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和男孩兒離開不久,宋喜也走了,她沒辦法再若無其事的跟戴安娜一起聊天,滿腦子都是那張記憶中的面孔,開車回家,路上等紅燈,偏巧隔壁一輛黑色私家車後座車窗半降,宋喜無意間瞄了一眼,這不剛纔在餐廳看見的小帥哥嘛。
男孩兒應該是有些暈車,靠在後座安安靜靜的樣子,一改之前的調皮,旁邊一隻女人的手伸過來,替他整理帽檐下的頭髮。
宋喜看不見女人的臉,心卻始終提着,那種想見又怕看見的感覺,心都在揪着,她覺得自己可能是癔症了,不然爲何紅燈跳綠,她會跟着那輛黑色私家車後面開,一直跟一直跟,早就忘了自己要去哪裡。
宋喜也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跟着又能怎麼樣,等到女人下車的時候再看一眼嗎?她明明不想陸方淇的,都過了這麼多年沒媽的日子,早習慣了,心底如此想着,可手上卻不受控制,前面車往左轉,她也往左轉。
跟了十幾分鍾,宋喜心想,可能是太久沒見到一個跟陸方淇長得像聲音也像的人,她太好奇了吧,好奇到沒有目的的跟隨,對,這不是想念,只是好奇心作祟。
之前聽他們說要去看電影,照這個路線,再往前開個十分八分就到了,宋喜忽然覺得自己好傻,像個變態似的跟着人家母子的車,這要是讓人看見,她還解釋不清了,想着,她打算下個路口就掉頭回家。
距離下個路口還有個一二百米的距離,前方車輛開着開着猛然一個急剎車,因爲路邊竄出一個人來,宋喜跟在七八米外,也是馬上踩剎車減速。
前方車輛停下之後,司機趕緊下車看,不多時女人也下了車,宋喜將車靠邊停,解開安全帶推開車門。
很顯然躺在黑色私家車前的人根本就沒被撞到,司機也說了沒碰到,可男人撒潑賴着不走,捂着腿吆喝,女人上前要扶,男人躲開,喊聲更大。
司機將女人攔到身後,要報警,這擺明了就是碰瓷兒,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車頭前,宋喜也在前面站着,可冥冥中有一種感覺,她什麼聲音都沒聽到,卻忽然間轉頭去看。
這一看,一輛白色越野車停靠在黑車後座處,此時兩個男人正捂着男孩兒的嘴,按着他往白車裡面塞,宋喜頓時美眸一瞪,提了一口氣,一秒過後才道:“住手!”
她這一聲喊,成功將司機和女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此時男孩兒已經被塞進車裡,女人也是後知後覺,大喊一聲:“樂樂!”
之前躺在車前‘碰瓷兒’的人一躍而起,穿過隔離帶往另一側馬路逃,司機想追,但動了一下就想到更重要的事兒,孩子被抓走了。
這一刻宋喜心裡只有一個念頭,追。
她快速往不遠處停靠的車子跑,上車之後安全帶都沒系,一腳油門踩下去,這片兒不是市中心,車流量也沒那麼大,前方白色越野車開的很快,後面豐田吉普緊追不捨,仔細看,吉普車後面最少還跟了五輛黑色私家車。
宋喜手機響了,是身後保鏢打給她,問出了什麼事兒,宋喜說:“前面那輛白色越野車,上面有一個男孩子被人劫了。”
保鏢讓宋喜靠邊停,他們去追,宋喜根本停不下來,她車技了得,眼看着越追越近,前方車輛忽然降下半截車窗,然後一隻手伸出來,宋喜心生警惕,本能的減緩車速,也幸好她反應快,因爲伸出來的那隻手一鬆,扔下一把專門爆車胎的釘子,宋喜沒把剎車踩死,硬是扛着往前開了大幾十米才緩緩停下,身後幾輛車跟的近,紛紛中標,只有最後一輛保鏢車繞過去了,繼續追。
保鏢們下車後第一時間跑到宋喜車旁,宋喜降下車窗,說了句:“我沒事兒,他們還在跟嗎?”
保鏢當即電話聯繫,說是還在視線範圍內,已經叫人從前頭阻截,宋喜蹙眉道:“一定保護好孩子安全。”
電話中的保鏢應聲:“知道。”
這邊一羣人已在街邊停了十幾秒,後方熟悉的黑車纔跟上來,前方是個岔路口,黑車司機根本不知道左右,只能停下。
車一停,司機和女人全都快步下車,宋喜也從車上下來,看到那張熟悉的面孔上寫滿放大的惶恐,她忍不住出聲安慰:“還有一輛車在追。”
女人問:“車往哪邊走了?”
宋喜知道女人的用意,出聲回道:“你們別追了,追不上的。”
聞言,女人本就發白的臉,忽然間抽血一般的透明,更襯着眼睛一瞬間變紅,整個人都有些站不住。
挺冷的天,司機順臉淌汗,虛扶了一把,出聲道:“太太,您先別急,我已經報警了,您再給主任打個電話。”
女人掏出手機,打電話時手都在發抖,電話撥通,對方應該是沒接,她頓時淚如雨下,有着急,有懊悔,還有無能爲力和心急如焚,不知如何是好,當即蹲下去。
宋喜也沒想到跟女人第二次見面就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在場的除了她之外,不是司機就是保鏢,都是大男人,也插不上手,宋喜走過去,俯身把手搭在女人肩膀上,輕聲道:“阿姨,您彆着急,一定會沒事兒的。”
女人拳頭抵在脣邊,牙齒咬着其中一節手指,牙齒打顫,她說不出話,卻極力肯定的點着頭,沒事兒的,一定會沒事兒的。
宋喜接了個電話,喬治笙打來的,第一句便是:“你沒事兒吧?”
宋喜道:“我沒事兒。”
喬治笙說:“我馬上過來。”
宋喜說:“你不用來。”她這邊這麼多保鏢,再說又不是她的事情,只是一個意外。
喬治笙道:“等我十五分鐘。”
他堅持要來,宋喜也沒有辦法,女人原地蹲着,哭都沒有聲音,宋喜心裡說不出的難受,活像是自己家人出了什麼意外。
她從車上把包拿下來,掏出紙巾遞給女人,乾脆蹲下來說:“阿姨,您一定要冷靜,夜城治安很好,他們跑不了多遠。”
女人強忍情緒,努力點頭附和,宋喜將她扶起來,期間有了肢體接觸,宋喜心痛的感覺更爲強烈,從她的角度,她能將女人的臉看得一清二楚,女人已不再年輕,可是模樣,像極了陸方淇。
若不是場合不允許,宋喜真想問一句,阿姨,您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