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身,平身,都平身。朕聽說葉夕你已經找到了兇手?”
“是,剛剛肅嬪已經承認了。”
軒轅非把頭轉向肅嬪,他是很少召幸她的,對她的印象並不深,只記得她好像是廣州知府的女兒。
肅嬪跪下道:“一切都是臣妾做的。”
她的語氣淡然,沒有絲毫的愧意,好像一切都是天經地義一般。
軒轅非怒道:“朕平日裡待你不薄,你爲何要傷害臻兒。”
“不薄,呵。”肅嬪嘲諷一笑,眼裡含着無盡的悲涼,“皇上能叫出臣妾的名字嗎?皇上又是否記得臣妾也曾爲你孕育過一個孩子,而那個孩子,也消失了。”
能讓軒轅非叫得出名字的也只有那麼幾個妃嬪,大多都是最近寵幸了的,至於肅嬪所說的孩子,軒轅非只有一點印象,好像是她自己不小心掉落了孩子,自己便把她從昭儀晉爲嬪。
瑜妃纔不管這些,她撒潑似的抓向打向肅嬪,哭喊道:“你自己的孩子落了,你爲什麼要害我的孩子,他還那麼小。”
“我的孩子還未出世,不依舊被你們害了嗎?你說是吧,太后娘娘。”肅嬪將仇怨的眼光盯向太后。
“你胡亂說着什麼?”面對着軒轅非投來的質詢的目光,沈立容竭力保持冷靜。
“哈哈哈,你們知道我怎樣報復在你們沈家的子孫的身上的嗎?在那個軒轅臻出世的時候,他的奶孃就已經被我餵了關木通,她的乳汁一點,一點喂入小皇子的口中,然後軒轅臻的身體就一點點衰弱,連太醫都查不出來。”
“那肅嬪又爲何要殺了小皇子?”關木通中含有馬兜鈴酸,這種毒素已經讓小皇子沒有幾天的活路了,她完全可以等着小皇子看似因病死亡,完全擺脫嫌疑。
“我等不了那麼久了,我的兒子被太后娘娘賜的帳中香給殺死了,我看着軒轅臻活着的每一天都是煎熬,我要殺了他,去給我的兒子作伴。太后娘娘,一命還一命。你說,是這個理,對吧。”
沈立容神色閃過了慌亂,對着侍衛道:“看來肅嬪是已經喪失心智了,來人啊,押她下去,處以極刑,血濺三尺,來祭奠小皇子。”
肅嬪仰天笑道:“太后娘娘,當年你爲保你們沈家在後宮的地位,不準任何人比瑜妃先生孩子,你殺了我的孩子,怎麼就敢做不敢承認呢?”
軒轅非訝然的看着坐在高位的沈立容,儘管他很多時候覺得他的母后霸道不講情面,但他一直認爲她不會是這樣心狠手辣之人。
沈立容叫道:“你們怎麼還不把她拖下去。”
侍衛急忙拖着肅嬪出去,瑜妃在旁失魂落魄道:“報應,都是報應,沒有中下當日的因,也就不會有今日的果。”
沈立容橫眉冷對着瑜妃:“哀家看你也是瘋了,再胡亂說一句,你這瑜妃也別當了。”
“我當什麼瑜妃,我兒子都死了。”瑜妃突然爆發出來,嚇了所有人一跳。
瑜妃將頭上的珠翠盡數扯下,身上已經幾日未換的宮服被她大力撕碎,她口中喃喃道:“上天啊,我不要這榮耀之位了,你把我的兒子還回來吧,還回來吧。”
“瑜妃已經瘋了,你們把她帶回去,快,帶回去。”
慕容夕暗暗心驚,沒想到沈立容這麼狠心,就算不是沈家的孩子,可是也是自己的親孫子,說殺就殺,毫不留情。但是,慕容夕悄悄瞥了一眼軒轅非,見他嘴脣緊抿,雙拳握緊,整個人處在極端的憤怒之中,慕容夕識趣道:“皇上,太后娘娘,此案已結,微臣還要調查中山王的案子,想先行告退。”
沈立容扶額:“退下吧,都退下。”
一行人急忙稱是,退出了宮門。
沈立容屏退了四下的宮人,上前對軒轅非安撫道:“皇帝不要聽信肅嬪的話,她那是在誣陷哀家。”
“誣陷?那瑜妃呢?也是誣陷嗎?母后,朕從未想過你會爲了壯大沈家殺死自己的親孫子。這天下姓的是軒轅,不是沈。”
“皇帝!”沈立容怒喝,可看了軒轅非一眼,隨即又婉轉道:“非兒,母后所做的事都是爲了你好,這麼多年,要是沒有哀家的扶持,你能當上這個皇帝嗎?”
“是啊,真虧了母后的扶持,讓朕現在都不能大權在握,凡事還要先請示母后才能做,朝中大臣也是看母后的眼色行事,這金朝到底是誰的天下!”
“啪!”沈立容怒急攻心,一個甩手就往軒轅非的臉上打去,軒轅非貴爲天子之尊,被沈立容這樣一打,當即怒不可遏。
“母后打的可真是好,那母后就要把謀殺皇孫的證據給朕藏好了,別逼着朕把這個陳年舊事翻出來。”
“你!”
