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琛沒有從慕容夕的臉上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笑笑道:“你怎麼總是一臉戒備於我的樣子,就算他真的是中山王的兒子,我也不會把他怎麼樣。”
慕容夕隨意揚了揚嘴角,並不信軒轅琛的話。中山王在朝中的舊部如此之多,他們都忠心耿耿,如若讓軒轅琛挾天子以令諸侯,那麼青嵐終生都沒有自由可言了。
馬車跌跌撞撞的行了約莫一個時辰,慕容夕一直在車上假寐沒有與軒轅琛說話,但軒轅琛卻一刻不停的盯着她,等馬車停了她下了車,方纔覺得鬆了一口氣。
慕容夕掀起帽裙看着眼前的美景,不由身心愉悅。在她腳下的是廣袤無垠的草原,一碧萬頃,如一片綠色的海洋,駿美的馬匹在草場上自由走動,偶爾低頭吃草,偶爾仰頭鳴叫,真是應了那民歌“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這片草地是皇家草場,有專門守衛的人,守衛的看見軒轅琛來了,急忙過來道:“王爺今日又是來騎馬的?”
軒轅琛點頭,轉而對着慕容夕道:“你會騎馬嗎?”
慕容夕揚起笑:“當然。我與你來場賽馬怎麼樣?”
“好,你去給這個姑娘選取好馬。”軒轅琛對着守衛吩咐道。
慕容夕攔住:“不用了。我已經選好了。”
慕容夕指向不遠處的一匹正在暴動的烈馬,守衛的急忙道:“不可啊姑娘,那匹馬還沒完全馴化,會傷者姑娘的。”
慕容夕笑笑:“放心,我對馴服烈馬很有一套。”
說着,還瞟了一眼軒轅琛,接着道:“況且馬要是少了烈性,那就算不得好馬了。”
守衛的看了軒轅琛一眼,示意他來做決定,軒轅琛揮手道:“把它牽來吧,順便讓人把我那匹也給牽來。”
“是。”守衛領命前去。
慕容夕將帷帽摘下來,拋給玉嬛,玉嬛手忙腳亂的接住,對着慕容夕道:“小姐,你之前從來沒有騎過馬,你要小心啊。”
軒轅琛看了玉嬛一眼,笑對着慕容夕道:“你說你會騎,你的貼身丫鬟又說你從未騎過,這倒是奇了。”
慕容夕道:“我的事情,她不知道的多了去了。”
這時,守衛的牽來了烈馬和軒轅琛的馬匹,慕容夕伸手摸了摸烈馬的頭,烈馬當即躁動不堪,慕容夕抓着它的繩子,不讓它動,慕容夕一遍一遍的摸着它的頭,它居然安靜了下來,軒轅琛抓住她的手,問道:“你這手上有東西。”
慕容夕抽回手巧笑倩兮看着他:“不過是一點能讓馬安定的石斛粉罷了,這麼大驚小怪做什麼?”
軒轅琛覺得好笑,慕容夕說着要馴服烈馬,卻又拿藥物讓烈馬自己安靜下來。
慕容夕拍了拍馬匹,踩上馬鐙子,翻身上了馬。衆人本以爲那馬已經不會再躁動,卻不曾想,慕容夕剛剛坐上馬鞍,那馬便一個仰背,企圖將慕容夕摔下去,慕容夕緊緊握住馬繩,腳夾住馬的腹部,不停的拍打,讓它知道她今天是非騎它不可。
軒轅琛一直看着慕容夕的動作,想着她若是摔下來,能完好無缺的接住她。
烈馬見仰背慕容夕無礙,就滿場胡亂的奔跑,慕容夕一直拉着繮繩,對着下面的守衛喊道:“把鞭子拿給我。”
守衛連忙將鞭子扔上,慕容夕一手接住,拿着鞭子打下馬尾,讓馬停下快速奔跑的腳步,馬不停的繞着轉圈,慕容夕也跟着它繞,馬漸漸的適應了這樣的步伐,也適應了自己的背上有人坐着,情緒也開始平緩下來,不再躁動。
守衛見着,連聲誇讚道:“姑娘真是厲害,我們這裡最好的馴馬師都沒能馴服這匹馬,姑娘一來它老實了。”
慕容夕笑笑,對着下面的軒轅琛挑眉道:“現在開始比賽,誰先到對面那座山頭,誰就必須答應對方一個要求。”
軒轅琛點頭:“好。”
慕容夕拉着繮繩,執鞭揮馬道:“那我就不等你了,自己跟上來吧。”
說着,就騎着馬前進了好幾裡,軒轅琛飛身而上,騎着馬追去。
慕容夕奔走在草場之上,她倒是許久沒有這樣快意過了,這一下子,倒是將心中的憋悶除去不少。
軒轅琛騎着馬追趕上來道:“這次看來是我先了。”
慕容夕見着自己一晃神,軒轅琛就往前走了好遠,連忙揮鞭前進,兩人你來我往,不分上下,到了山頭之上,居然也是同時到達。
慕容夕無不遺憾道:“看來,今日沒有輸家。”
軒轅琛勾起嘴角:“我怎麼覺得好像某人比我先行幾步。”
慕容夕瞪着眼看着他:“你這也要算。”
軒轅琛眺望着遠處道:“有時候輸與贏,就差最初的幾步。”
慕容夕卻道:“但有時候,輸就是贏,贏就是輸,不是嗎?”
