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頭已經是一陣亂麻。
電光火石之間,許多想法已經掠過她的腦海,如果她就是阿曦……如果死掉的就是她的父母。
那麼……
一旦讓北辰奕知道她真實的身份,她也許立即就會被北辰皇朝的人追殺,要想報仇,就很難了。
是的,報仇。
如果這一切,這所有有關於過去的記憶,全部都是真實。她一定要報仇,這樣生生將人心臟絞碎的痛處,不該只是她一人承擔。
她不能……絕對不能讓北辰奕看出來端倪。可,她要怎麼解釋,自己摔了這一跤……
只是片刻,她就已經思考了這許多。
看着北辰奕帶着幾分喜色的眼睛,她心頭更慌。這一下要是避不過,她接下來的處境,會非常艱難。
就在她心頭萬般慌亂之刻,她頓時感覺到自己下腹,有一股暖流。
下一瞬,她心頭一顫。
低下頭一看,自己黑色的衣襬上,似乎被什麼東西打溼,因爲衣服是黑色,所以看不分明。她頓時鬆了一口氣……
擡眼看向北辰奕,面色尷尬,似有什麼難言之隱,聲線倒依舊冰冷:“嗯……一直覺得自己今天氣力不濟,原來是來月事了!害得我剛剛都沒站穩……”
北辰奕眼角一抽。
原本滿懷喜悅的心,頓時沉入谷底。所以,她忽然摔倒在地,並不是因爲情緒的變化,而只是因爲……來月事了?
女子來月事了。
這是他人生裡頭,第一次有人這麼毫不害羞,還一片坦然地對自己說出口。他……
正在他遲疑之間。
夜魅扯了一下自己的衣襬,讓他看見黑色衣料上,染溼的那一塊。冷聲道:“你也看見了,我也那啥……挺尷尬的。月事布我是不指望你有了,所以咱們去下一個地方之前,先去買身新衣服,還有月事布?”
北辰奕沉默了幾秒鐘,額角甚至有青筋在跳動。
心情從期待狂喜,到瞬間跌入谷底,甚至還十分無語。無言之中,他深呼吸了一口氣,盯着面前這張臉,沉聲道:“好吧,夜魅姑娘自己站得起來嗎?”
“不敢勞王爺攙扶,王爺帶路便是!”夜魅還算是客氣,說完就自己起身。
北辰奕也實在不願意,繼續跟一名女子,站在這裡討論月事。聽完她的話,他便拂袖轉身,率先離開。
在他轉身的同時。
夜魅心頭一鬆,一陣酸澀用上心頭,眼角險些泛出淚來。還好,上天終究公平了一次,幫了她一次,若非今天正好來了月事。
她找回記憶的當日,就是她落入追殺之時。
她不能死……
也不能被人追殺。
她需要夜魅這個身份,來徹底弄清楚當年的事。來徹底的,爲自己討回父母和弟弟的血仇。
弟弟……
對了。
也就是這一瞬,她腦海中忽然浮現一個襁褓,奶娃娃稚嫩的小手,笑嘻嘻的抓着她的食指。
那是她弟弟……
可,父母慘亡,那弟弟?
弟弟去哪裡了?
不知是否情緒波動太大。
在她心緒越見緊繃的瞬間,她頓時後腦勺一陣劇痛,意識一鬆,便暈了過去。
北辰奕聽見身後一陣響動。
回頭之間,便見夜魅的身體,軟倒在地。
他眉心一跳,飛速走到夜魅身前。眼神再次落到了她衣襬處,那一片溼潤之上。
他站在原地,默了片刻。
眼下這裡除了他們兩個,並無旁人,清歌和車伕這時候都守在宮門外,沒有進來。
盯着夜魅那張冷若冰霜的面孔,他輕嘆了一口氣。
彎腰將她抱了起來。
抱着她往宮外走,溫軟的身體就靠在他懷中。卻令他感覺到冰冷,彷彿夜魅這個人,從身體到心都是冷的,如何也捂不熱。
他低下頭,靜靜盯了一眼她那張與宗政曦一模一樣的容顏。
心情更是絮亂不止……
她摔倒,甚至暈倒。到底,真的只是因爲月事,還是他猜測的那樣?
可,這個女人的面容,永遠冷若冰霜。即便是他,也窺不出絲毫破綻。思慮之間,他便已經抱着夜魅,走出了宮門。
清歌看着這一幕,頓時愣了一下。
不敢置信地盯着北辰奕,詢問:“王爺,這……難不成,真的是……”
真的是曦公主?
否則爲什麼會暈倒,爲什麼會被王爺抱着出來?
正在他思慮之間。
北辰奕睨了他一眼,沉聲道:“她來月事了。”
清歌:“……”
“哦!”清歌默默地轉身,無語地將馬車的車簾掀開,內心默默地思考。這夜魅姑娘平常看起來,無比的強悍,怎麼地今日來個月事,竟然還暈倒了?
算了,他是個男人,沒有來過月事,所以不評價。
畢竟自己這輩子也無緣體會啥叫痛經。
北辰奕抱着夜魅上了馬車,清歌看着這一幕,這一瞬間倒是有幾分晃神。彷彿時光會到五年前,王爺和宗政曦初見的時候,那一日,王爺也是抱着昏迷的她,上了馬車……
怔忪之間,北辰奕已經上車。
馬車的簾子也落了下來,將清歌的眼神,隔絕在外。
清歌也頓時回過神,往裡頭問了一句:“王爺,接下來去哪裡?”
“去找成衣店,還有。她的月事……”北辰奕說到這裡,似乎已經感到難以啓齒。
作爲一名貴公子,皇室貴胄,他實在是說不出來,去找月事布這樣的話來。
清歌到底不蠢,立即頓悟了。
點點頭:“屬下明白!”
回頭看了一眼馬車伕,開口道:“走吧!”
……
山林之中。
追殺鍾若冰的那一羣人,已經盡數被小官拿下。
小官看了一眼鍾若冰,開口詢問:“鍾姑娘,我們四皇子妃呢?”
小官最近辦事情雖然經常出問題,但是腦子運轉的速度還是可以的,所以對夜魅,他直接就稱呼四皇子妃了。
鍾若冰當然知道他是在問誰,立即回話:“她被北辰奕攔截了,說要帶着她去幾個地方……”
“什麼!”小官頓時慌了。
鍾若冰安撫了一句:“你且不要緊張,瞧着那樣子不會有事。”
“我怎麼可能不緊張!我們家三代單傳,就我一個小官。我們全族的香火,先走可都寄託在夜魅姑娘的身上!我不跟你說了,我走了!”小官說完一揮手,帶着衆人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