“哼。”軒轅非甩袖離去,至此,沈立容和軒轅非的母子矛盾在此結下。
慕容夕帶着魏淑儀走到殿外僻靜之處,對着魏淑儀道:“淑儀應該知曉,今天的事就當做什麼也沒聽到,不然,恐是有性命之憂。”
魏淑儀點點頭:“多謝大人提點,我一個字都不會說出去的。”
說完,又看了看身後的宮人,保證道:“他們也不會。”
“嗯,如此,那,這畫玉是魏淑儀宮中的,就交由魏淑儀處置吧。”
魏淑儀聽着畫玉就生氣,當下便問道:“你爲什麼要在大殿之上誣陷我,我平日可是得罪了你。”
畫玉依舊是那副模樣:“淑儀忘了,奴婢的姐姐琰玉就是被淑儀讓人打死的。”
魏淑儀身旁的宮女提醒道:“淑儀,就是那琰玉偷了淑儀的玉鐲,淑儀賞了她二十板子,沒想到那琰玉體質弱,沒承過去,死了。”
魏淑儀這下想起來了,道:“你姐姐是犯了錯,該死。”
“奴婢的姐姐絕對不可能偷東西,是淑儀冤枉了她。”畫玉倔得像頭牛,伸着脖子就是一副英勇就義的模樣。
慕容夕見這等宮闈之事,已經超過她管的範疇了,她不好久留,便道:“微臣相信淑儀自有明斷,微臣先告退了。”
“好,大人慢走。”
慕容夕走的不遠,拐角處就聽見魏淑儀讓人把畫玉押進暴室,狠狠的罰她。慕容夕搖搖頭,回到了掖庭。
沈彥之此時正在沏茶,見她回來了,也給她倒上一杯道:“宮裡都在傳我們葉大人斷案入神,就這麼幾天,就破了小皇子的案子。”
慕容夕搖頭:“這案子倒是牽扯出不少的枝節來,也讓我明白一報還一報,卻也想着真是冤冤相報何時了啊。”
“這是怎麼了?說來聽聽。”
慕容夕將沈立容的事情說與了沈彥之聽,沈彥之輕抿了一口茶道:“太后能坐上今日的位置,手上沾的鮮血不會比征戰沙場的將軍少。不過也能看出沈家的式微,讓太后很是焦急。”
“當然,沈家人的官職在朝中並不高,連你這個少年英才都不肯入朝爲官,太后是真不知道自己還可以靠誰。”
沈彥之笑笑:“我擺弄一些花草還行,若是入朝爲官就不適合我了。”
慕容夕也笑,沈彥之的話,也同樣適應於她。沈立容和軒轅非本想拉攏於她,讓她來對付軒轅琛,給她到處樹立威望,可這次調查這件案子卻讓她知道了皇室秘聞,若是她表現出一點不忠的樣子,只怕她的人頭在頃刻之間就會掉下。
慕容夕憂心忡忡,加上中山王的案子毫無進展,便早些回去了。
小柳兒的傷勢已經好上許多,玉嬛帶她來件慕容夕的時候,已經能夠下跪行禮了。慕容夕笑道:“你有傷在身,行禮就不必了。”
“謝駙馬。”小柳兒起身站在一旁,對着慕容夕問道:“小柳兒已經多日沒看到駙馬了,想必駙馬必定是忙於朝中之事,駙馬一定要保重身體。”
慕容夕看了一眼玉嬛道:“你先下去,我有幾句話要對小柳兒說。”
“是。”
玉嬛走到門口,順帶關上了門,留着小柳兒和慕容夕獨處。
慕容夕道:“我思來想去,還是另外給你找一個安生之地吧,駙馬府已經不適合你待下去了。”
慕容夕是要假死逃脫的人,小柳兒留在這裡也沒什麼意思。
但小柳兒卻誤會道:“駙馬可是嫌棄小柳兒笨拙,認爲小柳兒會害了駙馬。”
“這倒不是,不過,你看,你在這府中,丹茜也會爲難你,她是這府中的管事,她要爲難你,你的日子不會好過的。”
“小柳兒不怕,小柳兒只想侍奉大人,小柳兒,可以,不要名分的侍奉大人。”
這句話無疑于晴天霹靂炸在慕容夕的腦袋裡,她結結巴巴道:“你不會喜歡我吧。”
小柳兒輕輕的點點頭,羞怯道:“當時大人在匪窩裡,小柳兒就芳心暗許。”
慕容夕還沒有應對女孩求請的經驗,只得支吾道:“你看我,什麼也沒有,現在這一切都是傍着公主得來的,你跟着我落不到什麼好。”
小柳兒搖頭:“奴婢不怕的,只要能跟着大人,再苦再累,奴婢都能抗。”
小柳兒能抗,慕容夕是真不能抗。她忙道:“不不不,我對公主忠心不二,我不需要別人的侍奉。”
小柳兒神色暗淡下來:“奴婢知道,奴婢是比不得公主的,但奴婢只求能待在駙馬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