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車已經停靠在路邊,網紅臉定睛看着關彧,一臉不可置信,關彧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又重複了一遍,“下車。”
網紅臉剛動了動嘴,似乎要說話,關彧眉頭輕蹙,似是剎那間的不耐,搶先道:“我的卡再給你用一個禮拜,多說一個字,現在就還給我。”
網紅臉沒有想哭的意思,眼中完全是意外過後的算計,遲疑五秒不到,轉身推開車門跨下去,當真一個字都沒說。
待到車門重新關上,關彧吩咐前面司機,“開車。”
車子繼續上路,一切都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只不過車裡安靜了不少,因爲沒了個聒噪愛演的小丑。
關彧沒看盛淺予,只似笑非笑的道:“剛來蓉城就把我女朋友攪黃了,這算什麼,見面禮嗎?”
盛淺予說:“這種人開心一下也就算了,別說是女朋友,掉價兒。”
關彧臉上笑意更濃,“我沒覺着掉價,人家才十八,最起碼佔一個嫩。”
盛淺予說:“有更好的選擇,幹嘛要自貶身價?”
關彧側頭看向盛淺予,“那你選我呢?是高攀了,還是自貶了?”
盛淺予側頭回視他,面不改色的回道:“我們在一起,是門當戶對。”
關彧笑了,“照這麼說,你跟挺多人都是門當戶對,之前都要跟祁丞訂婚了,結果臨了臨了他沒這個命,如果他知道你這麼快就要主動投入我的懷抱,不知道他九泉之下能不能安生?”
盛淺予面色不改,甚至眼皮沒挑一下的回道:“活着的時候都做不成夫妻,他死後跟我更是半毛錢關係都沒有,你說得對,是他沒有這個命。”
“嘖嘖嘖……”關彧望着盛淺予,一臉意味深長,故意慢半拍才說:“好歹一日夫妻百日恩,你這麼絕,不怕他做鬼來找你?”
盛淺予眼底是不屑的嘲諷,“我跟他之間從來就沒有感情,他臨死之前還不忘讓盛家蒙羞,我沒找他算賬就不錯了。”
關彧道:“果然最狠女人心……既然你跟祁丞走到訂婚的地步都是假的,我憑什麼信你是真想當我女朋友?”
盛淺予不答反問:“是真是假,你在意嗎?”
兩人目光同樣溫和又冰冷,溫和是假的,冰冷是真的。
幾秒過後,關彧道:“你以爲一句想當我女朋友,我就高興的前嫌盡棄,爲你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是不是想太多?”
他眼神嘲諷,口吻更甚。
盛淺予道:“我之前在電話裡就跟你說過,我願意爲當年的事情跟你道歉,哪怕那件事不是我做的,現在盛家也願意買單。”
關彧脣角勾起諷刺的弧度,“當不成情侶也未必要當仇人吧?我以爲你會一輩子愛他呢。”
此前無論關彧嘲諷她什麼,她都能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可唯獨這一句,就像是淬了毒的利刃,猝不及防的朝着她心口窩刺去,疼,疼的人手指都在發顫。
明顯沉默,盛淺予拼命努力調節呼吸,開口接道:“沒錯,我們現在的確是仇人,而且不是他死就是我亡。”頓了頓,“你應該有些開心吧?”
關彧認真的點了點頭,“是挺開心的。”
盛淺予說:“人都會犯錯,是我當初看錯了人,現在我想重新來過,你能給我一次機會嗎?”
她長得漂亮,因爲身體不好,生來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關彧看着她,好似出神了幾秒,隨後眼神還是迷亂的,嘴上卻清醒的道:“差點兒就信以爲真了。”
盛淺予不說話,關彧看着她道:“是因爲他不要你了,你纔來找我,你當我是什麼,垃圾回收廠還是備胎處理站?他用過的,興許別人也用過,現在到我這兒都不知道是第幾手了,我憑什麼自貶身價?”
這句自貶身價,還是盛淺予教他的。
關彧這話說的難聽至極,可讓盛淺予心痛的也只有哪一句,他不要你了。
是啊,喬治笙不要她了,因爲他的放手,她才淪落至此。
眼眶泛紅,盛淺予別開視線,關彧彷彿突然找到她的命門,擡手將她的臉轉向自己這邊,盯着她道:“很傷心?你傷心是因爲我說的話傷到你的自尊心,還是我戳到了你心裡的軟肋,是喬治……”
盛淺予忽然出聲打斷:“別說!”
兩人眼神交接,盛淺予目光冷靜到冰涼,沉着的道:“別在第三人面前提到很重要的名字。”
關彧說:“我家的司機,自己人。”
盛淺予說:“他是你的人,不是我的。”
說罷,她擡手,不輕不重的將他放在她臉上的手拿開,關彧反手扣着她的手腕,傾身壓下來,盛淺予身體緊繃到僵硬,卻用自制力控制着不去反抗。
後背貼靠在真皮座椅上,兩人之間的距離只有一隻手那麼近,關彧的視線從她的眉眼一路落到脣瓣上。
盯着她的脣,他輕聲道:“說了這麼多,其實最打動我的一點,就是你跟他這輩子都不可能了,曾經你們在一起的一切都是笑話,包括你信誓旦旦的對我說,你這輩子都不會喜歡我……那時候,你想沒想過有一天也會低下頭來求我?”
沒想到,盛淺予哪裡會想到,命運捉弄她一次還不夠,竟是要把她踩進泥裡,心裡恨出了毒水,卻不知道是恨近在眼前的關彧多一些,還是那個遠在夜城,此刻興許正陪在宋喜身旁的喬治笙更多一些。
萬語千言,話到嘴邊,盛淺予只聲音很輕的回道:“你高興就好。”
關彧聞言,眼底劃過嘲諷的笑,一言未發,他壓下去吻在她的脣上,盛淺予睜着眼睛,她要看清楚眼前的人,清楚的知道今天發生的一切,她要把恨刻在心底,等到有朝一日,盡數還回去。
她渾身僵直,牙關緊閉,關彧用力捏着她的手腕,張嘴咬在她脣上,盛淺予吃痛,卻仍舊不肯鬆開,關彧來氣,目光陰沉,悶聲吩咐:“張開。”
盛淺予望着他,張開嘴,問:“你能給我什麼?”
關彧說:“給你你想要的。”
盛淺予想笑卻笑不出來,擡起手臂環着他的脖頸,忽然用力將他拉下來,閉眼吻住。
她要騙自己,這不是她,這也不是關彧,一具皮囊而已,那個人不要,給誰都一樣。