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你不懂嗎?”辛俞的目中,似也涌上了一層霧氣。“難道你不是每時每刻,每分每秒,都無法忘記,那一晚,所發生的事情,那些血,像雨一般飄落。頭顱像西瓜一樣,在地上隨處滾動。親人們的悽慘淒厲無助的喊叫……”
他聲音越來越大,幾乎忍不住怒吼出聲,多年來的痛苦,似乎要在這一刻發泄而出。那一聲聲,一句句,似一把無比尖銳的墜錐子,直接刺入塵舞的心臟。
不,她怎可能忘得掉?
“不要再說了,求求你不要說了。”塵舞搖着頭,閉上眼。
“對不起!”辛俞察覺自己的失態,恢復過來,低聲道。
塵舞看了看身旁這個高大的男子。他恐怕也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吧,臉過於瘦削了些。然而,目中卻時刻漾着對生活的熱情。
然而,這樣一個本該對生活充滿熱情的人,卻要承受如此痛苦。
“沒關係。誰叫,我沒有把醫聖帶來呢。”塵舞苦笑。
她現在也有些後悔。如果朱簫在這裡,她的同胞,都將不用忍受這些痛苦。
“這不怪你。”辛俞嘴角掛上一抹悠遠的弧度。“曾經有個我很深愛的女人,很愛很愛。愛到半夜想她,就悄悄溜進她的房間,看她睡覺,忘了天亮。但是,我們都是沒有未來的人,又怎麼敢奢望愛情呢?正因爲愛她,所以,更要遠離她。”
他嘴邊的苦澀, 轉變成了一抹微微的笑意。“你也,一定很愛醫聖吧。”
塵舞臉一紅。“走吧。”
他們並肩走出病房,走出醫院。
“很快,我們就有殺靈王的機會了。
“什麼機會?”塵舞有些迫不及待。
辛俞瞅了她一眼,微微一笑。
他臉頰邊,居然有個狹長的酒窩,跟朱蕭的很是相似。塵舞眼眸一黯,垂下眼簾,及時收住要被酒窩拉遠的思緒。
“下個星期,靈王會在某個地方出席某個重要儀式。”
“這個信息,可靠嗎?”
“絕對可靠。因爲,這是病房那個人帶回來的。”辛俞面色一沉。“所以,我們一定要加倍珍惜這個機會。”
塵舞的笑意也斂住。她忽然明白了辛俞帶她來這裡的原因。
此刻,他們已走出了醫院,回頭看去,醫院那高大的建築周圍,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然而,它的上空,卻似乎壓着烏雲般,一片暗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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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他們就出發去往阿拉伯某國的某個城市。
靈王將在那裡,參加一個宏偉工程的奠基儀式。
離開這座城市,塵舞感到無比的留戀。
摸了摸頸間那個靜靜的,細小的金屬,她感到無比的踏實。
這正是朱蕭送的表。以後,她只有這塊表了。
她暗中嘆了口氣。
“嗨。”
他們正在機場,辛俞剛打完電話,正含笑看着她。
自認識以來,從未見他這麼高興過,一向陰沉的臉,露出這抹笑容,竟像雨後陽光般讓人心情舒暢。
“怎麼了?”
“那幾個女孩子在一夜間,竟然全恢復了。”
塵舞渾身一顫。“一夜間?她們自己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不知道,醒來就發現全好了。甚至對所經受的苦難,全部忘得一乾二淨。”
兩人沉默了一會,辛俞道:“是醫聖,一定是醫聖。除了他,沒人能做到。”他眼中露出疑惑。“但是,他怎麼知道那裡呢?”
兩人對視了一眼。
“難道醫聖,在跟蹤你?”
塵舞震驚得無法言語。
幾乎同時,他們朝周圍看了一眼。
但是,除了面無表情坐在那裡候機的陌生人,根本沒看到那個日夜思念的人。
“據說,醫聖一直都和商族保持來往,你知道嗎?”
“我不知道。”塵舞心裡一動。
一陣痛楚涌上心頭。難怪,那天晚上那個女人,跟月如此相似。那應該就是月吧。
看來,朱蕭隱瞞了她很多事。
“幾天前,有個姐妹失蹤,都以爲死了,昨天完好無缺的回來。她告訴我們,是商族的人請醫聖救的她。”
塵舞搖了搖頭,把自己拉回來。“那麼,這次應該也是通過商族讓朱蕭幫忙的吧。”
“朱蕭”的名字一出口,她的心便劇烈的疼痛起來。
辛俞額首。“很有可能。”他忽然看着塵舞,問:“你知道讓她們來中國的原因嗎?”
塵舞想了想,道:“因爲醫聖嗎?”
她已無法提“朱蕭”這兩個字。
“對。本來我還發愁,怎樣請醫聖幫忙。現在不必了。”辛俞淡淡微笑着。
塵舞的臉色卻愈發黯淡。
辛俞朝她伸出手。“走吧,飛機快要起飛了。把皮箱給我。”
接過皮箱,他看了眼塵舞略顯暗淡的神色,目中掠過一絲同情。“這次行動,共4人。你的代號是秋,我是冬。還有春和夏,他們在紐約直接飛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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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瀚的沙漠之中,阿拉伯的某個城市,一個臨時搭建的露臺旁,聚集了很多民衆,人聲鼎沸,一項隆重的儀式,即將開始。
塵舞端着精緻的、雕着濃厚的阿拉伯風格的圖案的托盤。上面,放着個小金人,這是靈王將親手送出的獎品。
塵舞仔細研究着這些複雜的圖案,慢慢平靜了下來。
這個臨時的露天會所,方圓50米內,全被一個無形的、強大的結界包圍住。
結界裡,僅有設定結界的人,靈力纔不會消失。
但也有一種可能,就是,這前所未有的強大的結界,是由幾個人聯合設定而成。在他人的結界中,這幾個人都會相互制約。
而塵舞的靈力——在別人的結界裡,劈開空隙的靈力,已更強了。
一陣熱烈的歡呼,靈王總算露面了。
看着那威嚴而霸道的臉龐,高大的身軀,塵舞只覺得自己弱小如螻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