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安娜邁步走到蔣文娟身前,禮貌頷首打招呼,“阿姨,您好。”
蔣文娟趁機把手從常景樂掌心中抽出,點頭的同時,面兒上難免帶着幾分尷尬,怕剛纔的話讓戴安娜聽到,她心裡會不舒服。
戴安娜面色無異,微笑着道:“跟您見過好幾次了,一直沒機會正式跟您介紹一下自己,我叫戴安娜,老家是渝城那裡的,讀書的時候來了夜城,後來又去了加拿大,去年回的國。”
“我跟常景樂是因爲有共同的朋友所以才認識,剛開始玩兒的好,大家都是朋友,我一直悄悄在心裡喜歡他,但他從來沒跟我表示過,我以爲他不喜歡我,所以也沒挑明,我覺得這個年紀的喜歡應該是一拍即合的,也免得其中一方投入太多,最後沒在一起反而傷了感情。”
“不瞞您說,年前我回老家的時候,我爸媽已經在給我張羅相親了,後來常景樂來渝城找我,說他喜歡我,我當時心裡就一個想法,高興。”
戴安娜微笑的時候,眼尾微微上挑,跟常景樂一樣的桃花眼,只是女人更加媚氣,顧盼生姿,尤其是說到‘高興’二字的時候,眼底似是有光,特別漂亮。
蔣文娟看着戴安娜的眼睛,後知後覺,那光是因爲眼前蒙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戴安娜沒有哭,只是脣角輕勾,特別真誠的說道:“阿姨,想必常景樂早就跟您說過,我離過一次婚,雖然法院判承擔主要責任的是我前夫,但我一定有做得不好的地方,很多人問我後不後悔當初結婚那麼早,我從來都說不後悔,因爲我嫁的是愛情。”
“我也一度害怕迷茫過,覺得不會再有喜歡的人,後半輩子自己過吧,但我發現自己還有愛上一個人的能力,我是真的喜歡常景樂,您是過來人,我知道在您面前講愛情,您可能覺得是我們年輕不懂事兒,挺可笑的,但我還是想爭取一下,我希望您能給我一個機會,看我和常景樂到底合不合適,我們現在還沒有正式談戀愛,因爲我知道他很在乎您和叔叔的想法,我們都不願意讓長輩心裡不舒服。”
戴安娜不僅沒哭,還始終面帶微笑,可這笑容讓蔣文娟心底說不上來的酸,她是女人,也心軟,第一次跟戴安娜面對面,聽對方講這麼多的話,最後一句讓蔣文娟心裡挺欣慰的,也覺着戴安娜還算懂事兒,因爲沒有長輩同意,兩人連戀愛都沒開始談,這一定不是常景樂的主意,八成是戴安娜在死守最後一關。
蔣文娟原地站着,似是遲疑,所以沒有開口。
一旁常景樂道:“媽,我跟你說句大實話,有些事兒物極必反,你們越是攔着,我越想跟她在一起。”
蔣文娟不好意思說戴安娜什麼,不着痕跡的瞥了眼常景樂,在怪他關鍵時刻給她壓力。
戴安娜輕聲道:“阿姨,我跟常景樂私下裡也聊過這個話題,我們有什麼說什麼,如果您跟叔叔實在是不能接受,那我一定不會跟他在一起,但我們心裡總會覺着,可能就這樣錯過了最喜歡的人,反倒我倆順順利利的談了,沒準兒就走不到一起去,畢竟互相喜歡很容易,但能不能彼此適應,太難。”
“媽 ……”常景樂就差像小時候一樣跟蔣文娟撒潑了。
前廳宴會馬上就要開始,蔣文娟心底糾結的不得了,戴安娜俏生生的大姑娘站在她面前,有一說一,有二說二,沒有走苦情路線,反而句句真心實意,乾脆利落,是個拿得出手的孩子。
沉默快十秒鐘,蔣文娟終於開口,“你們讓我想想。”
常景樂想乘勝追擊,戴安娜出聲打斷,“謝謝阿姨,無論您做什麼樣的決定,我都是尊重第一,還有,一直想當面跟您還有叔叔說聲抱歉,聽說因爲我,影響到叔叔的身體和工作。”
蔣文娟說:“過去的事兒就算了,我們沒往心裡去,你也別有負擔。”
戴安娜對常景樂道:“快開始了,你跟阿姨快進去吧。”
常景樂問:“你呢?”
戴安娜說:“我去下洗手間。”
原本常景樂的座位是安排在戴安娜身旁,後來得知蔣文娟也要來,戴安娜趕緊跟宋喜說了聲,讓人竄了一個位置,別讓蔣文娟看着心堵。
常景樂跟蔣文娟邁步往廳內走,戴安娜轉身進了洗手間,她沒上廁所,只是打開水龍頭,不停地衝手。
別看她面兒上好像雲淡風輕,其實心跳的快要爆表,她很怕蔣文娟當場就回絕她,那她跟常景樂要怎麼辦?
把拍下結果的按鈕放到他人手中的滋味兒,着實難受,但爲今之計,戴安娜能做的也就只有放手一搏,一如十幾歲的年紀愛上黃聰,她也是不顧一切,哪怕前方是個深淵,她也要奮不顧身,只因爲深淵之中還有愛情。
她以爲自己學乖了,可如今看來,她這骨子裡就是不折騰會死的基因,放着好好的追求者不愛,偏要愛一個跋山涉水,住在山的那邊海的那邊的死精靈。
心底想着,想着想着差點兒唱出來,都怪常景樂最近神經病,每晚跟她打電話,都給她唱藍精靈,那天她笑得肚子疼,罵他要死,常景樂說:“死了也是小精靈。”
“哎……”
輕嘆一口氣,戴安娜關上水龍頭,不知道蔣文娟想想過後給出的答案是什麼。
戴安娜回到宴會場地,屁股剛坐下,身旁韓春萌就問:“你幹嘛去了?”
戴安娜回道:“去廁所。”
韓春萌說:“嚇我一跳,我還以爲你順尿道跑了呢。”
戴安娜說:“又沒人追,我跑什麼?”
韓春萌往斜前方瞥了一眼,“怎麼沒人追啊?”
戴安娜順勢看去,只見常景樂撐着下巴,正朝她這邊擠眉弄眼。
人多,戴安娜不好迴應他,加之身邊還有個看熱鬧的,她只能回以一記‘別鬧,聽話’的目光。
宴會準點進行,第一個被請上臺講話的是任麗娜,如今喬頂祥不在,她就是喬家的當家主母。
任麗娜一席紫紅色旗袍,雍容華貴,拿着話筒講話的時候,喜悅之情溢於言表,“感謝今天到場的每一位親朋好友,我很高興能跟大家一起分享這份難能可貴的禮物,借這樣的場合,我也要謝謝我的兒媳婦宋喜,是她爲喬家立下汗馬功勞,我感謝上天賜予的緣分,也慶幸我兒子的好眼光……“
臺下韓春萌湊近戴安娜道:“我喜就是牛逼,她婆婆當衆這麼給面兒,比我偶像說話分量還足。”
戴安娜同樣感慨的點頭,隨後問:“你偶像誰啊?不是凌嶽嗎?”
韓春萌回以一副那都猴年馬月的眼神兒,出聲回道:“我現在的偶像只有一個,喬治笙,小笙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