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跟……婚事有關嗎?
北辰邪焱說完這話,也不等夜魅同意,便大步離開了。事實上,他根本不想聽到她的回答,因爲夜魅很有可能拒絕他的提議,既然這樣,不聽回答也罷。
他大步離開。
鐘山走到夜魅身側,看了一眼北辰邪焱的背影,神情也有幾分複雜,低聲說:“如果需要我的意見,讓冰冰來找我。”
說完,鐘山舉步離開。
夜魅目送着鐘山離開,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鐘山,或者說是……百里思休,這個人的思辨能力,的確讓她驚歎,方纔在朝堂之上,就能看出一二。
就在這時候。
北辰奕也走到了夜魅身側,他的神情很複雜,眼神中更透着諱莫如深,卻也含着幾分沉痛,對夜魅道:“我們談談?”
“好!”
夜魅乾脆的應下。
她知道北辰奕一定會找她談,這個避無可避,如果強行避開,也許還會激怒自己面前這個男人,給自己造成不可預估的後果,所以夜魅也沒打算迴避。
清歌懷着一種複雜的心情,牽着馬車過來。
他的確是真的沒有想到,夜魅竟然當真就是曦公主!想起來當日,他趕馬車的時候,發誓說,假設夜魅是曦公主他就……他就怎麼樣來着?
哎呀,他年紀大了,不記得了,他沒有發過任何誓,也沒有做過任何賭咒,是的。
可是,怎麼會就真的是呢……
他們所有人真的都以爲,曦公主已經死了。現在突然告訴他們,還活着,並且活生生的在他們面前這麼久,而他們對着一張一模一樣的臉,都沒有看出絲毫端倪……
清歌也只覺得,這個世界真的是太玄幻了。
北辰奕上了馬車,夜魅也很快地跟着,一起上去了。清歌駕起馬車,不緊不慢地前行。
夜魅的王府還沒有開,她應該是暫時住在之前封大將軍的時候,皇帝給她安排的將軍府。
夜魅也沒打算跟北辰奕耽擱太長時間。
於是,她直接便看着北辰奕,冷聲開口道:“你有什麼話想說,就直說吧!”
她神情冰冷,看不到半絲情義。
也再不見當年她每回在皇宮裡面,看見他之時的喜悅,北辰奕看着她這樣冷淡的神情,一時間只覺得心如刀絞。
就像是曾經有什麼非常珍視的東西,他沒有抓握,甚至狠狠踐踏了,再一次出現在眼前的時候,就再也不屬於自己了。
“阿曦,這些年……”北辰奕說着,喉頭有些艱澀,用幾乎憐惜的神情,看着她,“你過得怎麼樣?”
他想,定然是不好的。
四年前,她從一個無憂無慮的公主,忽然在一夕之間,失去了自己高貴的身份,失去了養尊處優的生活,甚至失去了自己所有的親人,逃出了皇宮,還落入了暝河。
她這四年的日子,怎麼可能會好?
更別說,她如今變成這般,性情冰冷,處事果決,殺伐狠辣。動手殺人也是毫不留情,足見……她這幾年的變化。
人的變化,都不可能是無緣無故的。
而這其中……
北辰奕明白,一切都是他的責任,如果不是因爲他。她如今應當還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公主,享着宗政皇朝的最高尊榮。
聽着他這麼一問。
夜魅好像是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嗤笑了一聲,看了一眼北辰奕:“奕王殿下,您這算是在關心我嗎?”
如此冷酷的語調,帶着毫不遮掩的譏諷,更是讓北辰奕心頭陣痛。
“我知道,我沒資格關心你。”
北辰奕垂眸,說出來這麼一句話,拳頭也不知道在何時,就已經握緊。她活着,他也依舊是心如刀絞,或者說,看着她如今的樣子,看着她眼底毫不遮掩的痛恨,他的心,更疼了。
夜魅點頭,冷聲譏誚:“您知道您沒有資格關心我就好,奕王殿下,我們兩個不是朋友!不僅僅不再是朋友,而且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所以這些多餘的寒暄,和虛假的關心,您統統都可以省下,直接說出你的目的就好!”
她冷漠無情的話,一再穿刺着北辰奕的神經。
他捂着胸口,狠狠地咳嗽了幾聲,方纔漸漸平息起這般心痛的感覺。擡眼看向夜魅,聲線有幾分沙啞:“阿曦,當年的事情,並不全是你想的那樣,我……”
“不全是那樣?那是怎樣?”夜魅刀子一般鋒利的眼神,從北辰奕的臉上刮過。
這眼神,幾乎都能帶起人身上的皮肉,每一下都讓北辰奕覺得陣痛不已。
而夜魅,不等他再開口,便繼續出言道:“奕王殿下,您是想說,當初您作爲質子,出現在宗政皇朝,不是想算計我父皇?算計我們宗政皇朝?”
北辰奕沉默,說不出反駁的話。
而夜魅又繼續開口:“還是奕王殿下想說,當年你接近我,與我交好,不是爲了利用我,利用我父皇對我的寵愛,來方便你行事?”
這下,北辰奕的臉色,也徹底白了。
看着他驟變的面色,夜魅冷笑了一聲,繼續開口道:“還是奕王殿下想說,我父皇母后,幼弟的死,都不是你的算計一手造成的?”
“阿曦……我……”北辰奕想說什麼,卻也明白自己百口莫辯,這些的確都是自己造成的,如果不是自己的算計,宗政皇朝不會落到這步田地。
夜魅的親人,也不會死。
這些都是他沒有辦法反駁的罪,也都是切切實實,落在他身上的罪。
看他想說什麼,又說不出來的樣子,夜魅只覺得好笑,盯着他的臉,冷聲開口道:“別叫我阿曦,這個稱呼你不配叫!”
她這話一出,北辰奕的面色,更是慘白如紙,就連指尖都在顫抖,胸口似乎涌動着,有一股血液,想要噴涌而出,卻被他狠狠壓制住了。
他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她只需要一句話,就能讓他潰不成軍,痛徹心扉。他也從來都不知道,北辰奕,原來是這樣脆弱的一個人。
他聲線沙啞,低下了頭:“你說的不錯,我不配叫你阿曦。我也不配得到你的原諒,更不敢奢求你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