軒轅琛回頭看着慕容夕,倆人相視一笑,當年軒轅琛與軒轅非同爲皇位的競選人,可是軒轅琛卻因帶兵叛亂離開京都月餘而已,江山就已經易主,成了軒轅非,但是他的手中並沒有多少實權,反倒是軒轅琛因爲戰功赫赫,大權在握,將來的江山屬於誰,倒也是個未知數。
慕容夕看着天上的雲彩火紅,太陽已經開始西下,金色的光芒已經灑在了那片汪洋的綠海之上,慕容夕嘆道:“只願天下百姓,能夠人人都見此美景,永不受戰亂之苦。”
軒轅琛拉着繮繩,對着慕容夕道:“你要是喜歡這繁華盛景,我便給你錦繡山河。”
慕容夕笑着搖頭:“王爺雄心,我不敢與之並肩,王爺若要打下這山河,切莫以我這小小女子爲藉口,我可承受不起這樣紅顏禍水的罪名。”
軒轅琛坐在馬上,指點着四方道:“難道你就從未想過有一天站在錦繡之巔,看着天下容於自己手中嗎?那種何種暢快之意,是世間任何事都是無法比擬的。”
慕容夕淡然一笑:“我只知皇圖霸業談笑中,不勝人間一場醉,假使我與王爺成其好,王爺也真的收攬了這江山,我也只能站在王爺的身後看着這高處不勝寒,並不能領悟到王爺口中所說的暢快,因爲那時我也成了王爺手中握着的一員,那並不是我想要的。”
軒轅琛笑笑:“你拒絕我的原因倒是能越說越多了。”
“所以我讓王爺不要在我身上花費心思了,拒絕王爺的原因我能數出很多種,可要我接受王爺,我卻說不出來一條。”
“那我要是以江山爲聘呢?”
慕容夕訝然道:“你說什麼?”
“我以江山爲聘,娶你之後絕不限制於你,你若想做皇后,鳳冠霞帔,未央宮中椒房殿內等着你,你若不想做,那我們就青廬成姻,你遊遍天下,我也就追遍天下,整座江山都將獻於你的懷裡,你的話即是我之言,無人敢反駁,無人敢不遵從。”
“說的,好生誘人啊。”這就像一個藏着砒霜的誘人餡餅,外表充滿了讓人垂涎欲滴的霜糖,可是隻要你忍不住咬上一口,你就會暴斃而亡。
“你不信。”軒轅琛冷俊的臉龐之上,帶着無比認真的情緒,好像他不是在開玩笑,而是他一定會做到。
慕容夕笑笑:“行了吧,王爺,讓我們來說點實際的,這些虛幻之物,還是留着晚上做夢的時候再想吧。”
“那就等着我手捧着江山走在你面前的時候吧。”
慕容夕啞然失笑。
她隨後道:“雖然我今日輸了,但我還是有一事想要讓王爺幫忙。”
“說說看是什麼事?”
“我的妹妹慕容秋,也就是皇上宮中的麗妃,她一直與我不和,她知道我是葉夕,也知道我並沒有死反而回到了慕容府,我相信她已經籌備着怎樣告訴慕容信,說我犯下的謀逆大罪,好讓慕容信趁此機會除掉我。”
“需要我做什麼?”
“嚮慕容府提親。”
軒轅琛展顏一笑:“現在又想嫁給我了?”
“那倒不是,只是讓慕容信知道我是王爺重視的人,他就不敢動我,我只需要在做一場假死的戲,我就真的能夠自由了。”
軒轅琛點頭應下,問道:“那你之後想去哪?”
“天高海闊,都是我能走的路,我也不知道會去哪?我把我以後的路交給命運,讓它來做決斷。”
軒轅琛斷定道:“你要麼走不了,你要麼走了,我也一定能找到你。”
“王爺的話太過武斷了,我曾經離開過你一次,我就能從你身邊飛走第二次,再說一個我不能接受你的理由吧,你永遠都把我當做籠中鳥,想要困住我,但卻沒有想過,就算你給的是金籠,喂的是玉食,都從來不是我想要的。”慕容夕朝他一笑,駕着馬準備往回走。軒轅琛叫住她道:“那你有沒有想過,你曾經已經委身於我,天下之間,或許沒有男人能接受自己的妻子不是清白之身了。”
“若我喜歡的男子他因這些無聊的事情不肯接受我,那他不配得到我的喜歡,若天下之間所有的男人都在意這些事情,那我就終身不嫁。”慕容夕轉過頭,對着軒轅琛一字一句道:“我,慕容夕,選男人,寧缺毋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