸出自己的手,拉過他沒受傷的那隻手握住。
季鬱白垂眸,漆黑的眸裡因她突如其來的舉止有些意外,望着蹲在腿邊的女人,清純無辜的大眼睛帶着綿綿的情意,她柔嫩小巧的雙手握着他的手掌,低頭吻了上去。
紅脣抵在掌心,季鬱白猛地從她手中抽出了手。
時染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她擡頭凝視着他,有些緊張。
季鬱白眼眸幽深如夜空,被她親着的那處泛着絲絲的氧,垂眸看着她眼睫輕顫,如同勾人的邀請。
伸手將她拉了起來,坐在腿上,時染輕叫一聲,“怎麼了?”
“你剛剛的行爲嚴重的造成性衝動,你還問怎麼了?”季鬱白被她撩撥得不行,親着她的耳垂,啞聲問:“這樣誰教你的?”
“……我自己想親的。”
哪有人教,時染是心疼他,可他身上好着的也就右手……
時染若親他額頭,可他現在剃了頭髮,她擔心沒安慰到還會讓這個男人以爲自己是故意的。
時染沒地方親,只能他完好的那隻右手,哪裡想到他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季鬱白摟着她腰的手用力,時染不自在的動了動,靠在他肩上,輕聲喃喃:“知道你出車禍我很擔心,你對我隱瞞我又有點生氣。”
她的手立刻被男人乾燥溫熱的手握住。
時染靠緊了他,悶聲問:“怎麼會出車禍?”
“慕雅蘭撞的。”季鬱白見她驚詫的神色,摸了摸她的腦袋簡單的解釋了幾句。
時染看着他剃光的腦袋,如此驚心動魄被他三言兩語概括,慕雅蘭將他撞得這麼厲害啊,差點就沒命了……
結果,卻是十年內不許回到國內。
這樣的結果在時染看來無疑是輕的,不可避免想到了慕雅晴。
“讓她坐牢,她只會懷恨在心。將她送去國外,這麼長時間夠她自己想個明白。”
季鬱白手臂攬着她,緊緊地。
那份掉落在現場的親子鑑定路笙已經找到,季鬱白讓他燒了。
那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