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夕沒有轉過身,她也根本不知道顧榭堯這是在叫她。
顧榭堯不死心的又來了一句:“慕容姑娘。”
“少爺。”
魏明洲走了過來,看着顧榭堯道:“少爺,難道你爲這個女子吃的虧還不夠多嗎?”
顧榭堯茫然無措的看着魏明洲:“可是不管怎麼樣,她都不會假裝不認識我。”
顧榭堯不相信慕容夕會如此對待自己。但是,他望着慕容夕的背影,她剛剛看自己的眼神完全只能用陌生來形容,好像完全不認識他一樣。
如果不是真的,那就是演技太過好了。
“少爺。那就清醒一點吧,那個女人給你帶來了多少的災禍,老爺爲了救你,花了多少錢財,你不是不知道,不要再執迷不悟了。”
魏明洲可以說是苦口婆心了,但是顧榭堯依舊沉浸在自己的心思裡,沒有將魏明洲的話給聽進去。
孫塹走在慕容夕的旁邊,一直不停的道:“姑奶奶,我求求你,你可不要向之前那樣說話了?我聽你說話真的是要折壽三年。”
慕容夕瞧了他一眼:“你就這麼怕顧三爺?”
孫塹聽聞此言,立即正了正衣襟道:“那不叫怕,那叫尊敬。”
慕容夕不禁笑起來,隨後她卻道:“顧家的水可不清,你今天把我帶來這,我只能說一些表面的東西,往深了,我可就沒說了。”
孫塹一愣:“什麼意思?”
慕容夕沒有孫塹說明,因爲她也只是暫時的懷疑,並沒有太明確的證據。
但是顧三爺的病確實招人憂慮,她擔心,這是有人下藥所致。
慕容夕搖了搖頭:“我現在也不是太能確定,還是將此事先放一放吧。”
但是孫塹是有爲題就一定搞明白的人,他追問道:“是不是顧老爺的病有什麼問題?”
慕容夕沒有回答,對於她不確定之事,未免後來招致禍端她還是選擇沉默以對。
又過了幾日,軒轅琛帶着谷舛來到了蘇州,他們的馬車被毀,只有兩匹拉車的馬尚能趕路,雖然步伐是慢了一些,但是總比沒有的好。
軒轅琛和谷舛在蘇州落下了腳,谷舛因爲在路上犯了錯,不小心將馬車弄翻了,這一路都沒有怎麼說話,生怕軒轅琛責罰。但是軒轅琛確是隻字未提,一直都是沉默着,比在皇宮的時候還要沉默。
這幾天他又做那個夢了,他夢到自己和一個女人肩並肩的站着,他們在血腥的戰場之上,將後背交給對方,毫無保留的信任,可是當他醒來之後,身邊確是空無一物,什麼都沒有。
他的心裡缺了一塊兒,無論怎樣,都彌補不回來了。
軒轅琛看着樓下的景象,現在的蘇州因爲難民的涌入,人開始變得也來越來越多了。
之前的蘇州人口很少,但是外商很多,往來居住,也很熱鬧,配着寧靜的湖畔,也是一種景觀。可是現在軒轅琛看看向下面,卻看到了魚龍混雜之景。
幾個穿着難民衣服的人,他們蹲在湖邊,看着滿街的人,正在竊竊私語,蘇州多富商,有人戲言這裡掉的最多的東西就是金子,所以蘇州也是以前最繁華的。但是現在不同了。
軒轅琛這樣看下去,看到了那幾個難民商量着偷走了一個富商的錢,過程很是順利,他們的臉上充滿了奸詐,拿着錢還略微炫耀了一番。
但是他再看向另一邊,年輕的母親帶着自己的孩子,不斷的懇求路人能夠施捨一點銀子,她家的孩子已經很久沒有吃飯了。
軒轅琛轉身推開了房門,走了下去,谷舛積極跟在他的身後,問道:“主子,你這是要去拿哪?”
“官府。”
軒轅琛曾經深思熟慮過難民的問題,因爲一旦,這些難民得不到良好的安排,就有可能被有心之人利用起來,反抗朝廷,到時候,金國又得受一番苦難。這不是軒轅琛想要看到的。
軒轅琛走到官府之內,府外的幾個衙差鬆鬆散散的站着,看着軒轅琛來了才恢復了一些精神,攔住他道:“大膽,這裡是蘇州知府的官衙,怎麼可以隨意亂闖。”
谷舛拿出令牌給了衙差看,衙差認出那是皇家之物,立即轉變了態度:“二位是?”
