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鬱白在醫生辦公室待了很久,問了很多,婦科主任被他問到最後,頭上冷汗涔涔。
偏偏在他嚴肅認真的視線和深沉低斂的氣息下,還不敢趕人。
“那麼今天先到這裡了。”季鬱白低頭看了眼手錶,尋思着快到午餐時間,時染應該餓了,起身告辭。
婦科主任長吸一口氣又舒一口氣,今天先到這裡!也就是終於暫時解脫了!
目送他大步離開,揩了一把冷汗,終於把這尊大佛給送走了。
不知道的還以爲他是喜歡問十萬個爲什麼的小朋友。
從醫那麼多年,從來沒見過這麼有耐心的男人,事無鉅細,問到她張口結舌,無言以對,甚至產生自我懷疑。
季鬱白很快就拎着從外面飯店訂購的營養午餐,進了病房。
“消失那麼長時間,勾引了幾個天真無知少女?”酸溜溜的語氣。
季鬱白沉吟了一下,狀似認真思考,想到什麼突然輕笑,“目前爲止,沒有勾引到天真無知的少女,倒是勾引到一個蠢蠢的已婚婦女。”
時染氣急,季鬱白便不再逗她,打開湯菜,親自拿勺子舀過來喂到她嘴邊,開啓投喂模式。
時染使勁嚼了幾下快速吞下去,“那麼長時間,夠你……唔!”
季鬱白又餵了一勺過來,時染連忙張口接過,囫圇吞棗。
“慢點,別嗆到!”說着,季鬱白投喂的速度慢了許多,從未有過的耐心和溫柔。
時染每次想說話,都被他拿飯菜堵住,最後直接忘了自己想說什麼,打了個相當不優雅的飽嗝。
坐在病牀上大爺似的搖手,“好了,我飽了,不能再吃了。”
季鬱白看着只吃了三分之一的飯菜,皺眉,“怎麼多了一個人,飯量反而小了?”
“你真當餵豬了,吃飽了。”時染揪着被子,轉了轉目光,透着一股小心思。
見他立馬就上了心,“這次飯菜不合你口味?淡了還是重了?你現在飲食應該以清淡爲宜。”
“不是鹹淡問題,有點想你做的湯了。”時染可憐巴巴地看着他,長睫撲爍撲爍閃啊閃,讓他看出討好的意味來。
季鬱白揚脣一笑,抽了張紙巾抹去她嘴邊的油漬,“回去我做給你吃。”
時染一嘚瑟,當即說出自己目的,“那我們什麼時候出院啊?什麼時候回家?”
“你現在還需要在醫院再調養一段時間。”季鬱白見她因爲失落,整張小臉都黯淡了下來,挑眉深笑,“有我陪在這裡,你很無聊?”
“也行,剛好可以趁這機會去看inmortak,他每次在電話裡都問我什麼時間去看他。”
季鬱白眸中沉浸着柔軟之色,默了默突然說:“他的存在,你真的不在意了?”
“我如果在意,我們現在還在冷戰!”時染搖頭,反握住他的手把玩着,“剛開始是在意的,見了他之後就不在意了,人和人之間的眼緣真的太神奇了,你的孩子讓我感覺很親切。只是,他的身體總是讓人替他擔心。”想到inmortak,時染惋惜的嘆了聲氣。
“你照顧好自己和我們的孩子就行,其餘的不用你擔心。”季鬱白沉眸,摸着她的臉頰,想給她減少一點負擔。
“季鬱白,我想等inmortak好後,我們接他回家好嗎?我都不在意,你在……害怕什麼?”
“你懷孕身體不好,照顧不過來。”季鬱白淡然。
“那你讓我上班嗎?”見男人看來的眼神,時樑撇脣,“你看,你都準備將我留在家了,我一個人多無聊?更何況inmortak去後我倆可以作伴啊。”
“你接受他不是因爲我?”
“一半一半。”時染比了個小指節,“我是跟他真的投緣,真心喜歡他,纔會這樣做,可跟你季鬱白半毛錢的關係都沒有。”
說着,起身就要下牀。
季鬱白拉住她胳膊,“哪去?”
“洗手間!”她還能飛出醫院去看inmortak不成?
住院這兩天,時染髮現季鬱白不是一般的小題大做,懷孕才一個月,芝麻大點的小事都能緊張兮兮。
就連涼水都不怎麼讓她碰,想要洗手了,非要拿噴了消毒液的毛巾一根根手指親自替她擦過。
時染很是無語。
……
副院長辦公室,穿襯衫系領帶外搭白大褂、難得的張大了嘴巴,顯得有些滑稽——
“你……你你……剛剛在說什麼?”路笙驟然聽到這個消息,覺得自己頭一次這麼不冷靜。
季鬱白舒眉一笑,整個人散發着難以言述的愉悅,“時染懷了孩子,我的!”
“廢話,難道還能是我的?”路笙呵呵,心裡莫明有些煩躁,“季大爺,感覺你昨天才領的證,這種子要不要播得這麼快?”
“快嗎?”季鬱白不以爲然,如果不是時染揹着他避孕,孩子早就有了。
“呵呵,你夠了!”路笙很是無語,將身上的大褂脫下,扔到沙發上,在男人身旁坐了下來,嗖地將腦袋探過來,四目相對,眸光審視,“你看着我的眼睛,實話跟我說,都是你的孩子,你不會偏心的是吧?”
季鬱白沉默。
路笙急得抓耳撓腮,“你和時染有了孩子,不會就不管inmortak了吧?”季鬱白對inmortak的種種表現,從頭到尾,路笙都沒看到他對inmortak表現出半點父子之情。
眼下時染又在這個時候懷了孩子,看這男人激動的像個小孩,路笙顯得有些憂慮。
“不會不管他。”
“有空你也要去看看他。”路笙覺得自己真是老媽子的命,操心操到死。
“時染很喜歡他,我們不會不管他的。有功夫操心操心你自己的事。”
路笙聽着怎麼有點不對味,難不成時染喜歡inmortak,纔是他不會不管孩子的理由?
“時染因爲懷孕的事住了院?”路笙出差纔剛回來,不清楚季鬱白他們的情況,要不然也不會到現在才知道時染懷孕的消息。
不過還是由衷地替好友感到開心。
“怎麼突然不說話,發生了什麼事?”路笙一愣,總感覺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季鬱白髮生了很多事情。
季鬱白沒有多言,乾脆交代來意,“過來是想讓你去看下inmortak,我們在這邊住院不方便。”
見他主動關心inmortak,路笙眼睛一亮,隨即露出苦哈哈的表情,如喪考批,“你就可勁使喚我吧,我這纔剛從德國交流回來,一條老命都要被那羣老古董給折騰沒了!”
“你不是說他是個省心的孩子。”意思是不會給你折騰。
“我覺得你在inmortak那裡絲毫沒有存在感,有空也要刷一刷,季叔叔……”路笙沒好氣,“不知道的還以爲我是他父親!”
想到那孩子對他的害怕,季鬱白眸色一深,存在感還是很明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