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鬱白薄脣抿得鋒利,無聲無息地掐斷了電話。
這邊路笙覺得被掐斷的是自己的脖子,季鬱白朝他發泄倒還好,可這會沒有反應分明就是頹廢地一屁股摔在座椅上,臉色扭曲。
“早知道就會有今天,又是何苦……”路笙忍不住揉着眉骨低嘆,不知道對自己說還是別人。
……
季鬱白默默無聲息地再次開車,速度很平穩,如他的表情,沉穩冷靜至極。
時染突然覺得他很可怕,身子微微發起抖來,不再想着下車,垂着頭安靜。
雨過天睛。窗外陽光刺眼,璀璨如流水一樣傾瀉進來,點點光斑跳過她縮成一團的身體上,季鬱白時不時轉頭看一眼,偶爾的碰觸被她躲開。
耳邊飄蕩起她那句不想做後媽的怒吼。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種情況季鬱白早就想過,所以他才卑鄙的帶着她扯了證,對於孩子的事,他不知道該從何說起,選擇隱瞞是……
害怕的,依她的性格兩人會徹底的結束。
從小到大,季鬱白從來沒像此刻這般束手束腳。
……
車子在門口停下,時染默不作聲地下來,一隻腳剛踏出,整個人就被從車外伸過來的一雙大手撈過去,強勢摟住,嚴絲合縫地揉進懷裡。
季鬱白手指穿進她的發間,將她掙扎的腦袋按在心口部位,“時染,你好好聽着。”
季鬱白的心跳跳得很急促,一下又一下,連帶着她的心率也亂了起來。
“Inmortak,的確是我和雅晴的孩子。”沒有華麗的解釋和託詞,季鬱白一口道出事實。
時染剛被他揉軟的心倏地一下冷硬了起來。
無論是Inmortak,還是“雅晴”,都成了她心頭的一根刺,從他嘴裡冒出,有如萬箭穿心。
時染推開了他,在夜裡亮晶晶的眸子透着古怪的笑意,“好了,你可以不用說了。”
明擺着越說越讓她難受,時染覺得自己何必上趕着遭罪,她又不是抖M。
不想聽,何況他壓根沒有解釋的意思。
時染只覺得全身無力,怏怏地轉身就走,還沒完全從他身旁抽出,就天地一旋轉,落入他的懷裡。
“這件事我考慮了很久……”季鬱白低沉如水的聲音突然停住。
然而一直都沒有考慮清楚,向來行事果決雷霆的男人在這件事上猶豫了很久。
因爲太過在乎太怕失去,他甚至不想要那孩子。
季鬱白一直顧念着時染的感受。
他想給她帶來幸福,而不是此刻這種。
“時染,對不起。”
時染心裡一沉,淚水就這麼迅速氤氳了出來,她要的可不是他的一聲對不起!
時染心裡憋得難受,季鬱白不是最會哄人嗎,爲什麼他要跟她說對不起!
瞬間,那晚季鬱白在夢裡喊着“雅晴”的場景也從記憶深處翻涌了出來。
慕雅蘭在她耳邊重複好幾遍的內容也冒出了頭,像是一股強大的惡勢力,在她的心臟上攻城略地,大打出手!
季鬱白見她面色慘白得厲害,手上用力收緊,抱着她回房。
吳嬸看着被雨淋得狼狽的兩人,愣了愣。
“先生,我去煮兩碗薑湯。”
季鬱白恩了聲,抱着時染去了臥室,摸着她冰涼的臉。
她甚至連逃離季鬱白身邊的力氣都沒有了,而且季鬱白也不允許她的躲避。
“洗澡好嗎?”季鬱白咬着她的耳朵問,呼吸黏溼灼熱。
時染微微側了下臉,躲開他的靠近,不言不語的模樣清楚地傳達了她的意思。
冷戰,不肯原諒。
甚至不給他這個機會去彌補。
季鬱白見她目光筆直地落在窗外,像是看着什麼,又像是什麼也沒放在眼裡。
眸色一黯,冷峻硬朗的臉上很快劃過一絲狼狽。
乾脆也不問她了,扛起她就往浴室走。
時染連掙扎一下都沒有。
從頭到尾,就像他手中的提線木偶,任他擺佈,季鬱白原本的愧疚和沉默被她這副姿態整得漸漸窩火。
見他眸中慢慢竄起的火光,時染不以爲忤,反而有種挑釁的快感。
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看到季鬱白吃癟,難怪鬱雪喜歡和他作對。
季鬱白向來不苟言笑的俊臉變得跟調色盤似的,還是相當精彩。
時染靠着這點小樂趣麻木自己快死的心臟,腦袋裡卻有一根筋一跳一跳的,瘋狂地提醒她:慕雅晴,Inmortak,慕雅晴,Inmortak……
時染低低地悶哼一聲。
這兩個令她耿耿於懷的存在,讓時染意識到自己根本不是個大度的女人。
時染甚至覺得,再這麼下去,她會變得和慕雅蘭一樣可怕。
恐色在她垂下的眸子裡一閃而過。
季鬱白陷入惱火情緒,沒有發現她的異常,將她從浴缸裡撈起擦乾身體,剛要抱她,就被她用力一甩。
季鬱白沒被推開,倒是時染用力過度,腳下一滑,重心不穩,從浴缸裡栽了出來!
一剎那,時染心想,要是能摔死就眼不見爲淨了,就不會那麼痛苦了。
比經歷寧修遠那會還要更揪心的痛苦,真的不想再經歷下去。
然而季鬱白天生就是來跟她作對的,出手迅速,及時在她跌倒之前攬住她的腰身,將她扶了起來。
時染自然不會配合,她討厭這具身體,討厭被季鬱白觸碰時不受控制的悸動,討厭這會他的靠近!
於是季鬱白還沒站穩,就被哐噹一聲砸了腦袋。
時染淡淡地將淋浴頭收了回來,見他臉色深沉,那點對他不自覺產生的害怕迅速被她拍了下去。
“高興了?”
他嘶啞着聲音終於將她抱了起來,時染垂着眼皮又開始做死屍狀,理都不理他。
季鬱白火氣越聚越多,終於按捺不住,化爲最純正的慾望,用力將她按在牀上親吻,鎖着她掙扎的四肢,咬牙切齒,“不準備和我說話了?”
時染沒理他,甚至眼神都沒給一個。
季鬱白又氣又無奈,沉默的吻她,溫柔又強勢。
時染開始恐慌。
她的身體欺騙不了他。
一番挑弄捻揉,時染忍住悸動,用力夾緊雙腿。
“說話。”
季鬱白幾乎是冷笑着擠了進去,然後將沾染着靡靡水色的修長手指遞到她面前,“還想繼續自欺欺人?”
時染痛苦地咬着手背開始唾棄自己,這不爭氣的身體,一沾上季鬱白,就潰不成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