谷舛按照軒轅琛之前教他所說的言辭道:“這是皇上密派的欽差大臣,還不快讓你家大人出來恭迎。”
軒轅琛淡淡道:“不用了,我先進去。”
說着,他徑自走了進去了,衙差想起什麼,想上去攔住,但是谷舛已經把他攔在了身後。
“心肝,不要走,來,來老爺這裡。”一個大腹便便的穿着官服的男人,眼上蒙着一條絲帶手到處亂揮舞,好像在抓着什麼人。
“老爺,老爺。”
衙差見此不免想制止男人的動作,但是男人還是不知死活的抱向了軒轅琛,軒轅琛青筋一條,側身一轉,那人就撲了個空,谷舛的劍往他膝蓋上一打,他就跪在了地上。
“誰啊,竟然敢弄我。”
他摘下眼罩,就看到氣度不凡的軒轅琛站在了他的面前,臉色鐵青。
“老爺,這是上面派下來的巡撫。”衙差的小聲提醒,讓鍾司禾吞了一口唾沫道:“你怎麼不把人給我攔在外面。”
衙差繼續竊語道:“我也想,可是沒攔住。”
鍾司禾恨鐵不成鋼的看了他一眼,繼而跪着走上前對着軒轅琛道:“大人,剛剛下官只是在演練一支曲目……”
他的話還沒說完 一個穿着甚少的舞女就跑來抱住他:“老爺,你怎麼不來找人家了?”
周圍寂靜了一會兒,軒轅琛轉身走入正堂,留下一句道:“收拾好了再來見我。”
鍾司禾立即爬起來,對着舞女和衙差道:“滾滾滾,都給我滾出去。”
那舞女一聽,立即橫眉道:“鍾胖子,你是翻臉不認人是吧,你忘了你還欠春風樓的那些債務了,嫖了不給錢,賭的倒是歡快。”
鍾司禾臉色一變,看了一眼裡面,確保他們不會聽見才壓低了聲音對着舞女道:“你要再敢多說一句,我讓你橫屍街頭你信不信。”
“你……”
舞女還是有些被嚇住了,就沒有再說話,只能披上外袍走了出去。
鍾司禾思慮了一下對着衙差道:“去,找幾個人看住我的書房,一隻蒼蠅都不能讓他給我進去。”
“是。”
鍾司禾眼睛一轉,立馬又換上一副笑臉走了進去。
“大人。”
他故意將聲音拖得很長,看着軒轅琛,好似他這個大人,他這個知府也並不放在心上。
軒轅琛雖然一直在行兵打仗,可是對於政事並非一竅不通,更何況他已經做了一年多的皇帝,誰是忠心,誰是假意,他分的清。
軒轅琛也不直接給鍾司禾廢話了,開門見山的道:“你身爲一方的知州,可看過外面的情況。”
鍾司禾眼睛一轉:“當然,下官是時時刻刻的都在關注着百姓民生。”
“那你說說看現在蘇州是什麼樣的情況?”
鍾司禾在朝爲官這麼多年,看着軒轅琛這架勢就是來找茬的,他立馬道:“非常不好。蘇州現在涌入了許多的難民,直接阻礙了蘇州的發展。”
軒轅琛看向他:“朝廷給蘇州撥了不少銀子吧,怎麼連一個難民問題都解決不了?”
鍾司禾嘆了一口氣,用餘光瞟了一眼軒轅琛:“大人有所不知,這難民,都是一些食古不化之輩,只知道一味的從朝廷裡拿錢,卻不知道如何自己生錢,哎,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這朝廷發下來的錢,沒過多久,就都被花光了。”
軒轅琛冷笑:“當真全部花光了?”
“我可是不敢騙你吶。”
……
軒轅琛走出了府衙,谷舛不解的問道:“主子,你明知道他是有意欺騙我們,怎麼還要相信?”
“不相信難道還能讓他們直接將錢吐出來嗎?”
軒轅琛本來也知道下撥如此大的銀錢給蘇州,難免會被一些官員暗中私扣,可是到底扣了多少,那就需要他去查證了。
軒轅琛走到那年輕的母親身邊,蘇州人對着外來的難民都不怎麼友好,覺得他們燒殺搶掠,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是他們無法清楚的意識到,這畢竟只是一小部分人,不能代表全部。所以這個女子已經跪了一上午了,都沒有人可憐可憐她,給她一些食物或銀錢。
軒轅琛讓谷舛買來了一些吃食給孩子和女子,女子立即不停的感謝,軒轅琛問道:“朝廷已經頒發了這麼多的銀錢下來,你們不是都有救濟糧可以領嗎?”
問起這個,女子都開始忍不住垂淚:“是,朝廷是發了糧食下來,可是第一天是粗米,第二天是米糠,到了第三天就是米糠摻的沙,那玩意吃下去多了是會死人的,我們哪裡還敢吃,只能各自謀生路。”
軒轅琛皺了皺眉,他原以爲在自己的嚴苛法律之下,不會再出這樣的貪官,但是現在看來,這法落實的不到位,竟然蘇州出了這麼大的亂子。
民以食爲天,倉稟實而知禮節,飯都吃不飽,也難怪那麼多的難民去做那些偷雞摸狗的勾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